驼色,生命停泊的渡口

来源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fwhxl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驼色于我,是一次短暂旅行中一抹看得见、摸得着的光景。有了这光景,便实实在在地触摸到了岁月。
  岁月是用季节来计算的。再去浮图峪长城,已是秋意渐浓的时候,与之前相隔了一个漫长的夏季。此时的风好,天晴,只是多了些逃离的意味。
  山里的秋天,比预想中早了一个节气甚至更多,风把天吹得瓦蓝的同时,也把这里的时光吹成了驼色。稀落的房屋,似是时间的节点,在岁月的更迭中尤其耐人寻味,它们或是靠山建于路旁,或是掩映于树木之中,错落成别样的农家烟火。
  几座低矮的老房子无异于上次见到的模样,青石,泥巴,足以置人于沧桑的画面,斑驳处,嵌入墙体的灰缝独立成一道道线条,从画面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屋脊挺直成一字,看上去少却了平面的单薄,青一色的黛瓦叠连于光影里而赫然醒目,立体如行者;老去的檐头,仿佛又多出了几簇茅草,向外斜生得有些招摇,被风一吹,像极了点燃的烟斗。一些停留在念想中的美好,比如麻纸或是窗花,早已在眼前消逝殆尽,只有灰尘布满了的窗棂和两扇紧闭的木门,使得它们在视觉上极易和山融为一体。门上加了锁,或许,这是主人离开时留下的唯一信物吧。
  陡然间,方才发现紧临屋后的山坡上,那些枝桠纵横的山杏树,已饮尽酣浓的秋意,化身为微醺的村姑,站成了翘首的姿态。此刻,曾被那一树树肆意绽放的繁花而感动的心绪,连同一茬自认为被错过,已不知去向的果子,一起被风吹落在了时光的脚下。是啊!我们都是光阴里的行路人,走过的每一步已成为不可复制的孤本。
  似乎没有什么比脚下的路更为真实,当鞋底落在粗糙的沙粒上,会摩擦出铿锵有力的声响。这是登上长城最为便捷的路,是前面的人留下的。两道狭长而幽深的车辙足以证明时间的久远,中间挤出的部分显然高于两侧,匍生着野草,成为维系彼此却又不可逾越的分界线。道路两旁的蒿草已近萎黄,苍老中一副傲然的姿态,我不禁为它们与别处的花草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而庆幸,逃过人工的雕琢,一股极劲的野性之美在枝节与叶尖处流动,想来,任性也是生命的一种彰显吧。此时,荣枯与静默成为这里最好的映衬,更是不言而喻的见证。
  浮图峪长城素有“野长城”之说,它古朴的原始风貌历经风雨的侵蚀,已残败破旧,以至于这里人迹罕至。但在这沟壑纵横、峰峦耸峙之处,尚存的敌台、马面、关堡、烽火台与城墙仍像骨肉相连,绵延数里,依然挺立着千年不屈的风骨。
  曾經的烽烟战火、金戈铁马早在岁月的长河中销声匿迹,除了感叹,已然激不起太多的情感。倒是眼下这些准备冬藏的蚂蚁,足以让我驻留半晌:我们除了拥有共同的天地,还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呢?关于文明?关于本质?或许都有吧。又或是与我同被阳光包围的半块瓦砾,除了一颗完全赤裸的灵魂,就连影子也是无处躲藏的吧。我想,我们既成为了被赋予了生命的物种,也必将背负一段繁茂与荒芜,激荡与平静交叠的历程。当生命之行走重叠在这片驼色的光影里,臣服于眼前的浩瀚与辽阔,还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
  山下,斜阳正洒落在一片脱净了叶子的山林间,明彻而安宁。这明彻,是生命穿越季节后的通透,而安宁,则是岁月无限延伸的静好吧。一如驼色,是光阴,也是渡口。
  (编辑
其他文献
一直忘不了一篇名叫《背篼》的文章,那是我小学五年级时读的课文。  “黄昏,蜿蜒的山道上,打柴的孩子归来了。他背着满满一背篼柴火,背着五彩的晚霞归来了。一路上,山风梳理着他蓬乱的头发,小溪对他说着悄悄话。鸟儿依依送别,约他明天再来。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飘过了林梢。他知道,那是妈妈高高扬起的手臂,在呼唤自己。”  那时年少,热爱它,仅仅是因为文中所描写的景色优美。直到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一种生活的境界
河北保定定州有个村子的村民一直以种植蒜黄为主要谋生手段。将大蒜均匀地铺在平整的地面上,在阳光下生长出来的是绿色的蒜苗;若不让它们进行光合作用,避光生长22天左右,那么长出来的就是黄色的蒜黄。一斤大蒜虽然只能长出1.5斤蒜黄,但价格却能涨五六倍,所以村里家家户户都种植蒜黄。  村里有个名叫王胜辉的年轻人,看到村民种蒜黄需要大蒜,就开车为大家从山东往回拉大蒜赚运费。有一次,十几个村民找到王胜辉谈合作:
2020年1月28日,武汉市红十字会公布的一张捐款名单上,有一家名为“胖东来”的公司以5000万捐款吸引了大众的目光。这个在国内不为大众所知的零售商贸公司,不是暴利的互联网金融企业,也没有上市融资,更没有A轮B轮,它挣的每一分钱都源于一件件服饰鞋帽、一斤斤瓜果蔬菜,唯其如此,才让人觉得它的这份捐款沉甸甸的。而“胖东来”的老板,就是被人称为“鬼才”的于东来。  其实于东来不仅在国家有难时慷慨解囊,一
不记得有几岁,总之我还很小的时候,我黑黑的头发被母亲编好弯过来,再扎两条粉红色的纱绫,像两只蝴蝶落在头上。  那时,林场住着许多知识青年,他们大多是从上海来的,长得斯斯文文,说话细声软语,有的还戴着眼镜,和山里人很不一样。但他们又进山同样干着活计,又和山里人没什么不同。那个夏天,我在街上跑,正遇到他们收工回来。一个长辫子的女生指着我,叫她的同伴来看:“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像个洋娃娃。” 几个人围拢过
历史就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被人们创造的。  中国书法史上的第一行书《兰亭序》,即为书圣王羲之“有心栽花”的绝品。从酝酿到操作,从开篇到收笔,有条不紊,中规中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体现了一种从容不迫的美。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文友相聚,手把美酒,沐浴阳光,吟诗诵词。《兰亭序》就是在这样浪漫高雅的氛围中问世的,一出生就带有豪华尊贵气势。无怪乎被那么多帝王将相所钟爱,唐太宗甚至要以此为自己做陪葬。  然而,书
1  地球每天不停地旋转,面朝太阳时,就是白天;背对太阳时,就是黑夜。  太阳永远亮着,太阳上面没有夜。夜,其实是地球自己的阴影,就像人的影子一样,源于地球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原来,自己挡住自己就成了夜,否则,就是白天。2  农民在白天种下了一束束阳光,到了夜里,它们才生根发芽。许多种子都是在夜晚悄悄萌发的,大多数植物也是在黑夜里悄悄生长的。  白天,我们只是看到了花的艳美,而许多绚丽的花,都
一  楼下的信箱里塞满了信,却很少见邮递员的身影。不像在故乡的小城时,每天的上午,阳光正好,小巷里便会响起自行车辗过路面的声音,随同清风扑进窗子。然后听到叩门声,很轻很熟悉,仿佛心也跟着喜悦地跳动。跑出去,打开门,一张熟悉的笑臉。  那个邮递员40岁的样子,每天每天,一辆草绿色的自行车,两大兜子报纸和信件,十几条街道,或晴或雨,或风或雪,一切在改变,只有他的身影不变。他在这些街道上,已经奔波了20
寒雀落瓦,嘣嘣,这是瓦里的湿气冻住了。炊烟也怕冷,不肯直上,贴着瓦面漫过来,屋顶就像一个寒烟翠的湖了。这时,老太就抱着一个火球,佝偻地走动,满头银发就像被风吹动的余烬,竭尽全力地亮着。到了烘火的时候了。  “烘火”是老家的方言,觉得比“烤火”贴切多了。“烤”是可以看到火焰的,就像西方的壁炉;而“烘”是看不到火焰的,温度是一丝丝浸入身体的。老太抱着的“火球”就像一个带提手的半圆形果篮,是砖窑里烧制的
小满,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之一,是进入夏季的第二个节气。小满,在心中喃喃有着些许的诗意。怪不得古诗中写道:“入夏迎来小满,林中小鸟欣欢,池莲青翠柳含烟。”短短不到二十个字,静中有动,婀娜多姿的小满就亭亭于眼前。  在二十四节气中,小满是特别的,独立的,也是唯美的。在盛夏,有小暑,就有大暑,而冬天,有小雪,就有大雪。而小满没有,只有小满,没有大满。满,即是完全,满足,足于溢出的意思。但这世上,又哪里来满
一  这天早晨,赵博君醒来的第一件事,照例是打开手机查看新闻客户端推送的新闻,于是他看到了“著名歌星李蒙杉因肝癌逝世,享年五十八岁”的标题。这条标题让赵博君那仍趴在睡眠尾巴上的神经一下子清醒了。  众所周知,李蒙杉是生于1950年代末成名于1980年代中期的女歌星,由她演唱的《漫漶之爱》《傍晚的面纱》《你不明白我的疲倦》等歌曲家喻户晓,她那融狂野与甜美于一炉的演唱风格一度被乐迷们争相模仿,掀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