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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摄影师王正坤当过空降兵,因此对高空的迷恋近乎疯狂——除了常规的航拍,他还喜欢挑战摩天大楼——他在重庆、上海等城市的高楼顶上,冒着被大风吹翻的危险去记录都市壮观的画面。此外,他还常常攀上高山、险峰,只为寻找最佳角度,收获世间美景。因此他的摄影作品常常视角独特,让人感到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和他对高度的梦想和执着的追求。
年少时代的国画情愫,让我爱上了艺术,更爱上了摄影。而后来军旅生涯里长达8年的跳伞生活,则让我习惯了从高处看世界。所以退役以后,我的拍摄走上了一条特别的路——高地摄影。从直升机上航拍,到攀爬高楼、高山——我会抓住所有的机会从高处拍摄。因为在我看来,只有站得越高,视野才会越广阔,而那种挑战自我的快感,一次次让我上瘾。
俯拍山水之城重庆
在高处定格壮丽的三峡
作为重庆人,我拍摄得最多的当然是重庆。自从8年前第一次登上世贸大厦楼顶俯拍重庆,我便与重庆的各种制高点结下了深厚的缘分。从南山的所有山头,到南滨路、北滨路以及渝中区的所有高楼,可谓哪里有高处,哪里就有我的足迹。从高处看重庆,更能直观地反映出重庆这座“山水之城”的特色,也更能将其表现得壮观而震撼。镜头里,这座城市就像是一艘巨大的轮船,城在江中,江在城中,极具层次感。入夜后的重庆,则像郭沫若的诗歌《天上的街市》所描绘的那般美丽:“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除了重庆城区,著名的长江三峡也是我最常去拍摄的对象,每年我都会数次前往那里,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位,我爬遍了巫峡十二峰。
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是2013年11月在三峡的拍摄。那次,和我同行的还有十几名摄友,我们驾驶 4 辆越野车,带了两架大型航模飞机。
从三峡之首的瞿塘峡开始拍摄,为了取得至高的拍摄机位,我们需要到达附近山峰的顶端。于是,4辆越野车开始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山顶进发,当到达一所小学时,前方的道路变得十分狭窄,车辆无法通过,因此我们只得将车停在了学校操场,开始步行。由于行李较多,且山路难行,我们不得不请当地村民帮忙运行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山顶唯一一户村民家中。很幸运,这里刚刚通电,否则我们的照相设备无法维持长时间拍摄。由于人多,而村民家只有两张床,所以多数人只能打地铺睡觉。夜里,山上特别冷,门缝里不时传来阵阵风声,让人难以入睡。在村民家住的这几天,每天清晨6点半准时出门,由于起得早,还需要打着手电走30分钟的山路才能到达拍摄点。这个拍摄点位于绝壁边,海拔1600多米,站在这里能俯瞰整个瞿塘峡。不过,因为一直是阴雨天气,拍摄的照片并不理想,所以当我们按照计划在后面两个拍摄点完成拍摄后,由于天气变好,便决定返回第一个拍摄点,弥补以前拍摄的遗憾。
此时已是这次三峡之行的第8天,当我们到达村民家时已是晚上11点。当晚月光皎洁,天空的透明度极高,看来第二天天气一定会很好。也许是心中充满了期待,第二天清晨才5点,大家就起了床,迅速地洗漱、吃完早饭后,便带着摄影器材向山顶进发。此时天还没有亮,但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云海。当到达机位时,天已经微微亮,谷底的云海开始涌动。云海千变万化,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又聚集,整个峡谷宛如仙境。见此情景,大家激动万分,异口同声地喊道:“三峡我爱你!”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快门声一直没有停过。镜头里,长江水奔腾不息,轮船穿梭往来,快艇在江面飞驰而过,划下道道美丽的线条,而生长在绝壁上的红叶,则在风中轻轻摇曳……
不过,此次三峡之行也有小小的遗憾,那就是携带的一架航模飞机因为飞进雨雾而操作失灵。最终,这架价值5万元的模型飞机没能飞回来,永远留在了三峡。
两次挑战“世界第二高楼”
收获独一无二的上海美景
除了重庆,我的登高足迹还遍及全国各地。最难忘的是挑战有着“世界第二高楼”之称的上海中心大厦。
那是2013年9月,我和重庆几位摄影师在上海举办摄影展。和一位上海影友交谈时,我说出了想登上上海中心大厦楼顶拍摄的想法。那位影友听后给我泼冷水,说大楼还没有封顶,施工现场戒备森严想“混”进去根本不可能。但他的话并没有让我放弃反而激发了我的兴趣。
9月11日早上5点,我到达了大厦外。果真如影友所说,整幢大楼的入口皆有保安把守,且进入必须刷卡,想混进去很难。不过,我并没退缩,而是一直在外苦苦等候,寻找机会。在等了6个多小时后,已是中午,这时工人们陆续出来吃饭,我便请求他们帮忙将我带进去。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拒绝了我。后来经过努力,终于求得一位大哥帮忙。这位大哥给了我一顶安全帽,并把我伪装成新招的工人,才骗过保安,进入了大楼。接着,在转换了几部施工电梯后,我们才到达了顶楼。大哥说,我是第一个登上楼顶的摄影人,这令我更加兴奋。由于要返回工作岗位,在给我反复强调安全事项后,那位大哥便离开了。
我开始寻找机位、绑脚架、认真设置相机参数,来回辗转,换了多个机位,拍摄下许多令人震撼的作品。站在600多米的高空进行创作,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过,这种挑战自我的快感战胜了一切。由于当天下午我要乘飞机,所以拍摄时间有限,无法尽兴,但我下定决心要再来。一个月后,我再次来到上海中心大厦,这次影友张永超与我同行。张永超也是我在部队时的战友,和我一样有着丰富的跳伞经验,也是登高爱好者。 这次我们的任务是拍摄上海夜景。到达大厦外已是下午4点多,我们等了很久也没能找到机会进入。直到太阳快下山时,一些工人下班出来,我偶然从一个工人的言语中听出他是四川人,于是快步上前询问,果然是老乡。我急忙向他介绍自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请求他把我们带进去。这位老乡很热情,带领我们绕开保安的视线,进入了大楼内。经过十几分钟的电梯转换,我们终于登上了顶楼。这一次,楼顶作为护栏的钢管已被拆除了一部分所以更加危险。幸好我们带了两套安全带,并把降落伞的放伞绳加在上面,使安全带更长。当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安全措施后,便开始进行拍摄。猛烈的晚风将脚架吹得不停摇晃,人不敢乱动,可谓步步惊心。这次我带了3台相机:佳能5D3和尼康D800E高像素相机作为主拍机,1DX作为备用机,同时带足了各类镜头,以满足拍摄需求。上海的夜色非常迷人,我们的拍摄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为了方便第二天拍摄日出,我们决定当晚就留在大楼里。我们找到一个避风的狭小的楼梯间,并找来几块泡沫板,便席地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起床拍摄,日出时分,天边的霞光绚丽无比,我们尽情地创作,收获了许多满意的照片。不仅如此,我还爬上了超过8层楼高的塔吊,站在超越世界第二高楼的高度,用长时曝光拍摄下了独一无二的上海美景,完美地完成了此次拍摄。
航拍西藏,亲近珠峰
登高拍摄神湖纳木错
我的高地摄影除了在内陆展开,范围还扩及到高原地区。
2012年8月,我来到西藏航拍,这是我多年的梦想。随着直升机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我的梦想也随之起飞。飞机时而上升,时而俯冲,时而转弯,我的身体也随之倾斜。我打开飞机的窗户,双膝跪在机身内,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由于风大得睁不开双眼,我只能将眼睛定在相机取景框内不停地按动快门。镜头里,布达拉宫壮观至极,雅鲁藏布江好似地球母亲的脉络,山谷间大片的青稞地则恰如其分地点缀其间……
完成航拍后,我和同行的 3 个朋友租了一辆越野车,向下一站珠峰进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由于沿途景色十分优美,我一直舍不得闭眼休息,一路进行创作。到达珠峰大本营时,晚霞正洒在珠峰顶端。我赶紧架上三角架,开始记录。不一会儿,随着太阳落山,红色的峰顶渐渐恢复成白色,显得十分圣洁。夜里,天空繁星密布,还出现了银河,景色动人心魄,我分别用B门30分钟、6分钟、3分钟慢速捕捉银河和星系,一直到凌晨 1 点多才收工休息。
当我一觉醒来,已是凌晨5点,急忙叫醒同伴,出发去拍日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到达了一个海拔6000多米的山头,这里的拍摄机位非常理想,于是我们便开始架设脚架。此时,一丝阳光已经洒在珠峰顶峰,我们的快门声此起彼伏。由于前一天珠峰下了一场雪,所以天气很冷,我的手很快就被冻僵了,我赶紧从嘴里哈出热气,暖了暖手,继续拍摄。就这样,我在严寒中拍摄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太阳升高,才觉得身子温暖了一些。
拍完珠峰,按照计划,我们下山直奔神湖纳木错。
这个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神湖,有着蓝宝石一般的色彩,美得让人窒息。因为想找一个高点来拍摄神湖,我们便向附近的山坡攀登。在高原地区爬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因为一路上升的海拔高度会让人体力不支,好在为了这次拍摄,早在几个月前我便开始准备,每天花一个小时进行锻炼,增强体力。大约爬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达山顶,这里果然是拍摄神湖的最佳机位。拍了一阵后,神湖上空竟然出现了四道彩虹,这让我欣喜不已,赶紧用相机记录下这难得的画面。太阳快落山时,远处的天空乌云压顶,看样子快要下雨了,我们抓紧时间拍摄。没过多久,乌云就开始往神湖方向移来,我们急忙收拾装备下山,快要下到山脚时,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很庆幸刚才没有打雷,否则真的会很危险。
类似的拍摄经历还有很多,虽然高地摄影充满了艰险,但对于我,正是那种登上高处的挑战让我着迷,让我感到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