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建议如果强制减排仍然无法遏制全球变暖,就向平流层发射污染物来反射太阳光。问题是,如果这层亮闪闪的污染物最终却反过来彻底破坏了我们的生态系统,我们将无路可逃。3 年时间足够完成部署,下面我们将看到一个或许发生在2012 年6 月的关于平流层反射计划的故事。
　　
　　约翰• 霍尔德伦紧紧抱住公文包,在保镖的搀扶下,几乎一路小跑钻进了“空军一号”。时为2012 年6 月,正值大选,奥巴马很忙。有着一把浓密银色络腮胡的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主任霍尔德伦用来向总统再次阐述“B 计划”的时间只有不到40 分钟。对话的前提是,这位竞选人愿意冒着向公众展示黑眼圈的风险来换取掌握一套关于解决全球变暖的备用方案的更佳说辞。
　　
　　应对气候变化的最优策略
　　
　　“约翰,直接告诉我最优策略吧。”距霍尔德伦于2009 年4 月正式提出这套“向平流层发射污染颗粒使太阳光偏离”以应对全球变暖的方案已经过去3 年。诸如那些“从科学上说,我们知道什么;从技术上说,我们能做什么;从经济上说,我们可以负担什么;从政策上说,最优的策略是什么”的连篇累牍已经让总统的尊耳长出了老茧。“约翰,你必须做到像戈尔那样,才能吓到我们。”
　　霍尔德伦的眼睛在一秒钟内眨了8 下,他回答说:“阁下,现在的事实是,全球变暖的困局已经让我们变成了一辆在大雾天驶向悬崖边的汽车。最糟糕的是,汽车的刹车还坏了。”“我听过这个冷笑话了!”总统不耐烦地打断道:“说点比刹车坏掉更有趣的故事吧。从戈尔开始我们就在说全球变暖,但是,我现在要怎么让美国人相信地球真的在升温。告诉我,你觉得今年夏天有比4 年前更热吗?”——“有。”——“我怎么没有觉得?你昨天还在迈阿密?”——“是的,但是4 年前我在北京过的夏天。”——“你去北京做什么?”——“我在清华大学做了一个演讲。”——“什么演讲?”——“阁下,当然是关于如何面对气候变化的挑战。”——“又是全球变暖。跟我说说北京烤鸭吧⋯⋯”
　　之后,话题从烤鸭又转到篮球,这让总统感受到久违了的轻松:“约翰,把文件给我。需要我在哪里签字?”此刻,飞机已然光临芝加哥上空。在8千米之下,是忠实拥护奥巴马的“芝城父老”、CNN的转播小组,以及昨晚突然降临的冷空气。两个小时之后,电视上出现了远在阿拉斯加的总统候选人佩林,通过这场远程的公开辩论,她将以一种“刻薄的诘问”的方式,向正在芝加哥的总统讨取“羞辱”。
　　
　　在平流层打败全球变暖
　　
　　“总统先生,”佩林开始发难:“让我来告诉你气候变化将要带来的灾难吧。”总统毫无悬念地打断了诘难:“这都已经是老调了,你不用把戈尔说过的东西再重复一遍。今天,让我来告诉你们,《京都议定书》所规定的减排期限只剩下6 个月了,但是全球变暖已然无法遏制。”这时,总统奇妙地联想到蓄着一把络腮胡子的科技政策主任了:“困局已经让美国变成了一辆在大雾天驶向悬崖边的汽车,最糟糕的是,汽车的刹车还坏了。可是值得我们庆幸的是,美国并没有在京都签字承诺减排,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更加有效的承受方式。就在两小时之前,我刚刚签署一份命令。我们即将向平流层上部发射具有反射性的颗粒来阻挡太阳光。通过这一行动,美国将独自解决令《京都议定书》诸国都一筹莫展的难题。”总统在欢呼中继续娓娓道出:“这项工程,筹划已经有三年之久。现在,我们即将看到美国在全球部署的5000 个发射平台开始工作。”这番话让人们彻底忘记了佩林。
　　在记者们密集的提问下,总统渐渐把霍尔德伦的计划和盘托出:这些发射台,包括了陆基、海基等多种类型,有永久发射井、移动发射车、航母发射平台、潜艇发射井等等,它们分散在指定的区域,每个发射点沿着一条经线路径,顺序发射超高空火箭弹,每枚火箭会飞抵距地面25 千米处,弹射出子炸弹,分散开后,逐一爆炸。每枚子弹头中都压缩了800 千克氧化铝和二氧化硫的固体,完全爆炸后可以形成一个50 千米直径的圆形反射区,利用氧化铝的强反射性,基本可以在所在区域内实现90%的可见光衰减。按照计划,每天发射两次,连续发射10 个月,基本可以覆盖地球表面75%的面积,降低阳光的照射量达到50%。
　　在战略控制力较弱的南半球,美国也部署了约50 艘超级飞艇,长时间停留在平流层的底部,每艘满载5000 吨压缩的二氧化硫气体。这些庞然大物将持续释放加热的二氧化硫气泡,因为这些气泡的温度与平流层顶部的温度相近,可以利用流体力学的上升效果,缓缓抬升至平流层上部。在那里,气泡外含生物蛋白的包裹薄膜会由于过度的紫外线照射而解体,并把大量二氧化硫被释放出来,以加强对地球的遮蔽作用。
　　
　　污染物与气候的对赌
　　
　　总统面对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在闪光灯下熠熠发光。让投机者和经济学家们似乎看到了平流层反射计划的无限钱景。在演讲现场爆出满堂经久不息的掌声的同时,响彻全美的是几乎所有幸存的证券经纪人的电话。他们无一例外地收到客户要求立刻抛出所有光伏产业股份的要求。
　　在这些急匆匆的客户中间,居然也包括霍尔德伦。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实施平流层反射计划来解决全球变暖,必定会把太阳能产业逼上死路。当悬浮的微颗粒每漫反射掉1 瓦/ 平方米的太阳光线,地面上的太阳能收集器就会少收集5 瓦/ 平方米的能量。当然,他本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备用方案会这样被总统冒失地公诸于众。
　　在霍尔德伦看来,其实这份备案仅仅是在全球气候变暖趋势得不到有效遏制下的一招下策。因此在各种私下场合,他也曾笑谈过实施起来的危险后果:“或许那样经过20 年之后,地球大气层的透光率将衰减至2000 年的1/10。当大部分的太阳光被反射到太空中,想象一下,如果从距地面360 千米的国际空间站上观看,地球就好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玻璃球。”
　　当时的笑谈,如今却成为了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的心病。他们知道,那些反射太阳光的颗粒,同时也是不折不扣的大气污染物。富含污染物的大气层能烧毁一切穿越它的飞行物,无论多么耐磨的材料,在硬度为9 的氧化铝粉尘急速摩擦下,都会灰飞烟灭。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急匆匆地抓起外套,直奔机场而去。
　　当然,没有航班能把他们立刻带出地球。然而,在这个消息灵通的小圈子里也流传着一个关于备案的备案。据说,一旦当平流层反射计划失败,并且全球平均温度继续提升13℃之后,南极冰盖将完全消融,大气中水蒸气和二氧化碳的浓度也会提高4倍,那时人类的活动必然将转入地下50 米或更深处。同时,由于阳光被平流层污染物所遮蔽,大气循环将基本陷入停滞,这会使得地区温差和湿度差异开始两极化,而植物的光合作用被大幅度限制,并大面积枯死,几乎全部针叶植物和大部分高寒带植物会灭绝,而湿热的地表反而会令蕨类植物大行其道,这最终将导致氧气的排放量仅为2009 年的1/5。
　　而应对这一局面的“C 计划”则将在日本实现。在太平洋日本海以东200 海里洋面下,那时将星罗棋布10 座以上新兴的水下城市,这些海底城市其实从2000 年即已开始建造,每座城市都超过1000 平方千米,它们位于海平面下100~400 米之间,通过提取海水中的氢来产生能源,并同时生成氧气供人类呼吸。
　　此时,投机家们似乎已经看到了平流层计划的失败,进而发现了海底城计划的无限增值潜力。霍尔德伦根本来不及阻止好友们西渡东瀛,同样也无意劝说正被拥护者们簇拥着的总统收回许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所谓的发射平台、超高空火箭弹和超级平流层飞艇都还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三年来筹备工作的结果并没有建立起遍布全球的地球改造工程系统,他只不过是私下里利用这套被总统钦点的备案募集了可观的资金而已⋯⋯
　　“明天所有人都会忘记这件事的”,霍尔德伦耸耸肩自言自语:“没人会比狂热的群众拥有更好的忘性了。”
　　时为2012 年6 月末,所有人都是三年前那副老样子,地球也依然还没被毁灭,人类对抗人类兼而对抗自然的历史又过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