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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南永前的图腾诗不仅开拓了文学上的新题材、新思路，更是一种思想观念上的一种回归倾向与超越意识，既有对传统文化的深刻反思与挖掘，也渗透进对现实的思考，体现他对当代真善美的判断和把握。他的图腾诗既是对朝鲜族文化精神的挖掘与演绎，也呼唤环保意识、呼唤重建人类的精神家园。在写作风格上类似《楚辞》的浪漫主义风格，具有既格律派新诗的特点。
关键词：南永前 图腾 诗
朝鲜族诗人南永前的42首图腾诗首次系统完整地将原始图腾诗化到文学作品当中去，是我国第一个有意识、有准备、有目标地致力于图腾诗的探索与写作的人。南永前既是诗人，也是学者，是我国研究朝鲜文化的专家，美国世界文化艺术学院的文学博士，北京大学的朝鲜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吉林大学文学院兼职教授。从1986年开始，他查阅了数百万字的相关资料，并对其中多种多样的原始图腾文化进行了精心而细致的研究。在以学者的眼光进行研究的同时，也以诗人的眼光进行富有美学意味的打量，并将自己的思想与情感溶进原始图腾之中，使其成长为一棵棵精美、宏大、意蕴深远的诗艺常青树。
随着南永前图腾诗的陆续发表，不仅引起了国内的普遍关注，还得到国际诗坛广泛赞誉。1991年以来，南永前的图腾诗被译成英文刊载于美国《世界诗歌》《现代诗歌》《代表诗人》等诗刊上，得到了国际诗坛的关注，1993年12月南永前被美国世界文化艺术学院授予文学博士学位。1994年8月韩国艺苑出版社以中、韩、英三种文字对照形式出版了《南永前诗选集》，1997年8月在汉城举行的世界诗人大会上南永前的图腾诗和论文得到了与会者的广泛赞扬，会后汉城出版社还出版了南永前的24首图腾诗集《天地人》。1998年在斯洛伐克举行的第18届世界诗人大会上，南永前发表的论文和朗诵的图腾诗《土》受到了热烈欢迎，2004年12月斯洛伐克世界诗人大会授予南永前荣誉文学博士学位。1999年南永前的7首图腾组诗《白衣魂》获“民族文学建国五十周年征文奖”。2000年南永前图腾诗《土》被韩国《世界人交响诗》诗刊授予桂冠诗人作品奖。2005年1月，南永前的图腾诗《圆融》获吉林省政府设立的吉林省最高文艺奖——第八届长白山文艺奖。
一 图腾观念及其传统之根与现代意义
要解读南永前的图腾诗，首先必须明白何为图腾，图腾的传统文化之根与现代意义在何处。何谓图腾呢？根据南永前《图腾文化给现代人类的重要启示》①一文中的说法：“图腾一词来源于北美印第安语，出自奥吉布瓦人阿尔贡金部落方言‘奥图特曼’，原意是‘兄弟亲属关系’，是指‘一个氏族的标志或图徽’，图腾观念之所以产生，是源于原始人对于万物起源特别是人类自身起源的追问中，……氏族社会的原始人经过‘探求’相信，每一个氏族的起源与某个或某些特定的物种有关，它们或者是植物或者是动物或者是自然物象，与氏族源出有关的那些物种，就是氏族的图腾。”
多数人以为，图腾观念都是社会发展程度较低的少数民族才有的东西，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之根是儒释道精神，却与图腾观念不大相关，其实不然，在我们中国古老的文化传统中，也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只是一般都不为人重视罢了。中国古代是极重人与自然的和谐的，中国传统中亦有万物有灵观念，不但按时祭祀天地山川及灵物，而且自然保护的意识已经上升到法令制度的层次。《吕氏春秋·孟春纪》②中载，孟春之月：“乃修祭典，命祀山林川泽，牺牲无用牝，禁止伐木；无覆巢，无杀孩虫、胎夭、飞鸟……；无聚大众，无置城郭。”就是说孟春之月不仅要祭祀山林川泽，还不能砍树，不能杀幼兽，小兽，保护母兽，不能有聚众修城之类事，不误农时。这简直是以立法的形式确立的自然保护条例。《吕氏春秋》③中还记载，仲春之月：“玄鸟至，至之日，以太牢祀于高媒，天子亲往，后妃率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授以弓矢。”这是仲春之时天子亲率后妃祭祀玄鸟的场面。中国古人认为玄鸟（燕子）是一种神圣的鸟，《史记·殷本纪》记载，商契的母亲简狄在郊外看见天上的玄鸟掉了卵，简狄取而吞之，就有了身孕。就是说商代的始祖与燕子有着不可分的亲缘关系。因而《诗经·商颂·玄鸟》④中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后人将玄鸟当作主管嫁娶的媒神。
儒家如此，道家与图腾观念的相通之处更多。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为一切道之根本，人应该达到“天人合一”，即与自然圆融和谐，成为一体的境界。庄子更进一步指出，人与动物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所谓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此之谓物化”。《庄子·至乐》篇中列举了一系列自然界动植物之间互相转化的例子，并说 “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就是说人与万物是同根同源的，并且是互相转化的，这种说法与图腾观念是不谋而合的。
佛家观念更是如此，佛家讲六道轮回，人、牲畜各占一道，也就是说此一世你为人，后一世你可能就变成某种动物，你所食的每一块动物的肉，都很可能是你此前某一世亲属的肉，所以佛家讲究食素，不吃肉的。
一般人都认为，图腾崇拜、万物有灵的观念是原始人类因为没有科学知识，不能征服自然，把握命运，因而产生的一种愚昧迷信的思想。其实所谓“征服自然”、“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等等这些观念本身就是错误的，正是证明了现代人观念上的无知与愚昧。因为自然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征服自然是一种对立的思维模式，是把自然视为自己的敌人与征服对象，怎么能以这种对立的思维方式来看待我们的衣食父母呢？自然是永远不能去征服的，只有顺应自然规律，保护自然环境，与自然和谐共处，才能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图腾观念是原始先民根据自己的经验创立的有一定科学依据的思想体系，它的智慧之处，首先就体现在其人与自然的同根同源、和谐共存之理念当中。
笔者认为，图腾观念在当今社会来说，应该是泛论的、大的文化观念，而并非具体而微的对某一物象、某一动物植盲目崇拜与迷信。是一种观念上的对自然、对动植物的敬畏之心，而并非仪式化的祭祀形式或是功利化的求诸天地神灵的庇佑。我们今天所要倡导的图腾观念虽与萨满教有一定渊源，但绝不是民间跳大神那种迷信的东西，而是一种观念上的复古与维新，复古人之淳朴自然之敬畏之心，以救治今人思想之功利主义、物欲横流之流弊，以达到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存的大方向，大目标。 南永前先生在《图腾文化与和谐世界》一文中，举了大量的科学依据来证明图腾观念的科学性，认为人类具有共同的生物属性，人种没有优劣之分，任何种族的人都互有亲缘关系，不仅如此，人与动物、植物也是有亲缘关系的，古人的图腾观点从某种程度上说，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并不全然是迷信。另一方面，从长远来说，图腾观念将人类与自然、与动物融于一体，让人类敬畏并保护自然以及动物，这对于人类、地球长远利益来说是有益而无害的，同时这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图腾观念也有利于消除人类不同种族不同民族之间的隔阂，有利于世界和平。
人是不能没有敬畏之心的，没有敬畏自然之心，保护自然之念，必然会导致人心失重，物欲横流，没有节制地征服自然、过分自私地利用自然，必然会破坏自然的生态平衡，也必然会招来大自然对我们的惩罚。历史的教训是深刻而沉重的，近年来的自然灾害的增多，生态环境的恶化已经为我们敲响了警钟。
总之，图腾观念是我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人与动物同根同源等等观念在现代社会中是有积极意义的，南永前先生图腾诗创作的意义在于不仅开拓了文学上的新题材、新思路，更是一种思想观念上的回归倾向与超越意识，回归传统，以古老的万物有灵、同根同源、天下一家的观念滋润我们贫脊的心灵家园；超越现代，让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之心救治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浮华自私与利欲熏心之弊。
二 民族性、历史感、人类意识与现实意义
南永前的图腾诗之所以能受到国际诗坛的关注，不仅仅因为其选材的独特，还因为他的图腾诗把民族性、历史感、人类意识与现实意义结合得相当完美与和谐。首先，南永前的图腾诗具有民族性和宗教感，它是属于给予他气脉和骨血的朝鲜族的，不论从语言质地、情绪色彩和主题材料的选择上，都有着朝鲜族固有的秉性。但他的诗又不仅仅局限于朝鲜民族的原始图腾，他在20世纪末期至21世纪所写的18首图腾诗，其对象扩展到了整个中华民族，如《龙》《凤》等诗。他说：“当我用18年的时间写成了42首朝鲜民族的图腾诗后，我惊喜地发现朝鲜民族的图腾物与中华民族其他民族的图腾物不无血缘关系。因此我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写的这些图腾诗，是属于朝鲜民族的，也是属于中华民族的，它也属于世界其他民族的。” “图腾文化作为形成民族文化心理深层结构的原始积淀层，那里有民族文化之源，那里有民族灵魂之源，那里有人性之本真。”⑤世界上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原始文化，而最集中的就表现在其图腾上。图腾是一个民族的精神与力量的源泉，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独到的人文精神，正是这种人文精神成为这个民族的精神支柱与文化发展的动力。
同时南永前的图腾诗还具有现实感，南永前的图腾诗中所关注的并不是一种历史的遗迹，也不是一种精神的符号，而是这种精神本身的永恒价值所在，及这种精神在现代社会中的作用。南永前总是在他的图腾诗中渗透进自己对现实的思考，体现他对当代真善美的判断和把握。他从不单纯地为表现过去而表现过去，而是在古代的题材中找到自己的灵魂和个性，张扬一种现代精神。现代人或许认为原始人的这种图腾观念，是无知、蒙昧的产物。其实，现代人的现代病正是出自否定原始人的真善的人之本性的否定。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不断改善着人类的生活条件，但它同时也破坏了人类的生存条件——生态环境。如今全球的温暖化、大地的沙漠化，已给人类带来了各种自然灾害和疾病，这不就是人类破坏自然的报应吗？原始宗教将植物、动物、自然天体视为自己的亲族，这正是体现了“生命一体化”的人性的美善。假如我们有图腾观念，崇敬自然，爱戴自然，视自然物为自己的亲族，视自然物为自己的一部分的话，会有这样的恶果吗？
他的诗还具有宏大的人类意识和世界意识。不仅仅在挖掘一个民族的文化之根，溯一个民族精神之源，更重要的是在努力寻找人类似乎正在逐渐迷失的精神家园，关注我们这个地球、这个世界生存所面临的巨大问题，借古老的题材，运用史诗和神话的笔，在纵的历史精神连结上和横的世界文化参照下挖掘、重铸民族之魂。
南永前认为当今世界经济走向全球化，世界各民族之间的交往日趋频繁，然而民族问题和民族之间的矛盾仍然是世界不安定的主要因素之一，这不能不是现代人的悲哀。作为一个民族文化研究的学者，南永前清醒地认识到，“人类史、民族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民族是以文化区分的，而不是以血统来分的，若以血统来论，世界上的各民族都是兄弟”。⑥并且认为如果我们能从人类发展史上真正了解自己民族的形成过程，我们就不会把别的民族视为与自己民族血统无关的异己。各民族只有加强兄弟情意，好多问题都能达成共识并会得到妥善解决，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和谐相处，共同生存发展。他说：“世界需要正义的声音，文学是人的精神家园的一部分，文学呼唤图腾的永恒的价值元素不能不是诗人、作家的共同的使命。”“图腾是一面旗帜，图腾是一种精神，图腾是凝聚力，图腾是兄弟般的情意，图腾是人类共同的美好的理想。”“我愿我的图腾诗成为一个小小的号角——呼唤图腾的永恒价值元素，呼唤天地人和，呼唤世界圆融。”⑦
南永前的图腾诗写的是历史上原始图腾，但讽喻的却是现实生活；他关注的是原始文化，他所抒写的却是人类永恒的精神家园。家园意识、忧患意识、环境意识、进取精神、宽容品格在他的诗作中自然地渗透出来，使他的诗作被理性的、神圣的光茫笼罩，充满着宏大辉煌、一泻千里、大气磅礴的气度。在现代社会中，随着物质文明的进步，人们的精神世界却面临着日益退化的危机，在日益“物化”的社会中，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物质和精神低级享受的包围之下，人的精神世界失去导向，人文精神日益失落，道德行为标准不清，人们茫然、昏然，不知所措，物欲与性欲泛滥成灾，无聊情绪与游戏人生的态度比比皆是，道德和情操、爱与美、真与善、理想与追求这些美好的东西，日益为人们遗忘，成为天方夜潭的神话，遥不可及的梦想，代之以寻求刺激心理、消磨人生的态度。正如任林举所说：“人们在一步步逼近上帝的同时，一点点丢失了天意和人性，人类在一点点堕落。人类需要救赎，人类需要找回那些丢失已久的珍贵的品质。”⑧因此诗人南永前敏感地认识到：“如何改变人与人之间隔‘疏远’与‘冷漠’，如何求得人与自然界的和谐，如何重新回到人类的精神家园，成为无数睿智的哲人都其为关注的问题。”⑨现代人，越来越丧失自我，越来越丧失人性道德精神。而图腾崇拜所形成的民族文化原型对民族文化历史发展意义永久，民族文化心理深层结构的原始积淀层对现代文化精神建设有着活性滋补作用。于是他呼唤图腾中那些永恒的元素，对传统文化中的一切宝贵的东西进行重铸与修复，要使人之初的美、善的观念与现实相融合，让图腾崇拜富有生命力地呈现出现实意义。 五 南永先图腾诗的创作风格
闻一多在其《诗的格律》⑩一文中力主新诗格律化，强调诗歌的图画美、建筑美、音乐美；穆木天也在其诗论中强调诗歌是音乐与情绪的统一，是种种律动在诗人内心的反映。南永前的图腾诗在写作风格上，明显具有上述格律派新诗的特点。他的诗画面感极强，每一首诗都如同展开一幅幅意境忧美的画面；其诗句结构自如中不乏严谨，整齐中又有流动之感，具有建筑美的特点；同时擅于运用排比、铺叙、对偶、反复等手法，往往一句之中数个结构相同、意义雄劲的词语反复铺陈，使他的诗有一种大气磅礴、回旋往复、一泻千里的气势，其诗句情绪节奏与诗词意向间形成一种近乎完美的张力，使其读来音乐感十足，如同回环往复的乐章。
如这首《鹤》：
白衣魂
扶摇于神檀树梢
连接海之上天之下神秘之王国
不惧兽追之不惧鹰逐之不惧虎啸
不惧洪水的拍云不惧旷野寂寥
一切该惧的均不惧
永远昂首行永远展翅飞
永远为不苟且的自由魂
取白衣魂之洁白瓴羽为衣
取白衣魂之娴熟飞翔为舞
取白衣魂之一对硬翅为筋骨
取白衣魂之亮眸为日为月
天地间游荡着白衣魂
游荡着白衣魂之聚集与飞散
游荡着白衣魂之归去与归来
……
在这首诗中两个“不惧”，两个“永远”，四个“取白衣魂之”，两个“游荡着”引导的句子，仿佛是回环往复的乐章，又像是白鹤从容自如的穿梭与舞蹈，织就了一种激情四射，又浪漫美好的诗意的境界。
南永前的图腾诗，也很有《楚辞》的味道，如《熊》中的句子“如日月之昭昭，映天地之朗朗”，《檀树》中的句子“无人之地炊烟袅袅，无人之川歌声婉转”，虽然省略了兮字，但完全可以感受到作者笔触之浪漫夸张，文词之华美与张扬，感情色彩的激情四射，内在节奏的韵律之美很像《楚辞》的浪漫主义风格。这种风格的相像，不是简单的词句的摹仿，而是一种内在的浪漫主义气质的自然流露，是内在的情绪节奏张力的天然相类。
南永前对语言风格的选择，显然是经过一番思考的，他采用了“文白杂糅，古朴典雅”的语言风格，这正是与其内容最为适合的语言风格，图腾诗写的是原始的图腾物，有关“文化”、“精神”，显然不能太过口语化，这样不易产生距离感，与主题的庄重、严肃显然不相融合，但也不能过于古奥，这样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诗人选取了一种风白杂糅的语言风格，既不失古朴典雅的气度，又有一种自由潇洒的飘逸灵动的感觉。
总体说来，南永前的图腾诗类似屈原的离骚，有浪漫主义的情怀，诗句激情四射、流光溢彩；诗句节奏感强，结构谨严，善于运用画面来创造动人意境，具有格律新诗的特点；语言庄严、凝重，又华美、大气。读之仿佛见一位峨冠博带的智者从远古的山林中走来，崇敬感、威严感、庄重感、神圣感油然而生。
注释：
①⑥⑦南永前《图腾文化给现代人类的重要启示》，《作家》2005年第2期，102页。
②吕不韦编撰《吕氏春秋》，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年第1版，第4页。
③吕不韦编撰《吕氏春秋》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年第1版，第19页。
④金启华 朱一清 程自信主编《诗经鉴赏辞典》，安徽文艺出版社，2006年10月第2版，841页。
⑤⑨南永前《呼唤世界圆融》，《南永前图腾诗研究》吉林省作家协会主办，文坛风景线2006年专辑，第1页。
⑧任林举《坚守和超越》，《南永前图腾诗研究》吉林省作家协会主办《文坛风景线》2006年专辑，40页。
⑩闻一多著《诗的格律》，《晨报·诗镌》第7号，1926年5月13日。
参考文献：
（1）《原始图腾与民族文化》，邹建军主编，时代文艺出版社，2003年11月第1版。
（2）《南永前 图腾诗的人类学境界》，田子馥著，吉林人民出版社，2010年11月第一版。
（3）《南永前图腾诗赏析》，栗原小荻 阿库乌雾等文。时代文艺出版社，2004年7月第1版。
（4）《南永前图腾诗研究》，吉林省作家协会主办《文坛风景线》2006年专辑。
（5）《原始思维》，[法]列维-布留尔著，商务印书馆，1981年1月第一版。
（杨春风，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所长，副研究员）
关键词：南永前 图腾 诗
朝鲜族诗人南永前的42首图腾诗首次系统完整地将原始图腾诗化到文学作品当中去，是我国第一个有意识、有准备、有目标地致力于图腾诗的探索与写作的人。南永前既是诗人，也是学者，是我国研究朝鲜文化的专家，美国世界文化艺术学院的文学博士，北京大学的朝鲜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吉林大学文学院兼职教授。从1986年开始，他查阅了数百万字的相关资料，并对其中多种多样的原始图腾文化进行了精心而细致的研究。在以学者的眼光进行研究的同时，也以诗人的眼光进行富有美学意味的打量，并将自己的思想与情感溶进原始图腾之中，使其成长为一棵棵精美、宏大、意蕴深远的诗艺常青树。
随着南永前图腾诗的陆续发表，不仅引起了国内的普遍关注，还得到国际诗坛广泛赞誉。1991年以来，南永前的图腾诗被译成英文刊载于美国《世界诗歌》《现代诗歌》《代表诗人》等诗刊上，得到了国际诗坛的关注，1993年12月南永前被美国世界文化艺术学院授予文学博士学位。1994年8月韩国艺苑出版社以中、韩、英三种文字对照形式出版了《南永前诗选集》，1997年8月在汉城举行的世界诗人大会上南永前的图腾诗和论文得到了与会者的广泛赞扬，会后汉城出版社还出版了南永前的24首图腾诗集《天地人》。1998年在斯洛伐克举行的第18届世界诗人大会上，南永前发表的论文和朗诵的图腾诗《土》受到了热烈欢迎，2004年12月斯洛伐克世界诗人大会授予南永前荣誉文学博士学位。1999年南永前的7首图腾组诗《白衣魂》获“民族文学建国五十周年征文奖”。2000年南永前图腾诗《土》被韩国《世界人交响诗》诗刊授予桂冠诗人作品奖。2005年1月，南永前的图腾诗《圆融》获吉林省政府设立的吉林省最高文艺奖——第八届长白山文艺奖。
一 图腾观念及其传统之根与现代意义
要解读南永前的图腾诗，首先必须明白何为图腾，图腾的传统文化之根与现代意义在何处。何谓图腾呢？根据南永前《图腾文化给现代人类的重要启示》①一文中的说法：“图腾一词来源于北美印第安语，出自奥吉布瓦人阿尔贡金部落方言‘奥图特曼’，原意是‘兄弟亲属关系’，是指‘一个氏族的标志或图徽’，图腾观念之所以产生，是源于原始人对于万物起源特别是人类自身起源的追问中，……氏族社会的原始人经过‘探求’相信，每一个氏族的起源与某个或某些特定的物种有关，它们或者是植物或者是动物或者是自然物象，与氏族源出有关的那些物种，就是氏族的图腾。”
多数人以为，图腾观念都是社会发展程度较低的少数民族才有的东西，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之根是儒释道精神，却与图腾观念不大相关，其实不然，在我们中国古老的文化传统中，也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只是一般都不为人重视罢了。中国古代是极重人与自然的和谐的，中国传统中亦有万物有灵观念，不但按时祭祀天地山川及灵物，而且自然保护的意识已经上升到法令制度的层次。《吕氏春秋·孟春纪》②中载，孟春之月：“乃修祭典，命祀山林川泽，牺牲无用牝，禁止伐木；无覆巢，无杀孩虫、胎夭、飞鸟……；无聚大众，无置城郭。”就是说孟春之月不仅要祭祀山林川泽，还不能砍树，不能杀幼兽，小兽，保护母兽，不能有聚众修城之类事，不误农时。这简直是以立法的形式确立的自然保护条例。《吕氏春秋》③中还记载，仲春之月：“玄鸟至，至之日，以太牢祀于高媒，天子亲往，后妃率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授以弓矢。”这是仲春之时天子亲率后妃祭祀玄鸟的场面。中国古人认为玄鸟（燕子）是一种神圣的鸟，《史记·殷本纪》记载，商契的母亲简狄在郊外看见天上的玄鸟掉了卵，简狄取而吞之，就有了身孕。就是说商代的始祖与燕子有着不可分的亲缘关系。因而《诗经·商颂·玄鸟》④中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后人将玄鸟当作主管嫁娶的媒神。
儒家如此，道家与图腾观念的相通之处更多。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为一切道之根本，人应该达到“天人合一”，即与自然圆融和谐，成为一体的境界。庄子更进一步指出，人与动物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所谓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此之谓物化”。《庄子·至乐》篇中列举了一系列自然界动植物之间互相转化的例子，并说 “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就是说人与万物是同根同源的，并且是互相转化的，这种说法与图腾观念是不谋而合的。
佛家观念更是如此，佛家讲六道轮回，人、牲畜各占一道，也就是说此一世你为人，后一世你可能就变成某种动物，你所食的每一块动物的肉，都很可能是你此前某一世亲属的肉，所以佛家讲究食素，不吃肉的。
一般人都认为，图腾崇拜、万物有灵的观念是原始人类因为没有科学知识，不能征服自然，把握命运，因而产生的一种愚昧迷信的思想。其实所谓“征服自然”、“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等等这些观念本身就是错误的，正是证明了现代人观念上的无知与愚昧。因为自然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征服自然是一种对立的思维模式，是把自然视为自己的敌人与征服对象，怎么能以这种对立的思维方式来看待我们的衣食父母呢？自然是永远不能去征服的，只有顺应自然规律，保护自然环境，与自然和谐共处，才能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图腾观念是原始先民根据自己的经验创立的有一定科学依据的思想体系，它的智慧之处，首先就体现在其人与自然的同根同源、和谐共存之理念当中。
笔者认为，图腾观念在当今社会来说，应该是泛论的、大的文化观念，而并非具体而微的对某一物象、某一动物植盲目崇拜与迷信。是一种观念上的对自然、对动植物的敬畏之心，而并非仪式化的祭祀形式或是功利化的求诸天地神灵的庇佑。我们今天所要倡导的图腾观念虽与萨满教有一定渊源，但绝不是民间跳大神那种迷信的东西，而是一种观念上的复古与维新，复古人之淳朴自然之敬畏之心，以救治今人思想之功利主义、物欲横流之流弊，以达到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存的大方向，大目标。 南永前先生在《图腾文化与和谐世界》一文中，举了大量的科学依据来证明图腾观念的科学性，认为人类具有共同的生物属性，人种没有优劣之分，任何种族的人都互有亲缘关系，不仅如此，人与动物、植物也是有亲缘关系的，古人的图腾观点从某种程度上说，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并不全然是迷信。另一方面，从长远来说，图腾观念将人类与自然、与动物融于一体，让人类敬畏并保护自然以及动物，这对于人类、地球长远利益来说是有益而无害的，同时这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图腾观念也有利于消除人类不同种族不同民族之间的隔阂，有利于世界和平。
人是不能没有敬畏之心的，没有敬畏自然之心，保护自然之念，必然会导致人心失重，物欲横流，没有节制地征服自然、过分自私地利用自然，必然会破坏自然的生态平衡，也必然会招来大自然对我们的惩罚。历史的教训是深刻而沉重的，近年来的自然灾害的增多，生态环境的恶化已经为我们敲响了警钟。
总之，图腾观念是我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人与动物同根同源等等观念在现代社会中是有积极意义的，南永前先生图腾诗创作的意义在于不仅开拓了文学上的新题材、新思路，更是一种思想观念上的回归倾向与超越意识，回归传统，以古老的万物有灵、同根同源、天下一家的观念滋润我们贫脊的心灵家园；超越现代，让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之心救治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浮华自私与利欲熏心之弊。
二 民族性、历史感、人类意识与现实意义
南永前的图腾诗之所以能受到国际诗坛的关注，不仅仅因为其选材的独特，还因为他的图腾诗把民族性、历史感、人类意识与现实意义结合得相当完美与和谐。首先，南永前的图腾诗具有民族性和宗教感，它是属于给予他气脉和骨血的朝鲜族的，不论从语言质地、情绪色彩和主题材料的选择上，都有着朝鲜族固有的秉性。但他的诗又不仅仅局限于朝鲜民族的原始图腾，他在20世纪末期至21世纪所写的18首图腾诗，其对象扩展到了整个中华民族，如《龙》《凤》等诗。他说：“当我用18年的时间写成了42首朝鲜民族的图腾诗后，我惊喜地发现朝鲜民族的图腾物与中华民族其他民族的图腾物不无血缘关系。因此我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写的这些图腾诗，是属于朝鲜民族的，也是属于中华民族的，它也属于世界其他民族的。” “图腾文化作为形成民族文化心理深层结构的原始积淀层，那里有民族文化之源，那里有民族灵魂之源，那里有人性之本真。”⑤世界上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原始文化，而最集中的就表现在其图腾上。图腾是一个民族的精神与力量的源泉，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独到的人文精神，正是这种人文精神成为这个民族的精神支柱与文化发展的动力。
同时南永前的图腾诗还具有现实感，南永前的图腾诗中所关注的并不是一种历史的遗迹，也不是一种精神的符号，而是这种精神本身的永恒价值所在，及这种精神在现代社会中的作用。南永前总是在他的图腾诗中渗透进自己对现实的思考，体现他对当代真善美的判断和把握。他从不单纯地为表现过去而表现过去，而是在古代的题材中找到自己的灵魂和个性，张扬一种现代精神。现代人或许认为原始人的这种图腾观念，是无知、蒙昧的产物。其实，现代人的现代病正是出自否定原始人的真善的人之本性的否定。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不断改善着人类的生活条件，但它同时也破坏了人类的生存条件——生态环境。如今全球的温暖化、大地的沙漠化，已给人类带来了各种自然灾害和疾病，这不就是人类破坏自然的报应吗？原始宗教将植物、动物、自然天体视为自己的亲族，这正是体现了“生命一体化”的人性的美善。假如我们有图腾观念，崇敬自然，爱戴自然，视自然物为自己的亲族，视自然物为自己的一部分的话，会有这样的恶果吗？
他的诗还具有宏大的人类意识和世界意识。不仅仅在挖掘一个民族的文化之根，溯一个民族精神之源，更重要的是在努力寻找人类似乎正在逐渐迷失的精神家园，关注我们这个地球、这个世界生存所面临的巨大问题，借古老的题材，运用史诗和神话的笔，在纵的历史精神连结上和横的世界文化参照下挖掘、重铸民族之魂。
南永前认为当今世界经济走向全球化，世界各民族之间的交往日趋频繁，然而民族问题和民族之间的矛盾仍然是世界不安定的主要因素之一，这不能不是现代人的悲哀。作为一个民族文化研究的学者，南永前清醒地认识到，“人类史、民族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民族是以文化区分的，而不是以血统来分的，若以血统来论，世界上的各民族都是兄弟”。⑥并且认为如果我们能从人类发展史上真正了解自己民族的形成过程，我们就不会把别的民族视为与自己民族血统无关的异己。各民族只有加强兄弟情意，好多问题都能达成共识并会得到妥善解决，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和谐相处，共同生存发展。他说：“世界需要正义的声音，文学是人的精神家园的一部分，文学呼唤图腾的永恒的价值元素不能不是诗人、作家的共同的使命。”“图腾是一面旗帜，图腾是一种精神，图腾是凝聚力，图腾是兄弟般的情意，图腾是人类共同的美好的理想。”“我愿我的图腾诗成为一个小小的号角——呼唤图腾的永恒价值元素，呼唤天地人和，呼唤世界圆融。”⑦
南永前的图腾诗写的是历史上原始图腾，但讽喻的却是现实生活；他关注的是原始文化，他所抒写的却是人类永恒的精神家园。家园意识、忧患意识、环境意识、进取精神、宽容品格在他的诗作中自然地渗透出来，使他的诗作被理性的、神圣的光茫笼罩，充满着宏大辉煌、一泻千里、大气磅礴的气度。在现代社会中，随着物质文明的进步，人们的精神世界却面临着日益退化的危机，在日益“物化”的社会中，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物质和精神低级享受的包围之下，人的精神世界失去导向，人文精神日益失落，道德行为标准不清，人们茫然、昏然，不知所措，物欲与性欲泛滥成灾，无聊情绪与游戏人生的态度比比皆是，道德和情操、爱与美、真与善、理想与追求这些美好的东西，日益为人们遗忘，成为天方夜潭的神话，遥不可及的梦想，代之以寻求刺激心理、消磨人生的态度。正如任林举所说：“人们在一步步逼近上帝的同时，一点点丢失了天意和人性，人类在一点点堕落。人类需要救赎，人类需要找回那些丢失已久的珍贵的品质。”⑧因此诗人南永前敏感地认识到：“如何改变人与人之间隔‘疏远’与‘冷漠’，如何求得人与自然界的和谐，如何重新回到人类的精神家园，成为无数睿智的哲人都其为关注的问题。”⑨现代人，越来越丧失自我，越来越丧失人性道德精神。而图腾崇拜所形成的民族文化原型对民族文化历史发展意义永久，民族文化心理深层结构的原始积淀层对现代文化精神建设有着活性滋补作用。于是他呼唤图腾中那些永恒的元素，对传统文化中的一切宝贵的东西进行重铸与修复，要使人之初的美、善的观念与现实相融合，让图腾崇拜富有生命力地呈现出现实意义。 五 南永先图腾诗的创作风格
闻一多在其《诗的格律》⑩一文中力主新诗格律化，强调诗歌的图画美、建筑美、音乐美；穆木天也在其诗论中强调诗歌是音乐与情绪的统一，是种种律动在诗人内心的反映。南永前的图腾诗在写作风格上，明显具有上述格律派新诗的特点。他的诗画面感极强，每一首诗都如同展开一幅幅意境忧美的画面；其诗句结构自如中不乏严谨，整齐中又有流动之感，具有建筑美的特点；同时擅于运用排比、铺叙、对偶、反复等手法，往往一句之中数个结构相同、意义雄劲的词语反复铺陈，使他的诗有一种大气磅礴、回旋往复、一泻千里的气势，其诗句情绪节奏与诗词意向间形成一种近乎完美的张力，使其读来音乐感十足，如同回环往复的乐章。
如这首《鹤》：
白衣魂
扶摇于神檀树梢
连接海之上天之下神秘之王国
不惧兽追之不惧鹰逐之不惧虎啸
不惧洪水的拍云不惧旷野寂寥
一切该惧的均不惧
永远昂首行永远展翅飞
永远为不苟且的自由魂
取白衣魂之洁白瓴羽为衣
取白衣魂之娴熟飞翔为舞
取白衣魂之一对硬翅为筋骨
取白衣魂之亮眸为日为月
天地间游荡着白衣魂
游荡着白衣魂之聚集与飞散
游荡着白衣魂之归去与归来
……
在这首诗中两个“不惧”，两个“永远”，四个“取白衣魂之”，两个“游荡着”引导的句子，仿佛是回环往复的乐章，又像是白鹤从容自如的穿梭与舞蹈，织就了一种激情四射，又浪漫美好的诗意的境界。
南永前的图腾诗，也很有《楚辞》的味道，如《熊》中的句子“如日月之昭昭，映天地之朗朗”，《檀树》中的句子“无人之地炊烟袅袅，无人之川歌声婉转”，虽然省略了兮字，但完全可以感受到作者笔触之浪漫夸张，文词之华美与张扬，感情色彩的激情四射，内在节奏的韵律之美很像《楚辞》的浪漫主义风格。这种风格的相像，不是简单的词句的摹仿，而是一种内在的浪漫主义气质的自然流露，是内在的情绪节奏张力的天然相类。
南永前对语言风格的选择，显然是经过一番思考的，他采用了“文白杂糅，古朴典雅”的语言风格，这正是与其内容最为适合的语言风格，图腾诗写的是原始的图腾物，有关“文化”、“精神”，显然不能太过口语化，这样不易产生距离感，与主题的庄重、严肃显然不相融合，但也不能过于古奥，这样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诗人选取了一种风白杂糅的语言风格，既不失古朴典雅的气度，又有一种自由潇洒的飘逸灵动的感觉。
总体说来，南永前的图腾诗类似屈原的离骚，有浪漫主义的情怀，诗句激情四射、流光溢彩；诗句节奏感强，结构谨严，善于运用画面来创造动人意境，具有格律新诗的特点；语言庄严、凝重，又华美、大气。读之仿佛见一位峨冠博带的智者从远古的山林中走来，崇敬感、威严感、庄重感、神圣感油然而生。
注释：
①⑥⑦南永前《图腾文化给现代人类的重要启示》，《作家》2005年第2期，102页。
②吕不韦编撰《吕氏春秋》，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年第1版，第4页。
③吕不韦编撰《吕氏春秋》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年第1版，第19页。
④金启华 朱一清 程自信主编《诗经鉴赏辞典》，安徽文艺出版社，2006年10月第2版，841页。
⑤⑨南永前《呼唤世界圆融》，《南永前图腾诗研究》吉林省作家协会主办，文坛风景线2006年专辑，第1页。
⑧任林举《坚守和超越》，《南永前图腾诗研究》吉林省作家协会主办《文坛风景线》2006年专辑，40页。
⑩闻一多著《诗的格律》，《晨报·诗镌》第7号，1926年5月13日。
参考文献：
（1）《原始图腾与民族文化》，邹建军主编，时代文艺出版社，2003年11月第1版。
（2）《南永前 图腾诗的人类学境界》，田子馥著，吉林人民出版社，2010年11月第一版。
（3）《南永前图腾诗赏析》，栗原小荻 阿库乌雾等文。时代文艺出版社，2004年7月第1版。
（4）《南永前图腾诗研究》，吉林省作家协会主办《文坛风景线》2006年专辑。
（5）《原始思维》，[法]列维-布留尔著，商务印书馆，1981年1月第一版。
（杨春风，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所长，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