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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线之间
兩年后,我告别这个留下许多回忆的地方,决定骑行回国,看看更为广大的我昕不了解的世界。
从贝宁出发,我先后经过了多哥、布基纳法索、科特迪瓦、马里、几内亚、塞内加尔、冈比亚和毛里塔尼亚。我在贝宁学会了“非洲法语”,这种语言在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国家可以通行,让我更容易和当地^交流。在多哥,我借住在画家菲利克斯家,听他讲述年轻时的流浪生活;在有“君子之国”美称的布基纳法索,我得了人生中第一场疟疾;在科特迪瓦,我参观了世界上最大的教堂——亚穆苏克罗和平圣母大教堂;在历史悠久却饱经沧桑的马里,我泛舟在莫普提的尼日尔河上;在“毫无秩序”的几内亚,我和当地猎人阿尔法一起打猎,并扛了一头野猪回家;在塞内加尔,我看到了西非最美的海岸线、著名的奴隶岛和玫瑰湖;在冈比亚,我夜宿边检,两次过境却无缘深入了解它;在毛里塔尼亚的中资企业,我度过了—个别样的春节……
2017年元月,我骑行至塞内加尔,卡丰廷附近海域拥有西非最美的海岸线,除了湛蓝的海水、安静的沙滩,还有充满生机的沼泽生态系统。最令我难忘的却是另外一幅画面:每天早上9点,上百名赶海^会头顶鱼箱走进齐腰深的海水,那里有数十艘渔船在等待他们过来卸货。赶海^装好大约40公斤的渔获,便开始在海岸线上奔跑,将海鱼运至数百米外的作坊式熏鱼场。这样跑上—趟,可以得到400西非法郎(约4.5元人民币)的报酬。熏鱼场的大妈收到渔获后便动手熏制,将这些又大又新鲜的海鱼制成便宜、耐保存的熏鱼或腌鱼。从航拍的角度看,熏鱼的场面十分壮观。奔跑的赶海人,大妈被盐水浸裂的双手,熏鱼场延绵数公里的烟雾……这就是卡丰廷成千上万人每天的真实生活。
撒哈拉沙漠的“亿星级”待遇
离开阿塔尔,我坐车前往古城欣盖提,与向导阿合迈特,还有一对骆驼兄弟——汉娜和水银,花了4天5夜,徒步近100公里来到瓦丹。这段路,是历史上著名的北非往返撒哈拉以南非洲贸易线中的一小截。从12世纪开始,北非的阿拉伯商人就开始经过瓦丹、欣盖提、提希特、瓦拉塔,前往曾经的加纳帝国、马里帝国,以及桑海帝国的中心城市通布图、加奥等地,运送茶叶、盐等物资,换取西非内陆地区盛产的黄金。17-19世纪,这条贸易线发展到了顶峰,随着贸易而来的还有知识的传播,大量伊斯兰学者的涌入带动了文化的繁荣,使得欣盖提成为远近闻名的伊斯兰第七大圣城。只是,因为现代海上贸易的发展,加上风沙的侵蚀,这几座古城早已没落,今非昔比。
当我再次返回阿塔尔,重新骑上我的单车,签证上的停留时间还剩3天。要想赶时间,搭乘从毛里塔尼亚北部最大的城镇祖埃拉特开往港口城市努瓦迪布的矿石火车是我唯一的选择。这列火车装有200多节露天的铁矿石车皮,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长的火车。当晚,我扒上车厢,披着睡袋,睡在铁矿石上,头顶满天繁星。第二天起来,脸上沾满灰尘,俨然是一个矿工的模样。但回想起来,像这样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的“亿星级”体验,一生中可能也没有几次吧。
阿特拉斯山脚下的冷与暖
我在摩洛哥骑行了56天,从西部的海岸线,到中部的阿特拉斯山脉,再到东部的撒哈拉沙漠边缘,每—处景致都令人印象深刻。靠近艾伊特哈姆扎小镇(AitHamza)时,我发现前面的路被河水冲断,看看地图,大路就在不远处,不愿意走回头路的我,果断推车进入河滩。这段10公里的路,我走了整整—天,到了晚上已经精疲力尽,食物也吃光了,我向一个正在山腰上劳作的大叔询问能否买到些土豆,这位名叫艾格利特的大叔却热情地收留了我。海拔2500米的阿特拉斯山脉,初春时节还是极为寒冷的,躺在大叔家里,盖着3床被子,我不敢想象此时要是在野外露营会是什么状况。
第二天,我告别艾格利特大叔,继续骑车赶路。路边站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右手捧着《古兰经》放于胸前,左手拿着—块大石头,脸匕做出凶狠的表隋。她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我看隋形不对,就停下车来询问。中年妇女说她是姑娘的妈妈,那个男人则是姑娘的丈夫。再问姑娘,她承认是中年妇女的女儿,却否认是那男人的妻子。显而易见,这是一出逼婚的悲剧。在摩洛哥的乡下,这样让人心酸的事如今依然存在,而我也无能为力,随后路过的两个法国大叔也是如此,大家只能相对苦笑,无奈地摊摊手。
Tips
特别提示
签证
跨国旅行,签证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此次骑行16国,我办理了14个签证,只有两个国家免签。我的做法是:在第三国比较难办的签证,出发前先在国内办理好;在路上时,提前预留好办理下一站签证的时间。
货币
西部和中部非洲的国家使用统一的西非法郎或中非法郎,非洲其余地区的国家大都拥有自己的货币。
建议带少许美元或欧元,可以在银行、西联汇款/速汇金合作点兑换。在边境兑换存在风险,汇率低,还可能换到假币。
使用光大/民生银行的银联借记卡,可以在当地与中国银联有合作的ATM取当地货币,每天第一笔交易可免手续费。
语言
语言从来不是旅行的障碍,只要保持开放包容的心态,不会外语照样可以走遍世界,但是,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当地的生活与历史文化,语言就是一个最好的工具。
结束即是开始
和非洲人、土耳其人相比,格鲁吉亚人显得高冷许多。这个国家北边的高加索山脉终年积雪,气候寒冷,加之我骑行时遇上了连绵不断的阴雨天,这种“冷”的感觉更为明显。我不确信这种冷来是自于他们的信仰、民族特性,还是苏联解体后产生的失落与无力。当然,著名的滑雪胜地梅斯蒂亚、温泉疗养胜地波尔若米依然热闹,久负盛名的格鲁吉亚红酒也依然香醇,但我很少看到人们发自内心的微笑,所见更多的是乡下废弃的火车站、破败的铁路,还有经常在后面跟着我的警察。我很想把朴树的那首歌《在希望的田野上》送给他们:快些扬起你那苍白的脸吧,快些松开你那紧皱的眉吧,你的生命她不长,不能用她来悲伤……
从乌兹别克的撒马尔罕开始,我和来自土耳其的大叔维达特组队騎行。这位57岁的大叔不仅是骑行者,还是专业的滑翔伞和登山向导,我们一路嗨歌骑到了帕米尔高原。神奇的是,他可以用土耳其语在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与当地人进行日常交流,可见突厥语系在中西亚的影响。
这次持续360天、行程16000公里的旅行已经画上了句号,但途中的种种经历依然影响着我,它们让我看待世界的角度发生了变化。
去非洲之前,我对它的认知有不少偏差,回到中国之后,我发现不少国人和曾经的我一样。我希望切实做点什么,改善这—状况。2019年,我在西非成立了—个旅行社,准备带领中国游客去感受—个更为真实、淳朴的非洲,这片神奇的大陆孕育着太多欢乐,也有着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