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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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联在作战中,为了分化瓦解敌人,采取了对日军和伪军不同的策略。对日军是坚决打击毫不留情;对一般伪军经常向其宣传“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一致抗日的主张。俘虏伪军后,不打不杀,进行教育后释放回家,以此削弱伪军的战斗力,以心理战迫使他们放下武器;但对那些顽固为日本侵略者卖命的伪军则予以坚决打击。
  痛歼伪军邵本良部
  抗联战士王传圣对抗联的对敌政策深有感触,他回忆了痛歼伪军邵本良的那场战斗。
  王传圣,辽宁省桓仁县八区木盂村人,1918年10月生。1935年1月参加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历任战士、警卫员、指导员、青年团干事。1941年去苏联做侦察工作。1945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在哈尔滨保安纵队当教导员、六纵队干事。1947年在大连当科长。新中国成立后,历任辽宁省煤建公司经理、松江省煤建公司副经理、哈尔滨煤建公司代理副经理、哈尔滨木材公司副经理。1982年8月离休,1995年2月病逝。
  他回忆说:
  提起邵本良,南满人民没有一个不咬牙切齿的。
  邵本良原来是一个胡子头,干了20多年土匪,还做过东北军的团长。九一八事变后,他摇身一变,又成了伪军的团长。日本鬼子看他是个忠实的奴才,不久就封他做了东边道的少将“剿匪”司令。他诡计多端,对付他比对付日本鬼子还棘手。日本鬼子虽然枪好、炮多,有“武士道精神”,但打山地游击战不行。我们瞧了个机会狠狠地揍他一顿,往原始大森林里一钻,他就找不着了。邵本良可不同,他是钻山林的老手。他的兵多是土匪出身,每人一把刀,一进林子就砍路标,怎么转,也迷不了方向,终能找到路。冬天下了雪,我们跟日本鬼子打完仗,钻进林子,把雪地上的脚印一扫,鬼子就跟踪不上了。可是,这办法迷不住邵本良。就是把脚印扫掉,他还会找上来。所以,抗日联军第一军和他打了3年多,才最后把他消灭掉。
  我是1935年春天参军的。这年8月,杨靖宇下了决心,要集中主力打柳河,歼灭邵本良的老七团。部队都调动好了,正要开始向柳河进攻,邵本良发觉了,赶快从三源浦往柳河增兵。杨靖宇改变计划,暂不攻城,将部队西撤。两天后,敌人从县城跟踪过来,敌我双方在一条山岗上打了一仗,敌不支而退回。我军来到柳河县黑石头地方,邵本良伪军又跟踪而来。杨靖宇下令在黑石头沟里设下埋伏。把敌人放进我军埋伏圈,打他个措手不及。邵本良只顾跟踪追赶,没考虑到这步棋,他的200多人就这样在黑石头被歼灭了。这一次,使邵本良大伤脑筋。日本鬼子刚发给他的一门小钢炮、几挺机关枪,全都装备了我们。据说日军指导官知道了这事,大骂邵本良是混蛋。
  更使邵本良伤脑筋的事,是在这年9月。
  一天,杨靖宇得到情报,邵本良伪军第七团要从柳河县孤山子移防八道江,军需给养由刘副官带领一个连护送。杨司令决定在他们必经之路金川县境内朝阳沟设伏截车。结果,几十辆大车全部被截下,押车的一连伪军也被歼灭。连邵本良的小老婆也当了俘虏。只是那个刘副官穿着伪兵服装,和尖兵一起走在最前面,算是侥幸跑掉了。不过,在以后不久我军歼灭邵本良伪军团部的一次战斗中,又把他抓住了。
  1936年2月,我们去袭击驻热水河子邵本良团部。教导一团组织了一个由25人组成的手枪队,军部和机枪班配合行动。按照我们的内线关系、邵本良的马夫提供的情况,我们于半夜一点多钟,首先摸进中心炮楼,控制了全街,接着过路南,闯进伪军团部。只见团部屋里吊着保险灯,照得通亮,南北炕上睡着六七十个伪军士兵,就有几支枪。我们问他们,谁也不回答。我们几个小战士吓唬他们:“不说拉出去枪毙!”果真我们拉出去一个伪兵,打了两枪,吓得他们赶紧说真话:“刘副官在屋里,谁也不敢讲,枪全在枕头底下。”再问哪个是刘副官,一个伪兵说:“弓着腰,高个子,长脸大下巴,戴眼镜。你们可不能放他,从朝阳沟回来,我们每人挨了他40军棍。”我们进屋后,看到确实有个大高个子,穿的是不大合体的伪兵服。我们把他绑起来,审问结果,他承认是刘副官。我们把枕头底下的枪全部缴了,还在后院抓住了这个团的副团长,并且缴获了许多大米、白面和布匹。只是因为邵本良去通化开会,才拣了一条命。
  我军又撤回到河里地区密营。这里四面都是望不到边的森林,是一个休整练兵的理想地方。这时积雪开始融化,大地已经转暖。3月10号那天,杨靖宇把我找去,对我说:“小王,你到通化去一趟好吗?”听说让我去通化,心里很高兴。我问杨司令:“是去买东西吗?”
  “不,你去找王德裕,看看他又得到了什么新的情报。”杨靖宇又嘱咐了一些话,给了10块伪币,我就起身了。
  王德裕原是人民革命军的一个指导员,潜伏在通化一个中学里,做党的地下工作。我赶到通化城西门外,在一个小店里和他接上了头。关于邵本良内部的情况,大都是他供给的。他是通过邵本良第七团第四连连长的关系得到的。那个连长,也是我们的内线关系。
  第二天,王德裕和我见面,那个连长也来了。他告诉我:邵本良刚从沈阳开“讨伐”会议回来,很快就要发动进攻。他说,他已对日本三毛司令夸下海口,说要在3个月内全部肃清东边道的人民革命军。日寇除了给他一个迫击炮连,派飞机配合行动,还调动了许多股伪军归他指挥。
  我一听这情况,感到很严重。可是又一想这几年和邵本良的斗争,又好笑。邵本良这个走狗,真是自找死路。
  在通化城里我没敢久停,星夜赶回部队。见了杨司令把情况一说,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邵本良胃口倒不小.小王,你说该怎么办?”
  我说:“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对,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杨靖宇握握拳头,又说:“不光是揍他一顿,要揍得他再也爬不起来。”
  军党委连夜开会。首长们围着地图,一会儿高声讲,一会儿轻声说,一会儿又都静悄悄。我们这些做警卫员的,也都暗暗叨咕:这一次邵本良不知又要在何时何地挨棍子了。
  第二天,整个部队紧张起来,轻装,换军衣,全副武装演习爬大山。交通员像小燕似的,飞来飞去。
  4月初,我军在龙岗山西麓二道崴子,歼灭了奉天骑兵教导团一部后,邵本良的主力全部跟了上来。我们一些都嘀咕说:“看样子,这回要和邵本良来个大决战了。”谁想,敌人刚靠上来,我们就转移了。
  走了一夜,又走一夜,不住脚的紧走。战士们有些想不开了。怎么老走不打呢?这天出发之前,军部的徐处长讲话说:“同志们,没利的买卖,我们是不做的。这次敌人的胃口很大,计划要吃掉我们的第一师,吃掉我们的军部,而后分别围歼我磐石、桦甸地区的二师,桓仁、本溪地区的一师。敌人把山海关地区的日军和奉天野炮营都调来了。军党委决定,目前我们的任务是两个字:‘走’和‘拖’。”
  日本关东军南满少将司令三毛,见我军只走不打,便调集了一个旅和两个团,向我在老秃顶子地区的一师进行包围。目的是想叫我们去救援,在那里和我们决战。
  杨靖宇率部真的按三毛的计划转头北上了。部队不顾连日的倾盆大雨,急向老秃顶子开进。敌人发现我军上了“圈套”,从背后猛追,还派飞机“送行”。岂不知,我们只是绕老秃顶子悄悄地转了一个圈。就在这次佯动中,一师也从老秃顶子跳了出来。
  军部和一师队伍在宽甸县境内的佛爷沟门会合后,首长们整天开会,部队又开始准备干粮。休息了几天,又开始行动。今晚向南走50里,明晚又向北走60里。那些天,连我们也走迷糊了,怎么搞的?真的叫敌人包围了吗?忽南忽北,忽东忽西,是不是走不出去了?敌人的报纸上也这样登着:“共匪南北运动,难逃天罗。”
  4月中旬,我们又向西行进,有时一天行程百余里。住下没等吃饱饭,邵本良就从背后赶到,又开始走。一路上,不断地丢些衣物、饭菜,借了老乡家的碗筷之类的东西,有时也来不及送还,只留下个纸条:“老乡们,情况紧张,所借之物,无暇奉还,请你们自己认领吧!”事后知道,这一切,都是故意制造的假象。敌人竟信以为真了,报纸上天天登,说我们“溃不成军”、“末日来临”。邵本良更是争功心切,带着他的部队穷追不舍。
  4月末,我军来到本溪以东赛马集山区。拂晓时,杨司令集合部队讲话:“同志们,咱们走了近20天,不走了。大家说不走该干什么?”
  “打!”战士们几乎是同声喊着。
  “对!打。”杨靖宇微笑着说,“老早给大家说过,咱们有四不打。第一,地形不利不打;第二,不击中敌人要害、不能缴获武器不打;第三,要我们付出很大的代价不打;第四,对当地人民损害大不打。现在的情况,是高山隘路,居民不多,敌人疲惫,打的时机成熟了!”
  “歼灭邵本良”、“痛歼老走狗”的口号声,在队伍里响起。看地形、修工事、擦枪磨刀,在梨树甸予沟里布成了口袋阵。万事准备齐全,只待敌人到来。
  第二天上午,邵本良和他的日本顾问英俊志雄,率领着一个先头营,疲惫不堪地赶到了。一进伏击圈,我们的机枪、手榴弹就“欢迎”开了。一师三团马上扎上口袋口,断敌退路。邵本良伪军只得拚命往沟里冲,又迎头被一师六团的机枪打了回来。教导一团及一师少年营拦腰将敌人斩成几段,我们集中火力打,敌人死伤惨重。最后,我们端着刺刀杀下去,“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喊声震撼山谷。坚守北面制高点的少年营的一个排长,见山下打得紧,忍不住了,留下一个班守山头,带领两个班冲下山去抓俘虏。邵本良趁此机会拼死攻下了制高点,带着20多人逃跑了。但是他的脚后跟却被子弹打中,受了伤。日本顾问英俊则是躺在死尸堆里装死而得逃脱的。这次战斗共打了近4个小时,歼灭了邵本良的一个营,还缴获了敌人的一部电台。
  邵本良回沈阳治好脚伤,又带着日本主子发给他的8挺机枪、一团人、3个月的军饷和夏季的服装等给养,准备于8月初返回八道江。杨靖宇又在他必经之地四道江设下了埋伏。我们的一部分伏兵就隐藏在老乡的黄瓜地里,等着邵本良的几十辆大车给养队的到来。这次邵本良由20多骑兵保护着,跟尖兵在一起走。因为大车还没有进入伏击区,眼睁睁把邵本良放过去了,大车只进来10余辆,有的伪军就跳下车,到黄瓜地里摘黄瓜。他们差一点碰到我们架在黄瓜架下的枪口上,我们只好提前开火了。后边的大车见势不妙,掉头跑回去了。邵本良听见枪响,跑进一户朝鲜族人家抢件衣服换上,扔了战马就跑,恰巧被我军一个连长的小警卫员发现了,他拎着十三响的撸子就在后边追,边追边喊“站住!”追出一里多路,十三颗子弹打光了,还是没有追上邵本良。日本顾问英俊又想用老办法混过去,被我们在打扫战场时发现,大家一阵乱枪,将其击毙。
  邵本良虽然又逃跑了,但他却完全失去了日本主子的信任。据说,日本人这次对邵本良大发雷霆,责问邵本良:为什么杨靖宇专门打你?还大骂邵本良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从此以后,邵本良这个臭名字,在我们作战对象中,再也不出现了。□
  
   ——选自《东北抗联纪实》
   责任编辑:褚永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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