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给天堂爱人的指尖情歌:霓虹柔荑染就无字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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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男孩杨天宇从未站上舞台中央,在学霸姐姐身后,他是废材。在喜欢的女孩王莹身后,他是背景板。毕业后,他成为一名饱受争议的男美甲师,坚持着自己的梦和爱。王莹意外去世后,杨天宇开了一家纪念她的心情美甲馆。在美甲馆里,魔都男女演绎着各自的爱恨情仇。对于杨天宇来说,世上已无她,人人都是她……
  喜欢你是我最深的不安,上海男孩的单恋心事
  2015年10月,上海市静安区,金黄的梧桐叶铺满湿漉漉的柏油路。南京西路一个拐角美甲店,杨天宇送走最后一拨客人,起身关灯。突然他两眼发黑,倒在了地板上。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上海市华山医院的病床上。
  杨天宇1992年3月出生在上海市浦东区一个小康家庭,爸爸杨志刚是银行职员,妈妈沈竹君是外科医生。姐姐杨淼从小是学霸,本科毕业后考入上海复旦大学硕博连读专业。而他废材得多,学校排名从未进过年级前列,还喜欢研究时装杂志和美甲。在外人眼里,杨天宇是个异类。父亲杨志刚提起他,总是摇头叹气。
  2010年6月,杨天宇考上上海一所普通大专。家人安排他读计算机专业,可他违背父亲意愿偷偷选了广告设计专业。父亲认为他胡闹,将他正在摆弄的美甲工具扔到垃圾桶。杨天宇觉得受到父亲的冒犯,索性卷起铺盖离家出走。
  其间,杨天宇应聘到一个美甲店打工。在那里,他认识了来自湖南永州的女孩王莹。18岁的王莹虽然家境贫寒,但她乐观上进。除了在美甲店打工攒学费,平时还做淘宝平面模特。不仅如此,两人还是同班同学。杨天宇发现王莹和他一样都喜欢日本歌手幸田来未。杨天宇生平第一次,找到认可,他很珍惜王莹这个朋友。
  学校开学后,杨天宇和王莹更加形影不离。两人一起上课、逛街、品美食。每次王莹去参加淘宝拍摄时,他就是王莹的助理,给她化妆、做指甲、拎包、安排行程。两人朝夕相处,处成了好兄弟,他们还开玩笑:如果毕业时都是单身就成为恋人。其实,杨天宇很喜欢王莹。但面对闪闪发光的女孩,他满心自卑。自己从小被贴上废材的标签,他不确定是否有能力爱她,只能退到好友的位置,默默守护她。
  王莹喜欢涂指甲油,杨天宇买了一整套指甲油、烤灯。课间休息时,他会给王莹涂指甲。有次,他正在那双熟悉的指甲盖上画小西瓜,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听到了年级主任的声音,杨天宇反应迅速,十秒钟之内把指甲油和烤灯放入抽屉和柜子。年级主任过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两人互望一眼,咧嘴笑了。
  2011年,来自上海交通大学的同乡周理政对王莹展开热烈追求。1986年出生的周理政是上海交通大学核物理专业博士在读生,王莹谈起周理政,满眼放光。杨天宇心甘情愿站在阴影里,王莹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此后,唯一维系两人关系的,就是涂指甲油。
  2013年6月,毕业晚会。同学们互赠礼物,杨天宇现场给王莹做了淡蓝色指甲,还贴上了皇冠亮片,他给这指甲取名“蒂凡尼”。上学这些年,杨天宇退到好朋友位置,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写在指尖。那晚,王莹突然告诉杨天宇:“周理政下个月去美国学习交流,他也为我申请了一所学校,你觉得……”杨天宇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挺好的。”那晚,杨天宇点开王莹的QQ对话框,输入一句“有时候,刺猬比兔子更渴望拥抱”,想了想他摇摇头,删掉了。
  放弃你是我最深的勇敢,用心情美甲店爱你
  2013年6月22日,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杨天宇亲自送机,他送给了王莹一套粉色指甲工具盒,里面装了近千副甲片:“这些都是我这几年攒的,你去美国后可以自己给自己做指甲。”王莹接来过,用手划过这些甲片,眼眶突然红了。
  王莹去美国后,杨天宇在家宅了很久。有次,杨天宇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胃癌晚期女孩晶晶,每天都会精心打扮自己,然后对着镜头录个小视频,纪念她在人世间的日子。杨天宇被这个女孩感动了,他循着新闻线索找到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亲自给这个女孩做了手指甲。杨天宇特意给她的右手小拇指画了一朵向日葵。晶晶伸出双手,在阳光下比划了很久,流泪感谢杨天宇。这件事给了杨天宇很大感触,他没想到自己小小的举动会被记在心底。
  晚上回家后,杨天宇重新跟王莹取得联系:我很好,你好吗?王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回复,我很好,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联系?王莹不知道的是,杨天宇已经在自己的情绪里死过一回了。
  2013年12月,杨天宇学历不高,也没有一技之长,最后应聘到新世界百货一个柜台卖化妆品。因为对彩妆搭配的独到见解,他的业绩很快有了起色。2014年6月,他应聘成为资生堂的彩妆师。王莹得知后,为他高兴:这是初入时尚设计领域的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年底,杨天宇再次失业在家。王莹鼓励他:“你美甲做得那么好,为什么不开个美甲店?”
  随后,杨天宇向家人和朋友表露想开美甲店的想法,但遭到一致拒绝。爸爸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美甲只能做一个爱好,男人做美甲在国内有出路吗?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在亲友看来,杨天宇这简直是胡闹。可他打定主意开美甲店,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跑到别的美甲店,一边让别人在自己手指上画,一边偷偷学艺。回家之后,他靠着回忆在假指甲上重新复制一遍。开店不仅需要热情,重要的还有资金。杨天宇之前的工资,远远不够,家人更是指望不上。王莹深知美甲对杨天宇意味着什么,将自己这些年攒的8万元借给了杨天宇。2014年10月,带着王莹支持的资金,杨天宇在上海市静安区南京西路租下一个6平方米的小门面。就这样,他的美甲小店开张了。王莹远程联系上杨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她去支持杨天宇的工作。杨淼半信半疑地来到弟弟的美甲店,同学们看到杨淼时,觉得很不可思议。
  王莹虽然人在美国,但心系美甲店,只要有空她就将明星的漂亮照片下载下来,供杨天宇参考。2015年3月,杨天宇将自己做的一組卡通风格甲片发布到微博。憨态可掬的皮卡丘、惟妙惟肖的神奇宝贝、动静皆宜的哆啦A梦,这组甲片传到网上后,引起热搜。许多上海的网友循着网上的地址找到美甲店,找他做指甲。他们从怀疑、担心到看到成品后,无一不对杨天宇的技术称赞叫好。随着美甲店走红,客人越来越多。   2015年6月,杨天宇还请了两名专业的美甲师。那段时间,每天杨天宇美甲店的预约都满满当当,从早上忙到晚上,有时候甚至会到凌晨。因为顾客太多,他来不及吃饭,在店里囤了两箱老坛酸菜方便面。可是,不论多忙,杨天宇都会跟王莹视频。王莹看到他吃方便面,跟他开玩笑:“混这么惨?等我回国投资你的店,我们将美甲店开遍全中国,开到纳斯达克上市敲钟。”杨天宇吃了一口泡面,连忙点点头:“我等着。”
  闲下来时,杨天宇才发现很久没有联系王莹了。可当他再次在王莹微信上留言,她没有回复。杨天宇顾不上想这些,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室中,他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开好美甲店,给王莹一个满意交代。可是,超负荷的工作让杨天宇最终累垮了身体。于是出现文初那一幕——
  2015年10月,杨天宇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其间,医生明令禁止杨天宇继续工作。月底,房东打来电话催房租,员工也留言要预支工资。姐姐杨淼得知后,垫付了房租和工资,并语重心长地告诉杨天宇:“目前你的状态不适合开店,可以考虑转让。”杨志刚也带过来一摞公务员备考书籍,丢给他:“现在开始复习,准备今年的考试。”
  杨天宇本想跟王莹商量,可她再也不是他的军师了。在杨天宇看来,他坚持做美甲师,是离自己梦想和王莹最近的方式。月底,杨天宇只能将无人看管的店转让出去。住院期间,杨天宇每天给王莹留言,可她再也没有回复。
  2015年11月,杨天宇出院后回家休养。身体恢复后,他直接到周理政所在的上海交通大学打听两人下落,均无所获。
  2015年12月,班长徐松召集大学同学聚会,还点名让杨天宇赴约。酒过三巡,徐松突然走到楊天宇背后,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低声告诉在座同学:王莹半年前因车祸去世了。杨天宇跳起来大声质问徐松:“你开玩笑吧?”他像疯了般冲向车流,身畔喇叭声不断,可他根本听不进,脑子轰鸣。这时,天降暴雨,杨天宇的眼睛都睁不开,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唱给天堂你的情歌,霓虹柔荑用心染就
  2016年2月,周理政回到上海交通大学任教。他专程找到杨天宇家,交给他一些周莹生前的小物件。两人聊天中,还原了王莹在美国的生活:王莹到美国后,跟杨天宇密切联系着,这时她惊觉心里始终放不下杨天宇,可是周理政是她相恋多年的男友。一番痛苦挣扎后,王莹坦诚地与周理政说明了情况。周理政很痛苦,但是他尊重王莹的选择。两人约定等王莹学业完成后回国向杨天宇表白,可是一次外出时遇到车祸,王莹意外身亡……
  王莹出事后,周理政悲痛万分,也迁怒于杨天宇,因此一直没有联系他。如今回国,看到杨天宇痛苦的样子,他终于于心不忍。
  杨天宇简直不敢相信而自己的耳朵,王莹的离世和与她的错过,让杨天宇悲恸难言,深深后悔自己当初的胆怯。父母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开始理解儿子的选择和做法。尤其杨志刚,试着走近儿子:“天宇,爸爸不知道你心里藏了这么多事情。”
  想周莹时,杨天宇拼命抽烟,拼命给王莹的微信拨语音电话。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已经200多天了,无数个深夜里翻到两人大学的合影依然会潸然泪下。他想起,两人一起玩手机,一起等雨停,一起吃小熊软糖,一起分享心事,一起听幸田来未的歌曲,等灵魂再沸腾。
  2016年8月,杨天宇被朋友邀请到店里当美甲师。他重新投入了工作,虽然无法忘却王莹,但也似乎没那么痛彻心扉了。
  2016年12月,美甲店团建。杨天宇陪朋友去KTV,本已麻木了,突然听到幸田来未的歌曲,泪水瞬间便止不住了。那晚,杨天宇做了个梦:王莹笑盈盈跟他挥手再见。醒来时,杨天宇感觉呼吸困难,血液都凝固了,他用了半小时才缓过来,发现眼角挂着泪。原来,王莹是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2017年3月,杨天宇重新开了间美甲工作室。家人也终于理解了他的这份热爱和决心,就连之前极力反对的父亲也松了口。这家店选择在地铁站附近,店铺装潢都是他自己参与设计的,一面墙上挂着幕布,顾客可以边做指甲边看电影,另一侧是精心准备的吧台,咖啡、红酒、气泡水、糖果,这些都是王莹喜欢的。
  有一次,女孩小美到美甲店涂指甲等待男友下班。可左等右等,男友迟迟未到。杨天宇看出她有些生气,于是他给她一块蛋糕,让她边吃边等。杨天宇给她涂上好看的芭比甲,这种甲油保持的时间更久,颜色主要在深浅的红、紫、橘系中变换。有了杨天宇的陪伴,小美的心情一点点好起来。但来这里的很多人,除了来做美甲,更像是来找杨天宇聊天、消磨时间的,他们会在杨天宇工作时讲述自己的情感故事。杨天宇认真对待前来的每一位顾客,他会习惯性地在吧台准备两瓶酒。店子一般都会开到晚上12点,不少第二天比较急的客人,都会选择深夜的时间。大家可以暂时放下工作、压力,边看电影边做指甲,边喝酒边聊八卦。与其说这里是家美甲工作室,不如说这里是家心情疗养室。
  经过一年多的用心经营,杨天宇的美甲店走红了。不少时尚杂志专门给他做了报道,明星也慕名而来。因为之前太忙没空打理头发的他,决定留长发。
  2019年6月,杨天宇开了第三家工作室。店铺装潢都是杨天宇自己设计的,背景墙是王莹比“Yeah”的背影。他希望,来这里的每个姑娘,都能带着漂亮的手出去牵那个心动男孩,这些漂亮的指甲都是他写给王莹的指尖情书。
  杨天宇的店里常年播着一首歌,歌词是这样的:鸿爪踏雪泥,还是来得及,对重遇的人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编辑/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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