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公投:把游戏搞成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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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腊本不是G20的参加者。但它用一出标准的希腊戏剧,把自己搞成了戛纳G20峰会上的绝对主角。
  这就如同在一场由姜昆老师主持召开的相声界大会上,大家全都在议论郭德纲。也好比在韦迪主席召集的中国足协会议上,大家纷纷讲到南勇。
  人所共知,这场准备对欧洲援助希腊方案进行的公投,流产了。但在它还怀着的时候,也就是握有全球90%GDP的领导人们奔向戛纳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担心它生出来。尤其是所有的欧洲领导人,个个是人在法营心在腊,心里坐蜡,肚里蹿稀。
  萨科齐、默克尔的悲愤,完全写在脸上。连我们远远看着的,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时下,欧洲人的日子谁好过呀?大伙儿勒紧裤腰带,凑了点钱,学习雷锋好榜样,援助你希腊,结果你们还拿着劲儿,全民公投来决定要不要我们的援助?这什么世道?这谁求谁呢?
  希腊人有玩公投游戏的传统。虽然众神之主宙斯不是全民公投选出来的,但据说智慧女神雅典娜很赞成让大家一起发表意见,根据多寡,决定谁做自己的秘书兼博士生。
  2000年开雅典奥运会之前,希腊也根据全民的意见,决定大力发展旅游业,乘奥运东风,从此把“阳光+沙滩+美女”做成希腊经济的核心竞争力。
  这幅雄心壮志不亚于我国“十二五”规划的蓝图,后来很快夭折了。因为它没学到中国人量入为出的过日子法宝。欧洲经济稍有风吹草动,大腹便便的游客和他们身边的三点女郎就不见了踪影,只窝在家里玩斗地主,不再来咱希腊海滩上扮财主。
  公投,看上去很美,但往往难以作出经济学意义上的理性最优选择。枕着高福利睡觉的希腊人,早就不太习惯在传统制造业的车间厂房里挥汗如雨了。所以当他们有机会投上一票来放弃制造业、玩沙滩浪漫的时候,万众之选,把希腊经济,选进了沟里。
  真正的蹊跷,在于公投的结果,几乎早已注定。因为欧盟的援助是带有附加条件的:接受更多援助,就要进一步削减政府开支与公共福利。
  后边的这个条件,等于是直接从希腊人的兜里往外掏钱,等于是宣布每个人的工资条又要减去若干。于是,公投的结果,很可能是不接受这个附带苛刻条件的援助方案。如此做的后果,无非是希腊玩完,顺便把欧洲经济也裹挟着玩完。
  希腊人最怕的是国家缓过来了,但自己先穷了。所以,他们才不怕和广大欧洲邻居们一起玩完。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希腊精神。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越穷越横,越横越穷。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前景,正是因为对希腊公投游戏的内在逻辑了如指掌,所以欧洲的领导人在温柔之乡戛纳,迅速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弹,雷厉风行,毫不拖沓。萨科齐、默克尔板起面孔,严厉斥责希腊此举的不负责任。具体管钱的欧盟财神爷们,则高调表态:既然你要公投,现在甭想从我这儿拿钱。
  即将登上飞往雅典娜航班的80亿欧元,直接飞回了欧洲央行的金库。当然,希腊戏剧的另一个精髓,大胆借鉴融合了我国川剧的绝活—变脸。一转眼,希腊的公投游戏动议,就被团结起力量大的欧洲列强,给吓唬回去了。
  公投之不靠谱,在经济问题上,屡屡创造新例证。因为多数人的一时之选,往往是情绪之选,是局部利益的放大之选,而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道路。对此需有清醒认识的,不只是今后的希腊政治家们,也包括这个地球上的所有人。
  改革开放以来的伟大的中国人民,在经济发展中,一直是“用脚投票”、不屑于搞什么希腊式的公投把戏。不过,加强民主总是好的,征求民意也是必须的。近来两例征求民意,总体效果值得肯定,但局部瑕疵确实存在。稍不留神,就可能使决策跑偏。
  例证一:今年初,个税修订,起征点准备上调。当时有关部门在网上征求民意,投票者众。十数万人的总体选择,大意是起征点调得越高越好,个税交得越少越好。
  这里面潜藏的瑕疵在于:其一,虽然大家都对征求民意的做法表示关注,但往往只有跟现行起征点和可能起征点直接相关的人群,才有上网投票的最直接动力,因此,这个结果,其实只是局部人群的意向,而非各群体利益相互制衡后的结果;其二,就征税问题向纳税人征求意见,基本上,其结论就是尽可能少交税,因为,全世界的纳税人都有着“交税越少越好、享受政府福利越多越好”的经济人心态。
  例证二:4年前,某部门征求全民意见,如何调整公共假期。调查问卷里设计了若干问题,比如“你是否支持保留春节、十一长假?”爱放假的人民群众当然多选“中”。奥妙在于,彼时还有个五一长假。可遍寻诸问题,没一个能给人机会来表达“不要取消五一长假”的意愿。
  最终,调查的结论是“总体支持”,五一长假消失了。直至今日,每当人们面对十一爆堵的游客狂潮而缅怀五一长假时,还对“怎么就把五一长假给弄没了”不明就里。
  公投公投,一个“公”字,使之披上美丽的外衣。在事关国计民生的经济问题上,公投有风险,操作需谨慎。
  如果说我们这样的国家在征求民意上还有经验不成熟之处,那么对于老戏骨希腊来说,眼前的这场公投游戏,就是一次明知故犯的高调表演。它虽然流产,但一度要挟了整个欧洲。它把游戏搞成了悲剧,把欧元区正遭遇的解体风险进一步放大。
  希腊的戏还没完。后边加演什么噱头,咱们一起观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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