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余杭滚灯”的现代价值转化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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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现代公共文化体系建设是文化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又是其不可或缺的内容,其产生机制决定了自身鲜明的公共文化属性和特征。在新的时代下,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何真正意义上实现从私人传承到公共文化的转变,并实现其在文旅融合条件下公共文化价值,已成为当下公共文化建设的热门话题之一。本文以“余杭滚灯”为例,探索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现代价值转化路径。
  【关键词】 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余杭滚灯; 现代价值;转化
  【中图分类号】J72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1)09-065-03
  【本文著录格式】任小伟.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余杭滚灯”的现代价值转化初探[J].中国民族博览,2021,05(09):65-66,91.
  一、非遗项目中公共文化生产的诉求
  “非物质文化”主要指非物质形态的文化,因活态传承而关联着特定的人,体现出地方、民族的人群日常生活、审美经验、价值信仰等内容,具有强烈的个人和地方特色。“非物质文化遗产”则因遗产的认定问题关联着传承者与被代表者、小群体与大共同体的关系,悄然将个人化、地方化的日常经验营造成共同体的历史连续性日常经验,从而形成“最经济、可持续的方式,参与完成共同体的自我认同和社会文化的再生产”。可以看出,非物质文化成为遗产的程序本质上就是一种公共文化的产生机制。如果说非物质文化是一个表示自在状态的概念,仅仅表征某种特殊形态的文化存在方式,那么非物质文化遗产则是一个“彰显文化自觉历程的概念,表明特殊样式的文化已经完成了权利主张、价值评估、社会命名的程序而成为公共文化”,这种价值转化的潜在诉求体现在以下几个层面。
  首先,在国家意识形态层面。随着人类发展的进步,文化与价值的输出已成为获得国际声誉、彰显民族文化、追寻文化身份认同的重要手段。在此意义上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产生机制正好满足了这种文化再生产的需要。因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评审标准一定是多重且混合的,涉及到文化的原创性、技艺的杰出性、群体的代表性、存在的稀缺性以及政治的正确性,当然,还有价值观的积极性。例如,就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的余杭滚灯这一国家非遗项目来看,其自身呈现的绝妙高超的技艺、力与美的完美结合,以及滚滚向前、不屈不挠的生命价值意识都表明其被命名的价值诉求。毫无疑问,在余杭滚灯未被列入国家非遗项目名单之前,其在社会、国家甚至是国际上的影响力是非常有限的。随着民间制作和表演艺人的逐年流失,民间庙会等活动形式的自然减少,像滚灯这类需要大场地的民间集体性活动更是面临濒临失传的境地。2006年5月20日,余杭滚灯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8年8月8日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全新创编的余杭滚灯代表浙江向世界展现了刚强与柔美并重的中国文化审美风格。可见,社会命名点石成金的作用赋予了民间文化进入精英文化的资格,体现出国家文化环境的包容性,以及国家意识形态在弘扬民间传统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的決心。
  其次,在公共文化建设层面。在现代国家治理体系中,文化治理体系是推进国家治理的重要方面,有学者指出,其主要任务有三:健全现代市场体系、建构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推进文化管理体制机制创新。三者之间互为表里,相互辅助。文化治理理念的提出为社会文化建设提供了开阔的空间,那么,如何将大量富有文化内涵和审美意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转变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一个重要要素,将是值得考虑和深思的问题。从文化再生产的意义上讲,无论是民间方式到官方版本,还是个人传承到公共话语,都需要一套自上而下的可操作性程序去运作。因此,民间活态的非物质文化一旦进入社会命名的“遗产”名录,就一定要实现现代价值的转化,除了化身为文化名片的作用,更应该借助东风深入挖掘文化资源,加大宣传的力度,创新宣传的方式,重要的是应当让其再次回归民间群体的日常生活。以余杭滚灯为例,基层文化单位应当重视对滚灯文化历史资源的挖掘与阐释,近年来余杭区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做足“余杭滚灯”这张非遗金名片的文章,通过组建余杭区滚灯艺术团,评选滚灯群众文艺团队;创作余杭滚灯声乐作品,创作余杭滚灯民间舞蹈音乐,创编余杭滚灯民间舞蹈、舞台舞蹈、体育健身操、京剧大戏等多种表演形式;通过组织余杭区滚灯舞蹈大赛和百村千场滚灯操大赛等公共文化活动,面向公众,让全区群众和文艺骨干参与其中,让更多人通过滚灯舞和滚灯操的排练、演出、参赛等了解滚灯艺术的魅力,达到强身健体的功效,深受百姓欢迎。从而获得文化身份认同的满足,传达地方人民的审美经验。
  再次,在个体文化生活层面。国家和社会层面的诉求最终指向是个体幸福生活的内在要求,非遗项目只有最终回到民间的状态,才能成为表达不同群体、地域人们生活方式,成为一种文化的完整形态和正常状态,才能实现其最终申遗的内在旨趣。余杭区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为打响余杭滚灯非遗这张金名片集思广益,出台了多项扶持奖励政策和举措。如今余杭辖区内所有群众文艺舞蹈团队均能熟练掌握余杭滚灯所有传统表演套路和改编版的现代新套路,从中也涌现出了如木兰拳协会滚灯舞蹈队、临平街道舞蹈队、塘栖镇水乡艺术团、南苑街道滚灯艺术团、东湖街道魅力舞蹈队、崇贤街道花篮舞蹈团等骨干型团队。各业余舞蹈团队在保留传统滚灯内核的基础上积极探索新思路,将现代元素融入其中,推陈出新,对滚灯制作的材料、着色、形态、装饰等进行创新;对滚灯表演形式,舞蹈音乐进行各种改编,每支表演滚灯的业余队伍根据自身特点在表演风格和创意上都具有与众不同的闪光点。在政府的推荐下多支民营团队还多次参与长三角滚灯艺术节、上海世博会浙江周、北京浙江名品大集等交流演出活动,展示了余杭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风采。不少团队已经成为品牌团队,在浙江省、杭州市都有一定知名度,如木兰拳协会滚灯舞蹈队曾受邀亮相中央电视台3套《舞蹈世界》栏目,赴新加坡,中国台湾地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参加各类演出活动。因此,从民间到官方再到民间的路径应当在建构非遗文化项目现代价值转换中体现更大的功效。   二、非遗项目的现代价值转化的路径
  在国家文化治理和“传统文化热”的推动下,非遗项目的现代价值转化成为基层文化部门的重点工作之一,一方面因为非遗项目导向文化“向后看”的基本方向使然,即如何最大程度地挖掘、开发、利用传统文化资源、民间文化资源,将其蕴含的文化性格、审美特征以及经济效益呈现出来;另一方面,现代文化语境下的非遗项目注定推动其“向外走”,使民间文化、民族文化走向世界。从浙江余杭的滚灯受邀参加法国威尼斯的威尼斯狂欢节、新西兰元宵灯会、美国德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AISD音乐艺术中心剧院展演、以色列古城迦特市第三十一届国际maataf民俗艺术节可以看出,当前的非遗文化项目已开始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由此可见,传统到现代价值的转化并不是简单的自发产生过程,而是需要合适的文化环境、文化政策、资本运作、文化意识等诸多要素的合力才能够实现。
  政府扶持和保护是非遗文化项目价值转化的首要条件。以余杭滚灯为例,它作为浙江杭州余杭民间的民俗,是当地风土人情的集中反映,也是每个余杭人的文化记忆,之所以有今天的精彩,不仅因为它拥有厚重的民俗价值,还因为近年来政府政策的大力扶持。自2006年进入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余杭滚灯在全区共建省级传承教学基地1个,市级传承基地1个,区级传承基地3个。2009年,余杭区文化馆成立了余杭滚灯艺术团,承担了传承、表演、创新和交流等职能。2013年,余杭滚灯艺术团从全省1万多支艺术团中脱颖而出,被评为首批浙江省“十佳群众文艺示范团队”。可见,余杭滚灯之所以在今天还能大放异彩,政府的大力扶持和保护不可忽视。
  政策保障与行政管理系统的规范化是非遗文化项目现代价值转化的重要保证。就非遗文化项目的未来而言,余杭滚灯面临的困境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代表性传承人后继无人、原生态制作工艺濒临失传、传习群体结构单一、文化交流弱化,以及教育传承意识薄弱等因素都是阻碍非遗文化项目发展以及现代价值体现的重要方面。由此可见,只有形成良好有效的政策,建立多方联动的合作机制,才能为余杭滚灯的活动开展、发展创新提供必要的保障。这就需要开设专门的设施、拨发专项经费,以保证活动的有序开展。另外,奖励和激励机制的建立也是很有必要的。对那些在传承与发展方面做出巨大工作的单位和个人也提供一定的奖励将会提高其积极性,能够主动地为滚灯的繁荣和发展添砖加瓦。
  观念认同和公众自愿参与是非遗文化项目现代价值转换的关键。不可否认,尽管政府扶持和政策保障为非遗文化项目的未来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物质保障,但公众对文化项目所传达的文化观念的认同与接受也是不应忽视的,从文化治理的角度讲,文化价值只有最终回到个体,唤回个体主体性,使他们在欣赏、参与、了解、传承的过程获得切身的愉悦感才能实现了治理的最终目的。就余杭滚灯这一项目而言,开展优质的文化宣传和推介,创新性地呈现滚灯在不同历史时期情的发展演变、社会价值和信仰等方面传达的意义,将过去与现代的日常生活建立某种可能的连接,比如对生命的敬畏,如此将会更加有效地完成价值转化。
  进入市场体系,打造文化旅游项目将是非遗文化项目的必然之路。随着文化资本主义的到来,非遗文化项目不能再被罩在玻璃罩中的陈列品,而应当被输入以新的生命力,激发其市场潜力,为其自身的发展寻找独立长久且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具体来讲,可以利用当地的旅游文化条件、借助文化产业建设的东风,将非遗项目打造成文化产业的品牌项目。以余杭滚灯为例,杭州余杭有着良好的旅游条件,并且交通便捷,这就为滚灯进入旅游市场创造了契机。可以打造滚灯特色小镇,设立滚灯主题演出舞台、创作编排滚灯主题音乐劇、现场编制工艺展示、滚灯工艺品展览、开发滚灯教学游戏软件等一系列具有本土特色的活动吸引旅客,并且为游客提供制作滚灯和滚灯舞蹈表演的直观体验,通过现场教学让旅客亲自参与,使其感受旅游文化小镇浓厚的艺术氛围和文化气息。另外,还可以将滚灯与杭州的其他旅游项目的内在文化意蕴进行勾连,使旅客意识到滚灯艺术丰富了江南文化的内涵,是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三、非遗项目现代价值转化的文化意义
  在现代社会,非遗文化项目是民俗文化与精英文化融合的体现,也是社会进步、文化包容的一个重要表征。社会的自我意识和文化认同的转变标志着一个国家文化话语的包容性。实际上,在20世纪20年代,中国民俗的概念形成之时,学者们就发现,我们今天称之为的“非遗”,在公共知识领域造就的代表农业、农村、农民观念的民俗所产生的一个社会后果,即日常生活的社会分化和价值分档。由此,本来就是公共日常生活的方式在被确认为落后的民俗之后,需要重新开启中国社会公共文化的现代重构历程。一方面,现代化的推进迫使民俗文化急需一种现代身份的证明;另一方面,民俗文化一旦进入现代体系可能面临丧失其普遍性而退回到边缘领域,这将是非遗文化在现代价值转化过程需要面对的问题。
  随着国内文化环境的宽松和经济发展的需要,旅游业、文化产业、创意经济的勃兴为非遗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非遗文化的现代价值转化体现出中国文化海纳百川的包容品格。正如有的学者所言,“中国的公共文化从单纯学校教育所培养的现代文化转向包容传统日常生活传承的多元文化,这是中国社会的自我意识和文化认同的转变的重要标志,是中国主流社会更具包容性的突出标志。” 杭州市余杭区实验小学是余杭区滚灯传承基地之一,随着学校教育对地方传统文化教育的重视,通过对滚灯艺术进行现代化价值提炼,该校专门编排了原创少儿舞蹈《滚滚向前》,2015年参加浙江省幼少儿舞蹈大赛取得兰花银奖的佳绩,孩子们在接受传统文化教育的过程中又收获了成功的喜悦。2020年在全国抗击新冠病毒疫情的特殊年里,为让余杭滚灯这张非遗金名片更具生命力,余杭区文化馆舞蹈干部坚守文艺创作岗位,创作团队克服各种重重困难,在服装、道具、音乐、肢体技能等各方面做大胆的尝试,经过5个月的反复打磨,一个讲述两代滚灯人传承故事的原创群舞《滚灯人》突破重围登上了2020年浙江省群众舞蹈大赛决赛的舞台。由此,当我们把非遗保护与传承工作、现代价值转化工作纳入到现代公共文化建设和文化治理体系之中来理解,可以说其承载的文化意义和社会使命至关重要。
  综上所述,从非遗项目的现代价值转化途径可以看出,公共文化价值的再生产符合当前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基本要求,作为浙江非遗项目的“余杭滚灯”,则在政府扶持、政策保证以及观念认同等条件的助力下逐步实现创新发展,在文化产业和旅游业的带动下,余杭滚灯的现代价值将会无限伸展。
  参考文献:
  [1]高丙中.作为公共文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J].文艺研究,2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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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任小伟(1975-),男,浙江余杭,副研究馆员,副馆长,研究方向为群文管理、群文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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