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红火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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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色二人转的概念、一票难求的火爆场面以及本山大叔代表广大普通老百姓的“质朴”身份都成了贴在“刘老根大舞台”上的标签,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来自各地的信息和疑问也向我们揭示出了“刘老根大舞台”红火背后的另外一面。
  
  沈阳 旗舰店票不愁卖
  沈阳中街的“刘老根大舞台”是赵本山旗下最红火、演员阵容最强的二人转剧场,也是全国7个剧场中所有权属于赵本山的唯一一个,被称为旗舰店,距离沈阳故宫只有几十米,是黄金地段。
  票房并没有传说中火爆,至少在周末的下午还能买到180元的票,这是最低价位。门前有一小块空地,一侧摆了几辆待售的奔驰轿车,等夜幕降临的时候,另一侧将停满演员和观众的车辆,其中不乏悍马或者凯迪拉克。
  演出7点开始,一共5码戏,9点半结束。差20分钟演出开始的时候,最后两张200的票卖出,只剩下380元的加座。
  舞台最高处的电子屏上写着今日明星:赵四,长贵……都是演员在《乡村爱情》中的角色名。从影视剧里成名之后,角色成了二人转演员的最大卖点,是他们的新身份。
  演出开始后,依然有不少人去窗口买票,有的人抱怨太贵了,悻悻地走出来。也有人不愿意要加座,到处找黄牛。黄牛手里的票也不多,当有人拿着一大沓票走进门口的小广场时,呼啦一下就被人团团围住,问是否有多的票。
  “票多不?”
  “怎么可能多啊?”
  还在继续等票的大都是请外地人来看演出的当地老板,黄牛的票大都以350元的价格脱手。这还是淡季,每年8月的时候情况最好,学生放假,游客多。
  在演出中,演员也经常拿票价开玩笑,“大家是不是买票都买压抑了,怎么不笑啊?”
  之前报道中描述的黑衣保安已经不见踪影,据剧场经理孙辉介绍,现在都改叫服务员了。男服务员一律灰色褂子,女服务员则是红绿相间的花袄,每个人胸前都别一个黄色笑脸,连经理也不例外。
  这都是赵本山的主意。服务员表示,董事长总是和他们强调要热情,带给观众二人转欢乐的氛围。之前大舞台的黑衣保安会在演出进行期间,对现场拍照、摄像的观众予以制止,现在换了女服务员做这项工作,“效果好很多,不再那么生硬。”
  演出在9点半结束,还没到点,门口的小广场里就会响起二人转的音乐,推着车的小贩想借此兜售自制的光盘。从门口涌出的观众纷纷停留在广场里,拿出相机拍照留念。还有一些观众会购买工艺品,以此得到和演员合影的机会,工艺品一般要100多元,拍完再等半小时就可以得到照片。
  据剧场经理孙辉介绍,赵本山以前经常来剧场,一个月二三次,现在拍戏太忙了,所以来的比较少。赵本山在剧场并没有专座,他经常不提前通知,有的时候没座位了就直接去后台。
  服务员熟练地说出赵本山正在拍摄的几部电视剧—《乡村爱情5》《樱桃》和《e网情》。赵本山有时候会在这里开员工大会,服务员回忆,赵本山总强调二人转才是大家的根,要多在舞台上唱二人转。但必须去掉那些黄的、脏的东西,如果有谁在舞台上说的太脏,他会严厉批评。“比如今天晚上这场,演员讲了一个在游泳池尿尿的段子,我觉得董事长听见了一定会批评的。”
  服务员说自己平时爱上网,看见网上大家说赵本山有钱了啊,有私人飞机啥的,负面新闻比较多,他觉得董事长还是很淳朴的农民,“他也经常强调自己是一个农民。像他离开的时候,有很多粉丝围着他的车,关上门就会碾到对方的手,他就会等粉丝把手拿开再关门。他也经常和我们说,对待观众不能太凶太强硬。大家就是高兴来的。”
  
  长春 最牛钉子户?
  2004年2月26日晚上7点30分,位于长春市宽城区上海路8号儿童电影院灯火通明,鼓乐阵阵,“刘老根大舞台”长春剧场正式开张营业。
  上海路曾经是长春的繁华商圈,现在已不复当年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没了生机的老房子们看起来格外萧条,一同落没的自然也有被“刘老根大舞台”占据的儿童电影院。2007年左右,长春市政府开始了对上海路的拆迁改造,此后,一栋栋写字楼和公寓拔地而起,只有“刘老根大舞台”岿然不动。直到四年后,终于有人说话了。
  2011年8月,在某房产论坛上,有网友说:“我家是吉林长春的,住在上海路这边,应该算是长春市中心的位置了,家对面就是刘老根大舞台。几年前这里是棚户区,后来拆迁改造现在都建成写字楼和公寓了,唯独只有刘老根大舞台还“屹立”在这里。从旁边两栋大楼预留出来的钢筋接口看,刘老根大舞台肯定是要被拆迁的,不过几年过去了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太难看了,就像是长春市容大伤疤。难道本山大叔成了长春最牛钉子户?”
  连同文字出现的还有一张作为“物证”的照片。照片中,刘老根大舞台两侧是两栋连在一起的高层住宅,为了避开“刘老根大舞台”,两栋住宅形成了一个直角结构,“刘老根大舞台”身处其中,而两栋住宅最下面的底商外围都有显而易见的钢筋接口,期待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能够完成对接。
  如此图文并茂,一时间,跟帖者甚众。有人爆料说同处上海路、但比“刘老根大舞台”还大的邮局已经拆迁,还有人评价道:“虽说这是文化娱乐设施,但如果考虑到城市景观上的协调性,还是拆了好点。”“不能阻碍城市发展进程,请为大局着想。 ”
  随后,长春市《城市晚报》跟踪调查了此事。起初,负责采访的记者想直接与“刘老根大舞台”长春剧场的管理人员或者本山传媒的相关负责人联系,但无论是长春剧场还是本山传媒给出的答复均是不了解此事。
  随后,调查从儿童电影院的产权入手,依旧是一笔糊涂账。据了解,“刘老根大舞台”长春剧场的前身儿童电影院原本的产权归属文化局,但2008年改革后,产权则从文化局划归给了财政局。在负责宽城区的城市规划长春市规划局一处,一位工作人员说,在上海路第一批拆迁计划中,包括“刘老根大舞台”在内的老建筑并没有被列入拆迁计划。2007年,考虑到大马路的整体建设,在领导视察后,把“刘老根大舞台”、南关区邮局等四处老建筑重新列入拆迁计划,目前,其他三家已经被拆迁,至于“刘老根大舞台”为何迟迟未拆则不得而知。
  最为此事头痛的还包括包裹“刘老根大舞台”等待完成工期的两栋高层所在小区的开发商。据开发商负责人称,“刘老根大舞台”所占用地早已经划分给了该地产开发商,但在2010年,开发商听说长春市财政局将此处房产卖给了本山传媒,“于是便开始找相关部门了解情况,但至今仍没有明确说法。”而在记者联系财政局要求就此事采访时,填了一张新闻采访申请表后便再没了下文。
  如今,“刘老根大舞台”长春剧场仍然在两栋高层的“夹缝”中热火朝天地迎来送往,“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去看,本地人很少”,两栋高层一到六层的墙体外支着两米长的钢筋支,钢筋与“刘老根大舞台”之间的地面上立着蓝色的施工挡板,以免有行人误入而刮碰受伤。
  
  哈尔滨 城市文化不见了
  2007年,“五一”还是黄金周,就在这个黄金周的哈尔滨,“刘老根大舞台”正式落户且火爆上演。
  在哈尔滨,“刘老根大舞台”所占据的演出场所是已有50年历史的哈尔滨工人文化宫,这是一幢很壮观的俄式建筑,坐落在中山路省电视台的对面,与省政府相距很近。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党和国家领导人、中外知名友人相继来到文化宫剧场视察并观看演出,国内著名的文艺团体,中央乐团、中央舞剧院、中央实验话剧团、上海舞剧院、国际著名的歌唱家、舞蹈家、表演艺术家也都在此演出过。此外,这里还是黑龙江省及哈尔滨市劳模大会、各种大型会议召开地,并承办每年一度的“哈尔滨之夏”音乐会专场演出。
  因为是一座典型的俄式建筑,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时,红卫兵将这幢建筑中代表中苏友好的标志—大楼外观顶端处三角形造型内中俄两个小朋友捧着一个花篮、象征着中国和前苏联人民友好的石膏像毁掉,用一句“文革”盛行的口号充填进去。“文革”结束后,口号没了,留下了一个空白处。2005年,哈尔滨市总工会投入了1000万元使得文化宫场内外焕然一新,在那个空白处充填了一些彩灯,再加上周围一些新颖且极具俄式风格灯具造型的衬托,哈尔滨工人文化宫又重现了往日风采。
  “如今,这里成了二人转的舞台,文化宫的宣传板上画着赵本山的巨幅画像,还挂满了一串串大红灯笼,还有糊在工人文化宫外墙上的那些剧照,里面的人物歪戴帽子、斜着眼,如今每每路过工人文化宫,我都不忍心多看一眼。”杨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此言一出,说出了很多哈尔滨人憋在心里的话。“刘老根大舞台”哈尔滨剧场占据城市的文化地标—工人文化宫是发展经济还是繁荣文化?这也是很多哈尔滨人的疑问。
  哈尔滨的城市文化是什么?“早在20世纪80年代,哈尔滨满大街都是提着小提琴盒、背着吉他,唱着外国民歌二百首的年轻人”,这是一位在哈尔滨生活了50年的市民的描述,“总之,很洋派,小洋楼里飘出手风琴弹奏的前苏联民歌,这是常有的事儿。”
  “哈尔滨真有那么多二人转票友,以至于这么著名的文化场所要变成二人转独大吗?”赞成在哈尔滨实现文化多元化,“有享誉全国的‘哈尔滨之夏’音乐会,有龙江剧、当然也可以有二人转,但为什么最著名的城市文化地标只能唱二人转呢?而且一转就要转七年(据悉,“刘老根大舞台”同哈尔滨工人文化宫签署的是七年合约)。为什么不能搞一些文艺讲座来提高哈尔滨市民的文艺素养,或者邀请较高层次的艺术团体来这个最知名的演出场所演出呢?”
  据悉,“刘老根大舞台”在哈尔滨工人文化宫开场后不久,电视剧《夜幕下的哈尔滨》剧组就来到这里取景,但眼前的一切令剧组人叹息不已,不得不忍痛舍去这个代表哈尔滨俄式风情的典型建筑。
  
  天津 绿色二人转是个幌子
  2009年12月8日,天津河西区宝丽金大酒店外格外热闹,已经在这里唱了五年的“刘老根大舞台”天津剧场重装开业,在沈阳刚刚完成了《乡村爱情3》杀青的赵本山现身开业庆典。活动当天可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央视戏曲音乐部主任郎昆、央视名嘴白岩松、歌唱家吕继宏、北京电视台主持人徐滔等到场助阵,朱军和刘芳菲担任现场主持人。
  能以如此大的阵势捧起二人转,赵本山的法宝是号称没有黄段子和荤口的“绿色二人转”,这是一次饱受赞誉的改革,但这是否真的是一次改革而不是改良,没有亲自走进剧场的人并不知晓。
  乐先生不是天津人,去天津出差时特地凑热闹去看了场“刘老根大舞台”的演出,“不是冲着二人转,是冲着赵本山去的”。
  当晚演出的都是赵本山的徒弟,二三百人的演出场地,座无虚席,据乐先生在天津当地的朋友介绍,这里每天晚上如此,一票难求。演出是八点开始,一开始是一个关于二人转的宣传短片,介绍了赵本山对二人转的贡献,二人转在他的推动下如何走出东北黑土地,走向全国,乃至走出国门等等,宣传片里还特地着重提了“绿色二人转”这个概念。
  演出开始,10个主要演员先后登场,一男一女一场,一共五场。五场的演出模式基本相同,先是一个男演员上台,耍会儿嘴皮子,翻几个跟头,骂骂旁边拉琴的,模仿明星唱两首歌,然后女演员登场,打情骂俏并且互相损一会儿,最后合作来个二人转节目,退场。
  从整个演出的氛围来看,的确算得上热烈甚至火爆,台上台下笑声不绝,但看完整场演出,乐先生在收获开心的同时,也有点小小遗憾,因为,“这个定义为绿色二人转的舞台,仍然充斥着低俗的语言和行为,这让‘绿色’这个修饰词有些名不符实。”
   比如,一个男演员拿拉琴的开涮,说拉琴的中年人有个爱好,是上网聊天约会女网友,他起个网名叫“根”本不行。又比如,一个男演员调侃女搭档,说经常上网看女演员的“个人嫖客”,女演员纠正说是博客,男演员说对,他和他的朋友都喜欢点她,女演员说你当是叫小姐啊,那不叫点,叫点击,男演员说对对,这是专业术语,是应该叫点击(鸡)。
  演出中更低俗更露骨的语言段子比比皆是。“这种语言或许能够带来笑声,但如果二人转只是套了一件绿色的马甲,那就还是不可避免地要遭人诟病,所谓的绿色就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网络低俗文化遭到文化监管部门的强力整治,依旧说着黄段子在灯火通明的剧场开放演出的二人转呢?‘绿色二人转’到底有多‘绿’?”乐先生连续说出了几个问题,一脸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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