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诋毁求爱”,摧毁的是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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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12年3月13日
  地点:北京阜成门避风塘
  人物:雅琴
  职业:媒体推广
  雅琴真的很雅致,她就像一朵奇葩,无论出现在什么人面前,都会惹人注目。老实说,当她走进来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也有些吃惊。而让我迷惑的是,为什么秦义会躲避她。
  秦义是健身馆的教练,一个很阳光很温和的男人,笑起来有点邪气,眼神却温柔如水。我们认识是偶然,我失恋酒醉遇见小流氓,他路见不平施展拳脚,后来把我送回家,然后我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得知他是健身教练后,无论工作多忙,我都会准时去他所在的健身房。我以感谢的名义请他吃饭,他一笑拒绝,我跟着他跳健身操,有意无意向他靠,他一本正经纠正我的动作,从不和我有任何的眼神对碰。
  可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他,疯狂的爱。我通过工作关系了解到,他28岁,是一名北漂,家乡在南方,住在三元桥附近,休息日喜欢去蟹岛钓蟹,没有女朋友。
  我以为,孤身在外打拼的年轻人会很容易被异性的温柔俘获,可是,秦义好像是个例外。我暗示秦义跟我吃晚饭,看电影,甚至送我回家,可他都礼貌拒绝。而我想和他在一起的强烈冲动,让我的心起起落落,他的拒绝像一根刺,深深刺痛了我。
  心烦意乱时,我去找好友胡佳佳诉苦。我告诉她,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根本不理我。胡佳佳只顾上网,然后笑我是花痴,还告诉我,与其为一个男人烦恼,不如上网看热闹,并把电脑屏幕转给我看。
  其实也不是多好玩,就是方舟子和韩寒扯皮的事,我不屑看,胡佳佳却拉着我,给我看一段恶搞视频,秃顶的方舟子在屏幕上唱:“韩寒你为什么不爱我,难道是我头发不够多,韩寒你为什么不爱我,我只好通过质疑来求得你关注我……”如此滑稽的恶搞,我也忍不住笑翻。多少人可以对赞美一笑而过,却很少能对诋毁一笑而过,赞美韩寒的人有那么多,韩寒都不在乎,可是方舟子的质疑却让他连续回应!忽然,我灵机一动。
  晚上回到家,我重新注册微博,关注秦义工作的健身会馆,关注秦义和会馆里的许多会员,还付钱“买”了好多“僵尸粉”,然后发了第一条微博:“健身教练秦义,他没有学过正规的健身操,我以一个专业人士的角度分析,他跳操的姿势僵硬,动作也不流畅……”
  雅琴停顿了一下,喝一口咖啡后抬头看着我,问我,她是不是有些聪明过了头。我微笑说,女人总是在某个时刻古灵精怪一些。
  我只是做个小实验,想要秦义注意我。
  微博发出一天后,有人留言质疑现在的健身会所,包括按摩中心。我的粉丝增加了几个,但是秦义没有出现,我特意@了他,他也无动于衷。而且,上课时,依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是他的笑容不如之前灿烂。
  此后,连续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在微博上“分析”秦义拘专业能力和他的作假手段。我的粉丝越来越多,大多是健身馆的会员,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上课时的疑点,甚至会所领导也给我发来私信,要求我提供详细证据。
  我没有回,我在等秦义。终于,秦义出现了,他在私信里说:“请告诉我你是谁,这是为什么?”
  我窃喜:“我是来无影去无踪,不过我熟悉你。”
  他说:“别这么玩了,如有得罪之处,我给你道歉。”
  我笑:“那应该怎么玩呢,你给我出个主意。”然后,再也不理会他。
  大概两个星期后,下课时我看着日益憔悴的秦义,关切地问:“秦义,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怎么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说:“你有时间吗?一起坐坐吧。”
  自从爱上秦义,这是个有着里程碑意义的邀约。我和秦义吃饭,还喝了酒。他有些微醉,问我:“现在大家都认为我是个骗子,你怎么看?”
  我盯着他的眼睛:“秦义,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他眼里顿时有一层光亮,柔和、感激、喜悦,他跟我聊好多过去,还有别人对他的误解。他的声音低低的,我握住他的手给他安慰,他反手抓住我。
  我跟他回了家,他真是一个很绅士的好男人,但是他需要温暖,于是我终于得逞了,早晨,在他蓝色的床上醒来,心里浮上一丝满足。我算是得到了这个男人。
  我终于可以和秦义走得更近,他也需要我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因为,健身馆里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我的怀抱是敞开的,肯定他,赞美他,倾听他,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
  我给他收拾房间,洗衣服做饭,在他软弱的时候,将他的头搂在怀里。而秦义显然被我的柔情和义气感动,也开始接受我的关爱。于是,我停止了微博非议计划。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一切“流言”停止后,秦义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和疏远,甚至不再单独和我相处,每天见面,一个微笑便转身走掉。好几次,我约他一起吃饭,都被拒绝,提议去给他收拾房间,他却说谢谢我对他的照顾,他自己收拾就行。
  看着他对我的冷漠,那个恶意诋毁的念头再次出现。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让秦义爱上我,真正地需要我!尤其是想起这段相处的日子,我更加陷入疯狂的造谣中。
  雅琴情绪比之前激动了一些,脸颊带着些红晕。我让她放松,把自己放空,再慢慢去想。
  我开始策划更加严重的诽谤。单单骗子一说,显然产生不了太多影响,热议一阵也就风平浪静,不符合大众的八卦心理,无法让秦义长久被孤立。
  经过一番思量,我在微博里连续发布了几条“揭露”秦义的帖子:“秦义作假的目的其实不是赚钱,他的目的是在健身会所和不同的女人暧昧,我就是被他骚扰的女性之一,不信你们各自回忆一下,他有没有过分的举动?……”
  这个启发是邪恶的,每一个女人面对一个男性的时候,都能想象出一千种男人的不正常举动。
  果然陆续有人回帖,说确实发现秦义有不正常的举动……连续几天,我一直在给秦义“制造”各种谣言,包括他离开家乡是因为想甩掉青梅竹马;和人有过私生子……反正只要是能摧毁他的好心情的事件,全都摆在微博上。
  秦义很快给我发来私信:“你到底是谁?想要怎样?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和工作,我会起诉你的。”
  隔着屏幕,我轻轻一笑:“秦义,我只是一个无名ID,你到哪里起诉我?”   那几天,我照常去跳操,秦义明显落寞许多,大家都不愿意再上他的课。而我,趁机再次扮演天使,一直陪着他。一晚,秦义喝了些酒,眼神里有委屈,他说:“你知道吗,我感觉很冰冷,我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人说我有问题,说我是个色鬼、骗子,然后周围的人都不理我,甚至有人到领导那里告我骚扰,我已经被扣了工资和奖金,再也没有人信任我……”
  我立刻抱住他,给他爱抚,让他在我怀抱里哭泣。我去找健身馆经理,求他再信任秦义一次,他是最棒的健身教练,经理答应了我的请求,第二天,给秦义安排一节健身操课程。
  可,谁也没想到,跳操的时候,一个新会员姿势不对,秦义便帮她纠正,摆正女孩胳膊的时候,女孩忽然向前一倾身,秦义猝不及防,俩人便跌倒在一起……突然,班上其他几个女人大声惊叫,大骂秦义流氓。女孩也立刻委屈地给男友打电话,不到半小时,女孩的男朋友匆匆赶到,迎面给秦义一拳……
  没有人听秦义辩解,每个人都认为秦义是一个色鬼,是靠假证书到健身会所骗钱、骚扰女顾客,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傍富婆。
  我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围。我是在秦义软弱的时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秦义失去了名誉和正常的生活,我是不是疯了?
  那天回去,我删除所有微博,希望事情到此为止。可谣言就像风,已经由不得我把握,帖子传播速度惊人,留言和污蔑永远洗不清,在这个城市,都在流传着一个很下作的流氓叫秦义,专门勾引富婆或者猥亵女会员。最后,我用新号发微博告诉大家我是造谣者,立刻有人出来骂我,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受到了威胁。我终于明白,人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摧毁的快乐。
  最后,我不得不关闭所有微博,秦义也被健身馆辞退。我每天陪着他,尽可能地对秦义好,甚至我想辞职,陪他去另一个城市,我说,我相信他,我愿意陪他一辈子。
  秦义看着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泪光闪动,他的嘴唇落下来。那么温柔的秦义,帅气的秦义,我爱着的秦义。
  第二天,我在秦义床上醒来,只有我一个人,电脑开着,文档上有一段话: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不喜欢父母给自己包办的生活,也不认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做妻子,更想闯出一片天地。可城市好冷,我第一次意识到家很温暖,青梅竹马如此亲切可爱。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但我会记得你,是你给了我唯一的温暖……
  我的泪水肆虐,是因为秦义离开,更关键的是,我已经怀上了秦义的孩子。
  雅琴无奈地笑,她说她有三个月身孕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我问她,打算做单身妈妈吗?她无奈笑笑。我只能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和胎儿,我们不能以爱的名义做坏事,以诋毁的方式换来的东西注定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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