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黑夜前进rn2003年初秋的一个夜晚,在昆明西郊一个铁路道口附近的烧烤摊上,透过时浓时淡的油烟,可以看见昏黄温暖的灯火里,有一张张被辛辣的佐料和酒精刺激得发红的脸庞在闪动,让人想起一句多年以前的摇滚歌词--上帝保佑吃饱饭的人民.我喝着用产自滇南的山茶沏泡的清凉茶水,看着雷平阳与陈家桥、韩旭每人手里握着一瓶广告上称作矮炮的小瓶澜沧江牌啤酒边喝边聊.一列长长的夜行货车,轰隆隆驶过无人看守的道口,巨大的钢铁车轮卷起的尘屑,在昏暗的灯光里飞扬,像薄雾一样弥漫.一股带着铁锈腥涩味道的夜风袭过来,让我感到一阵阵秋夜的微凉.这是一列将会从成昆铁路与昆中(中谊村)铁路交汇的28公里(地名)经过的货车吗?我莫名其妙地在心里问自己.我知道许多年以前,远离城市喧嚣的诗人雷平阳,像一名既出世又入世的隐士,隐伏在28公里处并不茂密的桉树林间,喝着同屋的卢泽君从红河南岸金平县带来的绿茶,静心聆听火车经过的声音.那种钢铁与钢铁磨擦撞击发出的声响,尖锐地划破空气在寂静中激荡,然后又渐渐消失在更深的寂静之中.这一次,听着火车运行的声音慢慢消失,平阳并没有更多地谈起往事,而是告诉我们说,有一本城市杂志把喝酒的时候能看见铁路和火车,列为上个世纪初最浪漫最时尚的事情之一.我想,平阳所说的这本杂志,肯定是把在铁路上行驶的火车与香浓的咖啡、金黄色的面包、殷红如血的葡萄酒联系到一起,视为那个遥远得模糊不清的旧时代半殖民地崇尚西方文明的某种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