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斯隆/老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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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浮华的世界,不是所有的情绪都能够让整个世界静下来,只有杰里·斯隆的离去是个例外。当他关上能源球馆的办公室门时,整个世界都随着那轻微的关门声而静止了。结束,对有些人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但对于另外一些人,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周遭的世界,当“the end”打在字幕上,你不必再等待,没有下一幕,没有续集。就如同《太阳照常升起》的结尾一样,斯隆转身离去,在皑皑的科罗拉多雪山上,高高树起了写有“尽头”的碑牌。犹他州的太阳依然会升起,但能够照见的只有那个倔强的老人在阳光下越拉越远的背影。
  
  斯隆的离去,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再没有他和老米勒之间的相扶相知,再没有永不放弃的硬骨头。那些传说中的篮球最本质的东西,随着斯隆的离去,已经在这个联盟里消散了最后一丝气息。犹他双煞成绝响,人间不见硬鼻梁。
  以斯隆的个性,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战绩和人员的调整并不能击垮这个倔强的老头,但老米勒的辞世和与德隆之间的矛盾让他再难以为继。米勒会在背后给他一切的支持,而斯托克顿和马龙也视他为父亲。而现在一切都变了,这个68岁的老人,在即将步入古稀之年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再没有了那些坚强的支柱。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联盟里,他骤然发现自己仿佛独自一人站在无边的荒野。再没有让一个老人感觉到老无所依更沮丧的情感了,这个倔强的老人,终于觉得自己累了。
  
  事发突然
  
  就在本赛季爵士队迎战公牛队的比赛之前,关于爵士队和斯隆的新闻还是这样的,这位已经执掌爵士队23年的斯隆又和爵士队续约了。在某一次爵士队赛前训练的时候,斯隆和现场的记者闲聊,随口说了一句,他又和爵士队续约了一年。记者们听到这个消息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在人们的脑海里,似乎只要不是斯隆老得动不了,那么这个位置总还是斯隆的。记者们微微一笑,把这个消息随手发了出来,他们关注的重点的是,德隆和罗斯的对决,两位本赛季表现都很出彩的控卫对决,比斯隆签约的消息可有看点多了。
  德隆和罗斯的对决,以罗斯的胜利而告终,德隆在比赛最后时刻的失误,葬送了爵士的希望。赛后,正当记者们考虑如何浓墨重彩地报道这场比赛的时候,一条更劲爆的消息传出来了,比赛结束之后,德隆和斯隆在赛后更衣室里发生了激烈争吵,随后斯隆愤而向管理层提出辞职,管理层接受了斯隆的辞呈,就这样,执教爵士队已经23年的斯隆,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爵士队主教练的位置。
  一时间,整个联盟似乎都震惊了,在人们的印象里,詹姆斯转会热火的消息似乎都没有这么劲爆。这个联盟里,有些教练是被人羡慕的,譬如总能碰到乔丹、皮蓬、科比、奥尼尔这些超级球星的菲尔·杰克逊。有些教练是被人畏惧的,譬如在每个城市都铁腕治军的拉里·布朗。而有些教练天生就是用来被人尊敬的,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取代了整支球队,成为了球队和城市的象征,这样的教练,过去是“红衣主教”奥尔巴赫,现在就是杰里·斯隆。
  由此可见,斯隆的突然离开,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从1988年斯隆开始正式成为爵士队主教练开始,人们似乎并没有想过斯隆会在这个位置上待那么久,但当他一待二十几年之后,人们都认为爵士队主教练这个位置就是斯隆的,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个位置不是斯隆的。米勒家族、斯隆、爵士队似乎天生就是融为一体的,这个三角关系牢不可破。二十多年来,无数球员人来人往,只有斯隆依然坚守在爵士队,而老米勒也依然是斯隆身后的那堵坚实的墙。
  事情的裂缝也恰恰是由老米勒的辞世而出现的,2009年,老米勒耐不住病魔的侵袭,终于撒手人寰。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还是怀疑斯隆是不是也会离开这支球队,毕竟,一个铁腕教练,需要一个对他无比支持的老板。有商鞅这样的铁血强相,背后一定会有秦孝公这样的明君。老米勒辞世了,斯隆还能支持下去吗?
  就在老米勒刚辞世不久,接手爵士队的小米勒发表声明说,自己也依然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斯隆。随后,又传出了斯隆和爵士队续约一年的消息,看起来,米勒家族对斯隆的支持是一如既往的。但仅仅一周后,斯隆就辞职了。
  事件的表面原因大家都知道,德隆和斯隆在赛后的更衣室里发生了争吵,而这一切只不过是长期矛盾的总爆发。在之前的很多场比赛里,就传出了德隆多次在场上拒绝执行斯隆战术的传闻。斯隆辞职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爵士队最终输给了公牛队,德隆最后时刻的失误导致了球队的失利。最终,更衣室里两人激烈争吵了,这压垮了斯隆最后一道防线,他突然觉得自己累了,不想再撑下去了。
  由此,斯隆终于离开了他坚守了23年的岗位。
  
  泪洒发布会
  
  更衣室的争吵过后,倔强的斯隆立刻提出了辞职,而让人惊讶的是,爵士管理层立刻就答应了斯隆的要求,并且立刻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了斯隆辞职的消息。不知道是爵士管理层根本就没有挽留还是斯隆根本不听劝,坚持马上要离开球队,总之,从争吵到斯隆的离开,中间根本没有缓冲的地带。
  然而,在新闻发布会上,斯隆还是忍不住了,这个他工作了23年的地方,毕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够割舍的。在这里,他一手把卡尔·马龙和斯托克顿打造成了联盟中让人望而生畏的“犹他双煞”,爵士二老双双退役之后,他又等到了德隆和布泽尔,可惜,这一次,他未能够继续坚守下去。
  斯隆说:“我觉得现在是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我已经在这里待了23年了,这已经是很久的时间了,感谢上帝,让我能够在这里待这么久。现在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属于我的时代结束,我该走了。对我来说,今天是崭新的一天,现在我感觉很好。”
  斯隆的话语里充满了感激和轻松,然而实际上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就这么撒手不管一支让自己操心了23年的球队,谁都会不舍得。在说完那些开场话之后,斯隆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度动情,当场掉下了眼泪。
  “我累了,真的是累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会。”终于斯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孩子们有长大的一天,而他这个家长,也终于觉得操心不下去了。
  斯隆辞职,自然无数人把矛头都指向了德隆,认为他是导致斯隆辞职的罪魁祸首。不过,斯隆自己在新闻发布会上也谈到了这个问题,他并不怪罪任何人。“没有人逼我离开,是我自己要走的,和任何人无关。”斯隆说。
  斯隆并不责怪任何人,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原谅德隆。就在斯隆辞职的当天,爵士队功勋老臣卡尔·马龙就第一时间和斯隆通了电话,随后,他就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德隆。
  “我了解他,他是个坚强的人,轻易不会放弃什么的。”马龙说。从马龙的话里可以听得出,他就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德隆,认为德隆逼走了斯隆。
  作为当事人,德隆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他认为自己根本没有逼走斯隆的意思。“在更衣室里我们的确发生了争吵,大家都知道,但之前我们也争吵过,这都 是关于战术讨论的话题,我根本就不是要逼走教练,怎么能说我是教练辞职的最大原因呢,我相当怀疑。”德隆如此解释。
  虽然德隆这么说,人们还是指责他,斯隆走,当然得有真凶。德隆只能继续为自己辩解,“你们大家都知道,我从来没说过什么要么斯隆走要么我走之类的话,从来没有过这番话。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和球队管理层的任何人说过类似的话题,所以,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要把这个祸水栽赃到我头上来。”
  支持德隆的人也不在少数,譬如科比。“大家都不应该指责德隆,他是一名好的运动员,训练努力、比赛刻苦、敢于在比赛的关键时刻承担压力。我知道,大家都很怀念斯隆教练,毕竟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23年了,而且给爵士队带来了极为美好的时光。但是,不能因为他的离去,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德隆身上去,这样太不公平了。”
  斯隆本人倒是看的很淡,新闻发布会上他就说不会记怪任何人,还说了德隆的好话。“我和德隆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和其他球员之问也发生过类似的问题,这都是篮球场司空见惯的问题。生活还将会继续,而德隆也还要继续打球,他是一名好球员,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他依然是这支球队里最重要的一员,我离开了,希望他一切都好。”
  
  铁军印记
  
  离去终究是无可更改的事实,这个在苦寒之地犹他州坚守了近四分之一世纪的老头此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爵士队主场球馆的场边了。一代老帅就此挂印而去,但他在这里已经留下了自己足够的印记,铁血治军,就是他给这座城市和这支球队留下的印记。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联盟欠斯隆一个最佳教练奖杯,而斯隆执教球队23年,两次倒在了总决赛的赛场上,这让他的离去,显得有些不圆满。说来也是缘分,斯隆初登教练赛场,执教的是芝加哥公牛队,而日后成为斯隆苦主的,也恰好是芝加哥公牛队。
  1988-89赛季,斯隆开始正式成为爵士队的主教练,而此时,马龙和斯托克顿已经在一起配合了三年。斯隆接手爵士的第一个赛季,只执教了65场比赛,在这65场比赛里,斯隆获得了40胜25负的战绩,胜率达到了61%。此后,一直到2000-01赛季,爵士队的胜率就只有一次低于60%。在这十年里,爵士队也全部都进入了季后赛,1996-97赛季以及1997-98赛季,爵士队分别获得了64胜18负和62胜20负的战绩,成为了全联盟常规赛的冠军,在季后赛里,他们也顺利杀入了总决赛。之后的故事就无需多言,大家都耳熟能详。
  公牛队和乔丹几乎统治了整个上世纪九十年代,但是就连乔丹也说,斯隆和他的爵士队,是他在总决赛遇到的球队里最难缠的。斯隆和他的爵士队,成为了乔丹和他的公牛队创造历史背景里最伟大的配角,这样的故事未免过于悲剧,尤其是对斯隆这样的老头来说。
  菲尔·杰克逊在乔丹退役之后立刻离开了公牛,波波维奇也表示只要邓肯退役,他也会立刻辞职。但是斯隆没有这么做,在斯托克顿和马龙退役之后,斯隆没有抛弃这支爵士队,而是在苦苦坚守。没有了爵士二老,他让俄罗斯人基里连科成为了全明星球员,让这支球队继续成为了季后赛的球队。在2005年的选秀大会上,斯隆跳过了当时全美第一控卫保罗,坚持挑选了德隆·威廉姆斯,并以后者为核心。事实证明,斯隆没有看错人,在选秀的眼光上,斯隆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考虑,除了德隆,斯隆手底下拥有的最高顺位不过是第13顺位,他善于从低顺位球员挑出适合自己体系的球员,布泽尔、米尔萨普、奥库,一个个都在斯隆的体系里活了下来。
  斯隆相信着篮球最本质的东西,挡拆、空切、传递、团队、坚韧,他23年来都在坚持这些东西,依靠这些东西,他成为了联盟里人人敬仰的教练。但最终,他还是没能把这些东西彻底推行开来。
  德隆和布泽尔是斯隆寄予希望的二人组,但先是布泽尔叛逃爵士,去了公牛,随后又和德隆发生了矛盾,这摧垮了斯隆。
  在这个功利的时代,没有了老米勒的鼎力支持,斯隆再也不能铁腕治军了,球员们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有自己的权利。这个老头,终于被这个时代抛在了身后。那23年的坚守,没能换来一个圆满的结局,但这个倔强老头的身影,终将成为这个城市永远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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