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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随想
正午，太阳摔落了近三千吨椰子。
阳光呛鼻。石头在云深处浮现。
热浪中城垛与钟摆显得极不真实。
我只好从达利的画布中走出，
带回轻工业的梦和一幅核潜艇的草图。
工地上的电钻喝完椰汁，割下舌头。
肉感的地砖上漂浮着四两碱性的词语。
如鱼得水，我开始分崩离析地走向我。
脱掉裤衩，踩着自己坚实的非法活动的影子
带着七宗罪，牵着一些贝类向着海面疾行。
我自动错位。我深度焦虑。
我拒绝治疗。我从不施洗。
我是上帝口中不便吐出的一堆字母。
我是灵魂的假舌，用磨牙翻译大海的颂歌。
谁都可以坼卸我。拼装我。删除我。
我无人称地在现实的海面上走，对天空喊话
太阳总用一些没头没脑的椰子顶撞我。
从今天起，我可要摘下头上这顶礼帽。
太阳，请放开我!我要独自在水底下奔跑。
那些鱼群会模仿我，发出自由的吼叫。
在海底屏息一个小时会是什么样子?
让太阳一年都不升起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控制地狱，我绑架了海底光缆。
为了劫持天堂，我沿着飞船的轨道蹦极。
天空被人类照耀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总有一天，我会与菌类同享核爆的快乐，
骨瘦如柴，毛发脱落，面无表情，
踩着铝合金同最后一只蚯蚓真实地在大地走。
海会露出两排龋齿，在背后笑我。
我是画中双重的套中人。在这野蛮的大地上，
再没有谁会认出我，没有谁会收容我。
除了你——午夜的太阳!
2008－11－1
蝉：透视与独步
我看不见世界。我从未看见过世界。
一些梦，一些词的硬壳，一些黑土总搂着我。
在零度之下，我用未来的心跳孵化我自己。
一缕熏风把大地骚动的密码织入我的骨髓，
我忽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轻盈。
在一个夜晚，一种光引诱了我，我脱下外套，
我把金色的内衣也脱了，并悄悄将它们挂在树上。
沿着不知名的树干，我默默打开自己。
我把童贞献给了风，把夜的地狱般的黑壳转换成
能盛下三升阳光、五斗风暴、七颗星子的魔瓶。
我的咽喉发痒，我想吐出前世心中的铁锈。
我开始肆无忌惮地歌唱，七彩的树叶是我的听众。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对谁歌唱。对夏日?
对另一个同类?抑或是对离开硬壳后
再无抗拒之物而不可忍受的广大的空漠?
大地开释了我，我只能站在高枝上饮夜露而狂歌。
我掏心的呢喃谁人愿听?谁人能懂?
为什么歌唱竟是我唯一的工作?
我仍看不见世界，虽然光明茧壳一般包裹着我。
我爱上了光明，我却丢不开黑暗，
一种以光明为饵，以歌唱为囚的黑暗。
我丢不开那歌声。那些尚未唱出的歌
魔咒一样紧箍我，鞭打我。我仍唱着，
陶醉其中，也许我是大地焦躁而迷失的天使?
在一个个肉体难耐、灵魂出窍、神志癫狂的夏日，
我用腋下的管风琴挤压出我无边的愤怒。
还有一些是悲悼，还有一些是空洞的颂歌。
时间不多了，在这个短暂而忏悔的夏季，
我要赶在秋风之前唱出我该唱出的歌。
我的声音是如此卑微，如此破碎，如此声嘶力竭，
它们切割着掌上的天空，却锯不开穿不透未来的四季。
终于，夏日冷却了，我的声带也因充血而渐渐喑哑。
一阵秋风吹来，夜露打湿了我，我独依的树干瑟缩着，
颤栗着，我被抖落下来，像一片恬静的黑叶，
重归泥土，进入死亡隧道。我搂着一把新泥
唱着老歌又重新上路。我蜉蝣世界。
我的肉体在皱缩，基因在分裂，几乎变成了无。
在一种巨大的恍惚中，我依稀能感触到一些什么，
知了一些什么。一切皆有可能。一片绿叶摇动了海，
一杯新土中又见父母，一缕歌暗耗了一生。
2008－10－20
瞽者无疆
秋日的镰镗过田野
酒后目盲的老人手茧群岛般漂移
渡河边血光四溅那是晚霞大醉
悲愤情急中割腕
嚼完最后一粒糙米
老人吐出鲠在深吼多年的果核
那七字真言不幸言中
顿然绽开七彩的骨朵无人聆听
走出颗粒无收的庄稼地
绕过水渠远离浮萍 远离淫蛙的尖叫
老人的木杖已点击着一片开阔地
时间的脸犹疑着
从不呼唤老人深受夜的庇护
两颗砸伤的桃核中两片黑海扬帆
左眼：苦难之门
右眼：仁慈之门
门里门外只荡出木杖的回声
仿佛在怒斥大地如花似玉的统治
仿佛在袭击光明
2008－10－6
门：闩
夜把门的睫毛染得黑漆漆
只要门闭上眼睛
你的梦就会永远进行下去
门都有门锁和门闩
但门时刻等待着敲门声
在所有门锁的边缘
都有手和钥匙触碰的痕迹
门孤寂时会让风进来
好把陈年的心事带走
门关上舔一舔伤口
门打开呼吸更自由
门把房内的呢喃和心跳
传得很远很远
门前的雨滴改写着天空
世界落泪了 门里的人
诗眼开始涨潮
他梦着一次次出走
一次次返航
门是绝望之岸 当无人造访
门会在季风中颤抖倾斜
茶几上词语果皮撒满一地
门倚着墙啜饮着阳光
门揶揄着墙痛悔不能改变方向
从门出发又回踩门槛关门
门沽出了主人的背影 奸相
又捡回客人的雨披
多少人出门讪笑
多少人掩门而泣
多少门被坼卸
多少门被黑客闯入
除了耸耸肩 门们还能做些什么
2008－10－5
黑叶的本质
我口含着一片黑叶但我没有歌唱
我依然走在太阳为我精心布置的黑暗中
在太阳黑子的拷打下
我大声地咳嗽为了给自己壮胆
为了痛快地深入黑夜的膏肓
在未知的黎明在了无人迹的地带
树光秃秃的听不见一丝鸟鸣
风撕破了大地的内衣
太初有道大道无言喉咙冒烟
我只得更剧烈地咳嗽
我不得不吐出我口中的那片黑叶 可她早已被我未唱出的咯血的歌染红……
2008－1－7
正午，太阳摔落了近三千吨椰子。
阳光呛鼻。石头在云深处浮现。
热浪中城垛与钟摆显得极不真实。
我只好从达利的画布中走出，
带回轻工业的梦和一幅核潜艇的草图。
工地上的电钻喝完椰汁，割下舌头。
肉感的地砖上漂浮着四两碱性的词语。
如鱼得水，我开始分崩离析地走向我。
脱掉裤衩，踩着自己坚实的非法活动的影子
带着七宗罪，牵着一些贝类向着海面疾行。
我自动错位。我深度焦虑。
我拒绝治疗。我从不施洗。
我是上帝口中不便吐出的一堆字母。
我是灵魂的假舌，用磨牙翻译大海的颂歌。
谁都可以坼卸我。拼装我。删除我。
我无人称地在现实的海面上走，对天空喊话
太阳总用一些没头没脑的椰子顶撞我。
从今天起，我可要摘下头上这顶礼帽。
太阳，请放开我!我要独自在水底下奔跑。
那些鱼群会模仿我，发出自由的吼叫。
在海底屏息一个小时会是什么样子?
让太阳一年都不升起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控制地狱，我绑架了海底光缆。
为了劫持天堂，我沿着飞船的轨道蹦极。
天空被人类照耀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总有一天，我会与菌类同享核爆的快乐，
骨瘦如柴，毛发脱落，面无表情，
踩着铝合金同最后一只蚯蚓真实地在大地走。
海会露出两排龋齿，在背后笑我。
我是画中双重的套中人。在这野蛮的大地上，
再没有谁会认出我，没有谁会收容我。
除了你——午夜的太阳!
2008－11－1
蝉：透视与独步
我看不见世界。我从未看见过世界。
一些梦，一些词的硬壳，一些黑土总搂着我。
在零度之下，我用未来的心跳孵化我自己。
一缕熏风把大地骚动的密码织入我的骨髓，
我忽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轻盈。
在一个夜晚，一种光引诱了我，我脱下外套，
我把金色的内衣也脱了，并悄悄将它们挂在树上。
沿着不知名的树干，我默默打开自己。
我把童贞献给了风，把夜的地狱般的黑壳转换成
能盛下三升阳光、五斗风暴、七颗星子的魔瓶。
我的咽喉发痒，我想吐出前世心中的铁锈。
我开始肆无忌惮地歌唱，七彩的树叶是我的听众。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对谁歌唱。对夏日?
对另一个同类?抑或是对离开硬壳后
再无抗拒之物而不可忍受的广大的空漠?
大地开释了我，我只能站在高枝上饮夜露而狂歌。
我掏心的呢喃谁人愿听?谁人能懂?
为什么歌唱竟是我唯一的工作?
我仍看不见世界，虽然光明茧壳一般包裹着我。
我爱上了光明，我却丢不开黑暗，
一种以光明为饵，以歌唱为囚的黑暗。
我丢不开那歌声。那些尚未唱出的歌
魔咒一样紧箍我，鞭打我。我仍唱着，
陶醉其中，也许我是大地焦躁而迷失的天使?
在一个个肉体难耐、灵魂出窍、神志癫狂的夏日，
我用腋下的管风琴挤压出我无边的愤怒。
还有一些是悲悼，还有一些是空洞的颂歌。
时间不多了，在这个短暂而忏悔的夏季，
我要赶在秋风之前唱出我该唱出的歌。
我的声音是如此卑微，如此破碎，如此声嘶力竭，
它们切割着掌上的天空，却锯不开穿不透未来的四季。
终于，夏日冷却了，我的声带也因充血而渐渐喑哑。
一阵秋风吹来，夜露打湿了我，我独依的树干瑟缩着，
颤栗着，我被抖落下来，像一片恬静的黑叶，
重归泥土，进入死亡隧道。我搂着一把新泥
唱着老歌又重新上路。我蜉蝣世界。
我的肉体在皱缩，基因在分裂，几乎变成了无。
在一种巨大的恍惚中，我依稀能感触到一些什么，
知了一些什么。一切皆有可能。一片绿叶摇动了海，
一杯新土中又见父母，一缕歌暗耗了一生。
2008－10－20
瞽者无疆
秋日的镰镗过田野
酒后目盲的老人手茧群岛般漂移
渡河边血光四溅那是晚霞大醉
悲愤情急中割腕
嚼完最后一粒糙米
老人吐出鲠在深吼多年的果核
那七字真言不幸言中
顿然绽开七彩的骨朵无人聆听
走出颗粒无收的庄稼地
绕过水渠远离浮萍 远离淫蛙的尖叫
老人的木杖已点击着一片开阔地
时间的脸犹疑着
从不呼唤老人深受夜的庇护
两颗砸伤的桃核中两片黑海扬帆
左眼：苦难之门
右眼：仁慈之门
门里门外只荡出木杖的回声
仿佛在怒斥大地如花似玉的统治
仿佛在袭击光明
2008－10－6
门：闩
夜把门的睫毛染得黑漆漆
只要门闭上眼睛
你的梦就会永远进行下去
门都有门锁和门闩
但门时刻等待着敲门声
在所有门锁的边缘
都有手和钥匙触碰的痕迹
门孤寂时会让风进来
好把陈年的心事带走
门关上舔一舔伤口
门打开呼吸更自由
门把房内的呢喃和心跳
传得很远很远
门前的雨滴改写着天空
世界落泪了 门里的人
诗眼开始涨潮
他梦着一次次出走
一次次返航
门是绝望之岸 当无人造访
门会在季风中颤抖倾斜
茶几上词语果皮撒满一地
门倚着墙啜饮着阳光
门揶揄着墙痛悔不能改变方向
从门出发又回踩门槛关门
门沽出了主人的背影 奸相
又捡回客人的雨披
多少人出门讪笑
多少人掩门而泣
多少门被坼卸
多少门被黑客闯入
除了耸耸肩 门们还能做些什么
2008－10－5
黑叶的本质
我口含着一片黑叶但我没有歌唱
我依然走在太阳为我精心布置的黑暗中
在太阳黑子的拷打下
我大声地咳嗽为了给自己壮胆
为了痛快地深入黑夜的膏肓
在未知的黎明在了无人迹的地带
树光秃秃的听不见一丝鸟鸣
风撕破了大地的内衣
太初有道大道无言喉咙冒烟
我只得更剧烈地咳嗽
我不得不吐出我口中的那片黑叶 可她早已被我未唱出的咯血的歌染红……
200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