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音乐,很温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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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打开旧音乐,熟悉的旋律流淌出来,自然是惊心的,却少了一直漫散于过往里的哀愁,唯余纯净,似水晶清透,如流云淡荡。便生出无比感恩心,带着一点点泪意,沉浸在音乐里。
  那真是自己的青春末梢里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光阴。个中感觉很迷乱,很痛心,缠绕纠结,欲罢不能,不时在人间与地狱两重境间挣扎。温暖是很早就缺失的,剩下的全是麻木,身心木然地徘徊在焦灼与痛苦里,不得解脱。
  后来自然也终是解脱了的,否则哪来如今的淡定?只是需要跋涉过叠嶂岁月,方可拥有眼前的云淡风轻,一切并不容易,唯有冷暖自知。而这首蓝调,则是那段被蛊惑的时光里,一直萦绕着我的音乐。或也不仅仅是萦绕,它简直就是我的影子,随时左右,断不相离。
  那时的我,与这首蓝调相依为命。仿佛漫长雨季里两只终日瑟缩在墙角的小猫,脱离了母体,被迫挣扎着独立,始终是生死之间的边缘人。就这样在清冷中逐日练就一颗力量强大的心,好自我衍生出温暖,一日日自救。那真是一次望不到头的长征,时时会感到绝望,但下一秒立刻警醒,催自己坚强。如此纷繁反复,逡巡于一片混沌中,蓦然抬首,竟然已至尽头,猛然间真不知是喜是悲了,都是这漫漫光阴浸泡的。
  走出往事并不容易。感情是一生的事情,但超然其外与沉沦其中则为上下境,若要活得坦荡适意,必得好生煎熬心性,假以时日,最终自执着中超脱。超脱,则仿若重生,依旧可以醉生梦死,只是静与动之间皆会多一份持重,或说,是以持重为底色。
  终其一生,我们会经历很多人,缘来缘去之间,总会有音乐缭绕,而这段音乐,也就成了我们生命的凭证,也是那段岁月、那个人于我们生命的印证。隔着重重岁月去想,其实每一个人、每一段音乐都是弥足珍贵的。我们只有一生,也长,也短,而那个人、那段音乐,就这样不早不晚地出现在我们的那段岁月里,当时是好是坏都不作数,待到多年后,皆会怀念,也全都是纯一色的温情,快意恩仇之间,人生萧萧,马不停蹄。多么壮美的景致与风情!
  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很多事情,而今看来,或已不寻常;而当时自觉不寻常的很多事情,在如今,或反倒是极其稀松平常的。只因尘事本就嬗变,淡眼花开花落之间,一颗心愈来愈沉稳。沉静、稳重之间,也会怀念,更爱怀念。即便生活有再多不完美,但至少怀念可以让往昔完美,这完全在于一己之心,心有多博大,生活就有多高远,作茧自缚是必由之路,但若想适意生活,它一定不是末途。
  就像此刻的我,守着一盏灯,静静听那首蜿蜒而来、似又要绝尘而去的蓝调,在如此难得的静谧深夜,一任自己浅浅地沉入过往,念及那人那事那曲,也并不觉得悲情。倒真由衷觉得:你和音乐,很温暖。
  
  歌者的幸福定格
  谷煜
  
  冬日下乡,住在老乡家里。入夜,蜷缩在热乎乎的炕头,吃着老伯烤熟的自家产的地瓜,温暖,踏实,妥帖。屋外的风,没来由的回旋着。隐隐约约,有粗犷的声音传来: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我笑着问老伯说:“这是谁呀,这么晚了兴致还这么高?”老伯笑笑,“我家娃子,天天就这么吼着装车。明早两点,还得出车呢。”原来,他的儿子是跑运输的,主要是将村里种的蔬菜集中收齐,运到城里去批发。
  “每天都这样吗?”“是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这样!”“每天都这样,他不烦吗?”老伯憨憨的笑笑,“烦啥?倒是辛苦点,但收入不错,一家老小平平安安,都挺知足的。这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幸福吧,呵呵!”老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看一脸憨态的老伯,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心里忽然有湿润的东西慢慢淌过。
  想起城里天桥上唱歌的男子,每次看见他,都是非常地投入。要么微闭双眼,如泣如诉,要么身体随着节奏上下起伏,歌声高亢激昂。他不像一个卖唱的,反而更像一个表演者。不管有没有人驻足,更不管过路的人是否给了他钱,他都那么执著地唱着,似乎那声音能穿过街市的喧闹,直抵心底。后来,看不见了他,听说他去市里的一个歌舞团了,对他,这也许是一个上好的开始吧。再想起他那如痴如醉的模样,更令人动容,也许漂泊的辛酸,都已在歌声里沉淀成幸福。
  小区里,有个收废品的老大爷,很是让人心生欢喜。在他那小小的三轮车上,安装着两个小喇叭。一看,就知道是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这小喇叭里,无时无刻不在播放着诸如《好日子》、《太阳出来喜洋洋》……这样欢快的歌曲。往往是还没看见人,就已经听到小喇叭里的歌声了,还有和着音乐,老人不太成调子的跟唱。有废品需要处理的,便招呼一声。老人关了音乐,京腔京调的来一句:来了您哪,处理什么来着?笑意随之漾满了他脸上每一个褶皱,刹那间,便盛开了一朵菊花。记忆里,老人在小区已经五六年了,天天如此,日日当歌,俨然成了小区一道独特的风景。
  每天早起,买早点。一准能看见那个修长的男人,穿着一个长长的白色的围裙,围裙总是洗得干干净净地,让人看了就觉得放心。他站在灶台边上,双手来回舞动着,招呼客人的时候,不停地唱着,一会儿是“小妹妹你坐船头……”一会儿又是“苏三离了洪洞县……”,宛如置身于舞台,可还没等唱出什么,就又变成了“哎,您的好嘞,拿好啊!”然后,接着忙活下一位顾客的餐饭,而口里便不知唱起了哪一段。周围等餐的客人笑了,他也哈哈笑了“乱唱,乱唱!咱这不是乐呵嘛!”这个灶台前唱歌的男人,明明生活很是辛苦,但却开口就唱,衬着冉冉的朝阳,红红火火,恍然是世间这般幸福的盛宴。虽只是顾客应声,便是喜滋滋美煞人。
  亲爱的,别总是说生活太累,日子太琐碎,埋怨幸福无处可寻,低头看看,仔细听听,这无处不在的歌声,是不是可以停泊在任何一个角落,与时光握手言和,从容走过。尘世里,多少人多少事,起起伏伏,悲悲喜喜,但总会碾碎红花化为尘。而每一个幸福,总会在时光流转中,满满开着,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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