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儿”宝贝与奶奶的乐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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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舞蹈大赛中年纪最小和最大的两位,孙子18岁,奶奶72岁,他们表演的舞蹈叫《乐活》。奶奶说,患有先天性愚型的孙子不是家里的累赘,而是家里的快乐“宝贝”。
  
  痴傻儿降生,快乐美满家庭不再有 
  1993年,家住合肥市航道局小区55岁的张保娥和老伴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期待,两人都退休了,儿媳政珏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以后可以好好在家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了。
  当年11月27日,政珏临盆。张保娥抱着孙子总是亲不够,给他起名叫明明。但慢慢地,大家发现明明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总是好生病,三天两头住院不说,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脚都不灵活,眼神没其他孩子机灵,他们想,或许是孩子发育慢吧。明明七个月大,又生病住进了市二院,医生说,根据孩子的临床表现,他98%可能患的是先天性愚型。张保娥一听,感觉天像塌下来一样,眼泪哗哗往下流。
  第二天,全家人带着明明来到安医附院,医生再次确诊明明患的是先天性愚型,医生说,患儿1岁后的存活率大约30%,而且长大后约有50%的可能会伴有心脏病、白血病等疾病,50岁以后患有老年痴呆的可能性约50%。政珏哭了,这以后的生活还怎么过?这时,医生对小夫妻俩说,我们医院现在正需要一个这样的孩子来做治疗实验,你们要是愿意,可以把孩子留下来,医院会给你们一笔不菲的费用。
  张保娥看夫妻俩躲在外面小声地说着话,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她擦干眼泪,走到儿媳跟前,接过孙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对他们说,无论如何我是不允许我的孙子去当实验品的,明明以后我来养。
  几年后,政珏改嫁。明明开始完全跟奶奶爷爷在一起生活。
  一次,张保娥带着明明到广场玩。这时,一位中年妇女一边斜着眼看明明,一边低头小声地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看,那个傻子。明明好像听到了,脸一下子红了,然后低下了头。张保娥心里一阵剌疼,她来了气,走到中年妇女前说,谁家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健健康康的,作为一位母亲,你应该学会尊重其他人家孩子,要不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中年妇女被呛得连说对不起,尴尬地走开了。张保娥拉起明明说,走,咱去玩秋千。一转身,张保娥的内心在流血。
  虽然自己百般地疼爱孙子,但这么多年遭受的苦自己最清楚。祖孙俩无论走到哪里,都迎来异样的眼光,这种眼光孙子感觉不到,但她都要全单照收。虽然自己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但如果自家也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孙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该多好。这个家,自从孙子得病后,就再也没有快乐过。
    
  痴傻儿舞动快乐,和奶奶跳出最美搭档
  2009年7月的一天晚上,张保娥带着明明到小区旁边铜陵路桥旁的广场去散步,广场上有一些年轻人跟着音乐在跳街舞。明明痴痴地看着他们跳,不走了。
  张保娥说,明明,哥哥姐姐们在跳舞,咱们不打扰他们,走吧。明明却挣脱奶奶的手,说:“我要跳舞。”然后学着别人的脚步,嘴里数着一二三开始舞动身体,明明的“舞姿”怪模怪样,惹得好几个跳舞的人停下来看他。
  张保娥脸上有点挂不住,又去拉明明,说,回家吧,咱回家跳。明明再一次挣脱奶奶的手,跑到几个姐姐后面,学她们的样子跳。张保娥一看,明明走的步子竟然跟她们走的一样,更让人惊奇的是,不光脚步跟她们一致,慢慢的手势也跟她们一样,张保娥完全呆了,这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明明竟然学会了好几个步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大伙散场,明明还意犹未尽地跳着,他已经学会了一首曲子的大部分舞步,张保娥小跑过去:“明明,我的好孙子,你跳得真棒!”这些舞步正常人都看得眼花缭乱,明明竟能记得一清二楚,孙子竟有这等天赋,太了不起了。
  回到家,张保娥把已经睡着的老伴摇醒,说:“老头子,咱孙子会跳舞了,快起来看看。”明明有模有样地跳了几步,爷爷先是一愣,接着大乐,还别说,孙子这舞跳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明明受到表扬,兴致更高,一个人摸到洗手间里,对着只能看见头部的梳妆镜跳起来。第二天,张保娥真买了个大镜子放在了客厅里,明明对着镜子跳,张保娥和老伴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偷偷探出头来看。
  晚上,奶奶拉着明明来到昨天那个广场,对领舞的教练说,明明以后就跟你学跳舞了,望多多关照。教练昨天就注意到明明的舞步,看他学得这么快,还以为他是个正常的孩子,当她听奶奶说了明明的情况后,很是吃惊。
  一天,教练教双人舞,大伙都很快地找到了舞伴,唯独剩下了明明。明明轻轻搂起奶奶的腰,然后把奶奶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肩头,两人跟着教练一步步学起来。张保娥第一次学舞,步子有些僵硬,有时走了这步,忘了那步,紧张得要命。明明学得快,带着奶奶轻轻地旋转、走步,慢慢地,张保娥放松了些,脚下也渐渐有了感觉。一个小时跳下来,张保娥不但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轻松多了。
  之后,每天晚上吃完饭,张保娥就好像要参加重要活动似的,早早地要明明准备好衣服、鞋子、水杯。然后祖孙俩手牵手走了,整个楼道里都是两人的笑声。
  慢慢地,张保娥跳舞的感觉有了,一听到音乐,她也不由自主地舞起来。白天一有时间,房间就成了祖孙俩的舞池。一年后,祖孙俩已经学会了慢三、快四、伦巴、恰恰、水兵等十几个舞种。
    
  祖孙俩舞动奇迹,《乐活》是种精神
  2011年10月,小区所在的街道工作人员找到张保娥,说:“明年的2月1号全市要举行社区舞蹈大赛,你和明明在我们这跳舞跳出了名,我们街道选送了2个舞蹈,你们的是其中一个。”
  明明一听可以到舞台上去跳舞,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可就在这当口,一次排练中,明明忽然手按住右胸,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说疼。第二天,张保娥忙带明明到医院检查。医生说,病人心脏增大,必须立马做手术。第二天,明明住了院。出院时医生说,明明需在家好好休养到12月底,这期间不能有大的行动。
  12月一结束,已经两个多月没跳舞的明明听到音乐,立马来了精神,一下子进入舞蹈状态,舞步记得丝毫不差,表情轻松,根本不像做过大手术的样子。半个月后,街道请的专业舞蹈教练来了,当她看到明明和张保娥跳起舞蹈时,很是惊讶。教练说,虽说他们的舞蹈常人看起来还不错,但要想和正常的人去比赛,不占任何优势,眼前只能尽量地让他们练些基本功,然后再看怎么办。
  第二天,张保娥和明明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练舞场。明明一边压腿,一边问,奶奶,舞台有多大呢,舞台上有什么呢。张保娥一边给明明递来水杯,一边说,舞台呀,比我们的广场还大呢,舞台上有五彩的灯光,舞台下有数不清的观众。明明停下来,拿起毛巾给奶奶擦汗,又问,舞台在哪里。张保娥说,半个月后,你就知道舞台在哪里了。祖孙俩说说笑笑又练起来。
  这一幕,被早到的教练看到了,教练心头一热,脑海中灵机一动,祖孙俩的故事不就是一个最好的素材吗,打破陈规,根据他们的经历和身体条件,编排适合他们自己、表达他们自己真实情感的现代舞。
  张保娥和明明经过半个月的强化训练,他们的舞蹈水平有了很大提高。2012年2月1日晚上,明明的爷爷和妈妈坐在了五千多人的大剧院的台下,两眼紧紧盯着舞台。到了大赛第23位参赛节目上场时,主持人说,这是个现代双人舞,舞蹈的内容取自表演者真实的生活,参赛者是祖孙俩,他们是本次大赛中年纪最年轻和最年长的两位,孙子18岁,奶奶72岁,他们表演的舞蹈叫《乐活》。
  舞蹈先表现明明降生后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泪水,接着又表现明明跳舞后给家庭带来的快乐。最后,舞蹈将祖孙俩为登上心中表演舞台的努力和梦想实现作为高潮和结束。所有的人都看懂了这个只有三分钟的现代舞,观众自发站起来祖孙俩鼓掌,明明的妈妈早已泣不成声,爷爷老泪纵横。
  谢幕时,明明兴奋地说,我终于登上大舞台了。张保娥说,感谢我的孙子,他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和天使,他让我明白了,一定要快乐地舞蹈,快乐地生活,不管生活给我怎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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