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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冰,冰城女子,生于冬天,一个长得南辕北辙的人。
眼波流转,古灵精怪,甚至冰清娇美,完美无瑕。那也许是表象,也许是误会。
豪爽,中性,幽默,不会撒娇,一点点传统,一点点残缺,这才是真相。
表象与真相,像艺术与生活总被切成两面,总会有误会。好在误会是乐趣,可以给予解释,可以重来。
天王背后的女子
演完戏,还要做宣传。一个成功演员的工作,总是如此枯燥反复。
冰冰近期的工作是反复奔波,杭州、上海,还有更多城市。《花样的年华》、《动感豪情》,或者还有更多戏。宣传过后,不光是交代,也是期待,
与刘德华、张柏芝合作的《老鼠爱上猫》,与郭富城合作的《动感豪情》,与杨紫琼、任贤齐合作的《飞鹰女侠》,有人戏称冰冰是一个天王背后的女子。
无论在谁的背后,在背后都不是最绚烂的角色。有些戏中,冰冰只是配角,但她从不贪婪,从不焦躁。人生的组合有起有落,每一次尽力做过,其实本身已经精彩。
“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配角自卑过,也从来没有因为跟天王合作骄傲过。事情很简单,有好的剧本,与好的导演和演员合作,是机遇,是挑战,即便是配角,我也没有理由不去做。每个人身上都会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我希望自己去学习和积累那些点点滴滴,最后能吸收、消化。”
冰冰谦逊地、留意地看刘德华如何从早忙到晚,从不误点从不早退,即便没有他的戏也仍然守在现场。别人的行为对她潜移默化,让她得到,自愧,然后学习、上升。
在从艺过程中,冰冰说影响她的人很多,多到单说一个人都会厚此薄彼。她提到了刘佩琦和张卫健。
这是1996年的事了。和刘佩琦一起拍《无悔追踪》,当冰冰听到刘佩琦给制片念自己的表演札记的时候,她第一次被震慑,然后自省,感到了自己的拙劣。“当时我就觉得刘佩琦这么大年龄了都还那么努力,我才刚刚开始不久,如果从这时候起就开始混,要混到什么时候呀?”
那之后,冰冰学会了认真,那种钻牛角尖的认真。她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你对自己的事情不认真,没有人会对你认真,被淘汰出局的一刻,也没有人为你惋惜。
至于张卫健,让冰冰印象深刻的是他拍戏时的卖命,自我挑战,自找麻烦。拍《康熙韦小宝》的时候,他为自己设计了把雪放在胸口上温暖、融化的镜头,那情景冰冰是难以想象的,于是被感动,于是开始知道演戏原来是需要如此付出的。
对她影响大的人,原来只是这样。没有谁主动帮助,其实是她自己在用心,在汲取,到头来演技提高却功归于他人。多可爱的女子。
无论怎样,她最终被肯定了。那些背后的付出,对别人是虚无,是混沌一片,只有冰冰自知,那代价是怎样的值得。
被人踢着滚到今天
谁说过,我们的生命,就是一滴小小的蜜泪,一半甜,一半咸。但哪一半甜,哪一半咸,你是分不开的。
冰冰的今天终于绚丽,是甜。曾经的咸涩,在每一个真正付出的人心中,都不曾也不肯轻易忘掉。那是起初的人生,是今天区别昨天的见证。
“一个简单的当大学生的梦想把我带到了这儿。入这一行,完全是歪打正着。所以我老觉得自己像个足球,往这个圈子每走一步都会有人踢一下。”
中专毕业,冰冰在当地一所学校做了音乐老师。一年之后,冰冰总觉得自己缺点儿什么,每当学生放寒暑假的时候,她就感觉空虚。后来想,才明白是自己身上还有劲,无法释放。
考大学的念头是梦想和虚荣同时作祟。当时的环境、年龄和心态,让冰冰以为只有考上大学才是有出息的,大学是人生的终极目标,考上大学人生就圆满了,就可以躺在家里睡大觉了。
真诚的人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犹豫是最失败的选择。冰冰只做了短暂的迟疑,就找了专业老师,咨询了情况,大咧咧地报考了上海戏剧学院。
踏进大上海的那一刻,冰冰才发现世界如此失衡。树、花、高楼、霓虹灯、时髦的服装,都离自己的家乡五常太远,离自己太远。走进上戏的大门,更以为这就是艺术的殿堂,圣洁,高贵,没有污点,没有缺陷。
成绩出来,冰冰的分数超出分数线五六十分,于是满怀欣喜,充满期待。等,再等,通知书迟迟不来,焦躁压倒了欣喜。找到那个熟络的老师问,费尽周折,才发来通知书,才知道有人企图顶替,才知道社会的真正面孔。
接踵而来的是经济的压力。妈妈刚做完心脏病手术,花掉了家里所有积蓄,妹妹还在上学,爸爸紧缩的眉头让冰冰不忍,算了吧,有时候期待太久,而一旦实现也就释然了。幸好爸爸的坚持,才让冰冰的命运彻底转弯。
命运总是充满戏剧和诡异,不到最后一刻,总不会还你一个合理的安排。
上了大学,冰冰有个情景记忆犹新。给人跑龙套,演一个送外卖的小妹,跑到别人家敲门送蛋糕,然后跟主人说生日快乐,如此就挣到了五十块钱。更神奇的是,这段戏播出的时候,全家人都在电视上看到了冰冰。
这无疑给了冰冰莫大的鼓舞和信心。感谢那个在街上发现冰冰并让她去跑龙套的人。她又被人踢进了一步。
别人“踢”着,自己“滚”着,就到了如今位置。从躲在偏僻的地方当音乐老师,到现如今天天捧着几十个剧本挑选角色,短暂而漫长,幸福而疼痛。
这个足球,终于进网了。
冰冰并不满足,她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真想替她感谢所有的经历,然后觉得这个大咧咧的女子真是可爱。
固执地怀旧女侠
如果你没有听冰冰用东北的腔腔调调跟你开过玩笑,只看面孔,想到的词一定是孤傲、冰冷、距离之类。冰冰听了大家的反应,大叫为什么为什么,然后回家照镜子找原因:“噢,看自己不笑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冷,眼神,是眼神的问题,不够柔和。”
彻底的误会。
冰冰从不会撒娇,穿着中性或偏男性,而且有女侠风范,在街上看到不平之事会拔刀相助。她性格直爽,大大咧咧,说话幽默,却极少出去应酬,灯红酒绿的地方一定不会看到她。面对人的时候很热闹,回家便独自安静,磨磨蹭蹭,也许看别人在电视上怎么表演,也许听音乐或看书,也许写日记。
她喜欢写,而且用纸和笔在有格子的本子上写。
那是曾经,写家乡,那一小片乡愁萦绕的精神故土。因为太思念,想到那里的每一处都是划伤般的疼痛。
大咧咧的冰冰到此刻,欢快与幽默才有所收敛。回忆使她沉浸。让人难以置信,如此爽朗的女子居然如此念旧。
黑龙江那个无名的破旧小镇五常,永远地锁住了快乐的童年。尽管那个地方过车就会扬起漫天尘土,下雨就会积水成河。她的思念无法释放,她选择从艺的那天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但她太思念了,只好回忆,然后写下。
思念的时候冰冰像个孩子。她一处挨着一处写,从这间屋子写到那间屋子,从菜窖写到狗窝。褪色的老房子、淳朴的邻居、摘过果实的树、奔跑过童年的草地,如今都只是安静地刺痛地留在记忆里。
眼前的高楼和繁华,相比之下都变得苍白无力。时间总是太过残忍,让人对过往再不能触摸,让人伤感到没有能力。
但这是代价。得到之后,注定要失去。
前几年冰冰还天天写,如今工作越来越忙,日记变成了周记。但无论时隔多久,冰冰依然固执地在纸上为自己保留着空间。
却不肯发表。冰冰是个过于自知和低调的人,永远不爱招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比如唱歌。去年“十·一”期间她没有休息,躲在录音棚里录歌。《花园》,一首公益歌曲。她是个太热爱环保的人,提起国家和民族的素质与缺憾,她的忧虑与她的年龄极度不符。但她能做到的,只有时刻提醒自己,从自己做起。她会耐心教育小阿姨把电池回收,把垃圾分类。她节约水,甚至到把洗澡的水留下来冲马桶的程度。
只是因为这是公益歌曲,她愿意去做,她尽力去唱。但对于自己能否出专辑,她很清醒——时间未到。到了必定的时刻,一些事情必定会发生,目的盲目而仓促只会毁坏原来。
一切的证明都需要时间。就是这样一个谦逊的女子。
也有时候,冰冰会充满压抑,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永远是这样,人永远都在成为而且永远尚未成为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在花样年华里把自己遗忘,把牢笼挣脱,飞翔,盛开,上升,只是不做最美的那朵花。最美才是残缺,残缺不是你的理想。
人将永远困惑,也将永远寻找。困惑是诚实,寻找是勇敢。已经走在路上,成功与失败,幸福与苦难,都已经沦为次要。
不过,结局的时候是好的就一切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