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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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人与外地人在古城的相遇,让古城面目全非。图 / 李淳风

  2013年9月24日下午2时26分,丽江泸沽湖畔里格村,一游客模样的男子冲进了一个院子,对正在水龙头下冲洗青菜的女人问:上个洗手间可以吗?
  “两块钱。”“一块钱可以吗?”“不行。”
  男子手捏着一块钱,弓着腰,急速离开。
  旅游旺盛,游客盈门。一个本来原生态的生活环境,变成了一切依照商业法则运作的金钱社会。这正是丽江小资表象下的本质。小资天堂,已然是另一种人心、社会生态。
  这是中国现代化,以及激进的消费主义逻辑,重构人的心灵秩序、社会生态的结果。没有多少人,多少地方能够避免或幸免。丽江的人心之变,叙述的,是每一个人的故事。

一台三角戏


  背包、拉杆箱、时尚男女、鲜亮的衣服,丽江古城的街道,任何时候都有这些元素在熙熙攘攘。
  四方街不能点篝火,但每天都有几十名身穿传统服饰的大婶在手拉手跳着篝火舞;酒吧街里白天冷落寂然,一到晚上,动感的音乐,迷离的灯光,拥挤的人群,让快乐者更快乐,忧伤者更忧伤。在这里,年轻人可以找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包括“艳遇”。
  在参加那些诱人的活动之前,游客首先要入住古城里的某一家客栈。
  客栈里都有一个面目和善的老板,大部分还有老板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都有一棵树,樱桃树,或者是樱花树,大点的院子里还有核桃树。有一张泡茶的桌子,一张底部为弧形的藤制摇椅。而且一定有狗,一只或者多只。
  9月22日上午,木府附近的一家客栈。阿柳等一行6人,背着行李走了进去,客栈里的京巴狗“多多”摇头摆尾地迎了上来,在他们脚下磨蹭,以示友好。
  老板小海热情地帮忙把行李摆放到院子一角,然后招呼他们喝茶。茶换了很多种,先是普洱,后是滇红,再是苦荞,接着是玉龙雪山上的雪茶。云南产茶,茶多,有许多外界不知的茶种,令人产生购买的欲望。
  正喝茶间,一名黑脸男子推门走了进来,“多多”猛地站起来,冲上去,疯狂地吠叫起来。小海大声喝骂仍然止不住,只得把它关进一楼的洗手间。黑脸男子是本地人,上门来催缴电费。
  —这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场景,一般的游客,在惬意、亲切之中,感受到的正是他们向往的小资生活情境。
  不过,背后的故事远比这种表面的体会复杂得多,从阿柳他们进入客栈,到黑脸汉子离开,短短5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一台关乎游客、外地经营者和本地人之间的三角戏,已经开演。
  游客是主角,阿柳他们一踏进大门,就意味着一笔财富开始流转,在外地经营者和本地人之间分配。第一个对接财富的,是外地经营者,他们通过提供住宿,获得首笔进账。
  小海殷勤地泡茶,是因为他还做茶叶批发生意,每种茶叶都让客人尝一遍,总有一种适合他们,离开的时候往往都会买一些带回去自饮,或者馈送亲友,阿柳他们离开的时候就买了1000多元的雪茶,买得多的,能有1万多元。小海以前开的另一家客栈曾代卖茶叶,在普洱卖100多元一饼的茶,卖给客人是800多元。看到利润如此丰厚,小海就自己做起了批发生意。
  接下来几天,客人会希望到古城以外的地方游玩,小海和妻子一样会热情地帮忙,处处为客人着想。
  去拉市海,小海会说,自己的好兄弟森哥在那里经营马场,有车接送,对客栈顾客十分优惠。阿柳他们去了,每人130元,骑了1个半小时的马,在一个长满草的水塘里划了半小时的竹筏子—很快他们会了解到,这样的安排一般只需80元。
  如果是一个聪明的游客,那么在离开之后仔细回味,就会发现,所有围绕“小资”氛围而展开的亲切与热情,其实都是关乎着钱。
  小狗“多多”,对游客亲昵,对本地人凶狠,也不是偶然,它承接了主人的聪明。游客上门带来财富,本地人上门则带走一部分财富,尤其是房东,拿走的更多,而且他们和小海这样的经营者往往还有矛盾。
  见到本地人,“多多”每一次都会狂吠不止。诡异的是,它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游客,谁是本地人,从不出错。狗眼里的世界,比许多人眼里的更接近真实。

狗叫的哲学


  小海的客栈位置偏僻,旁边住着几户本地人,他们每天总要在客栈门口来回几次。
  “多多”听觉灵敏,本地人离门口还有20米远,它就已经冲向大门,跑出去,对着他狂吠,嗓音里咕咕作响,发出强烈的警告。
  在一个人口流动的社会,本地人与外地人之间的隔膜,处处可见,有时甚至连狗儿都能产生嫌隙。
  这时,本地人的手上往往已经捏好了一块砖头,或者瓦片,到了门口,“多多”缩进院子,仍然狂吠,本地人就把砖头、瓦片狠狠地砸进来,叭的一声,在院子空地上碎裂,开花。小海的妻子每天收拾院子,常常见到四溅的砖头或瓦片碎块。
  “多多”的态度,折射出主人的内心世界。小海这家客栈刚盘过来不久,此前将近10年时间,他一直在古城经营另一家客栈。几个月前,房东把到期的客栈收了回去,租给了出价更高的人,在此期间耍了不少阴暗的手段。小海只能另寻它处,但这一改,就把经营了近10年的客栈品牌毁掉了。
  于是,本地人“唯利是图”的形象,在小海心中加深了颜色。
  这种形象开始树立,是1997年。当时的丽江,处处贫穷落后,许多人欠缺生活来源,住在古城里的人們,比住在周边农村的人们还要穷,住在古院落里,几乎就是贫穷的标记。
  1996年2月3日19时14分,丽江发生7级地震,丽江古城由此为世人所知。次年12月3日,丽江古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为“世界文化遗产”,发展旅游业,万事俱备。   正是从1997年开始,丽江旅游进入发展黄金期。许多游客背着包来到这个原本在经济上十分边缘的地方,来寻求一种原生态、古典、有情调的生活体验。游人越来越多,带来了滚滚财源。
丽江古城里,处处营造着小资式的浮华。图/李淳风

  当地人玄衣加身,外来客穿红戴绿,这种相遇,造成了一种强烈的碰撞。外来者一掷千金,那种消费的豪气,以及自然显露出来的骄浮的心理优势,令本地人看到了另一种生活,同时在心理上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挫折感和失落感滋生。贫穷与富裕的对比,将原来平和的内心撕裂。
  后来他们发现,旅游者和外地经营者的增加,也给予了他们拉平落差的机会。那些陈旧的古院落,是一种很好的资源,通过使用权出让,他们就能获得富足的生活。
  一开始,外来经营者十分轻易就能拿到一个院落,用来开办客栈、餐厅、酒吧或者销售银饰、衣服、艺术品、手工艺品的小店。第一批到古城投资的外地人之一,刘伟,仅用1万元一年的租价就拿到了一个宽敞的老院子。
  房东捧着刘伟一口气支付的10年租金,厚厚的一捆钱,十分满意,马上到新市区去买了一套两居室。亮堂的房子,光洁的抽水马桶……
  这是一种生活的置换,一个向旧,一个向新,外地人、本地人的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各得其所地交叉。
  不过,房东的感激、刘伟的惬意都很快消失。一批批租客进入,不断刷新的租价纪录,使得先租出去的房东们心里无法继续淡定和满足。房东折回来,要求抛开合同,提高租金。刘伟答应了,连续3年,年年上涨—房东认为刘伟利用他的懵懂占了他的大便宜。
  原来外地人在商业领域远胜于本地人的精明,被时间拉平。现在本地人早已深谙商业逻辑,更有信心去追求更大的收益,外来者想通过他们的淳朴和对于商业规则的傻气而占到便宜,已经很难。
  对于原住民们而言,房屋的收益是生活的重心。他们走进了另一种生活状态,依靠老屋租赁,一家人不用干活都可以出入体面。他们没有土地可以耕种,如果房屋租不出一个好价钱,就意味着生活质量必然下降,他们必须盯住老房子,让它增值,并让增值分配向自己一端倾斜,只有这样,滚滚而来的游客带来的财富才与自己有关。
  这就使得每一幢可以出租的老房子,都成为房东、经营者之间进行经济与心理博弈的集中场所。
  所以,看似平静、惬意的老院子里,大部分都潜藏着一股暗涌,它在一个游客看不见的领域汹涌磅薄。游客们听到了狗叫,却以为这就是“小资”。
  一名在丽江做旅游10余年的福建人说,正是外来者金钱至上的庸俗习性的示范作用,悄然改变了本地人的心理状态和价值追求。

金钱之困


  毫无疑问,丽江的人心已经被改变了。
  9月26日晚上,丽江泸沽湖镇,大洛水村的一家餐馆里,一名南方口音的男子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碰,大声说:“这瓶人头马不好喝,去车上把那瓶轩尼诗拿过来!”旁边的人们纷纷侧目,男子脸上写满自豪。
  同一天下午,一名衣着时尚的中年女子在泸沽湖畔照相,一名本地少女上前去推销苹果干,中年女子指着她的脸喊叫:You,stop!shut up!shut up!—这名中年女子是个中国人。
  富裕者的趾高气扬,在丽江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见到。正是这种行为的示范作用,让一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悄然成型。
  9月21日上午,《南风窗》记者从丽江火车站出来,等了许久没有公交车,就拉着一对北京情侣一起拼出租车前往古城。刚上车,公交车来了,北京人建议下车坐公交。
  黑脸的中年出租车司机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大声地对记者说:“你应该让他们下去,他们这些人只坐得起公交。这些人真奇怪,来这里还这么吝啬,跑来干什么?”一路上,他又把这句话重复了多次。
  坐在后排的北京情侣假装听不懂,默默无语。
  司机已经意识不到这是一种伤害,尽管他自己不见得是有钱人,但心理上早已被有钱人同化,对吝惜金钱者有一种天生的鄙视。此后的谈话中,他告诉记者,丽江什么都有,都走在了全国的前列,所以能吸引许多有钱人来这里消费。在这里,有钱的人不会被看不起,哪怕他当街吐痰,或者在旅游车上脱掉鞋子,散发出脚丫子的恶臭。
  钱,是最好的自我标榜。拉市海旁边一个500多人的村子,60万元以上的汽车有至少12辆,这一价位之下的汽车则难以统计。
  开马场、宰了阿柳他们一刀的森哥就是这个村子的人,他开着一辆20多万元的越野车,常常被当作笑柄。为了买一辆90万元的豪车,森哥的发小阿良借了亲戚朋友12本户口本,每本贷5万元,一共贷了60万元。森哥也很累,但他停不下来,必须不断地找钱,以确保不在攀比之中过于落后,被同龄人耻笑。他说,农耕时候还有农忙农闲的季节性,而现在生活更富裕了,却全年无休。
  森哥这些做旅游的人,是丽江本地人中生活最富庶的一群。他们挣钱的一个重要手段,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游客们对市场的不了解。
  事实上,有心的游客都能发现,整个古城各行各业都弥漫着强烈的信息不对称—你摸不到老板的底线。一杯2两的松子酒,城北的五一街卖6元,城南的木府附近卖15元;叫价80元的银戒指,出价10元店主就会很爽利地卖给你;牦牛肉干,其实大部分都是水牛肉干;鲜花饼,你试吃的是很香的这种,买的是跟绿豆饼一样的另一种……
  也许,小海对阿柳他们说的真话不多,但有一句是真的:买东西要注意,太贵,太假。古城里每一条街道上都能看到官方制作的提示牌,上面写着:消费还需理性。
  这种环境,导致了游客与经营者、本地人之间信任极其稀缺。和杰是一名本地导游,为人老实、忠厚。有个客人,到了上厕所的地方,因为如厕要交1元钱,也质疑和杰收了回扣。和杰苦笑着说,是的,你拉一泡屎,我赚5毛钱。
  外来资本和游客的大量涌入,让丽江原来平静的人心,突然在贫富的两端出现了强烈的张力,这种张力,使得原有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都开始迷失—而且这个过程来得太快,完全来不及做内心的准备。
  2013年9月23日晚上,人流熙攘。五一街大石桥,27岁的美国青年Kevin Dolan坐在桥栏上卖蛋糕,他的吆喝声很小,小如蚊子的嗡鸣。Kevin的声带没有任何问题,他只是觉得,在这里,商业应该低声。
  他已经住了两个多月,决定一周后离开,因为担心自己被改变。他说,这里的人们很辛苦,从早到晚都在为生活奔波、算计,生活就是钱、钱、钱,他认为人不应该这样生活,而应该有更加丰富的内心。
  作為一种经验之谈,他说,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这样都不好。Kevin也承认,西方工业化的时代,一样的物质至上。
  告别了Kevin,《南风窗》记者看到3个可爱的小女孩,端起相机拍照,她们很配合地露出笑容,打出手势。放下相机,她们已经追了过来:
  给钱,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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