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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刘烨是在[那人那山那狗],当时就想,这么清纯的男孩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次来采访之前,办公室的实习女生一听到我要采访刘烨,眼睛都还放着光呢,这种情况以前只有在谈论港台明星时才会出现,由此可见,刘烨的出现应该算是国内影坛的一大幸事。
采访是在798工厂的一个摄影棚里进行,当时还有其他颇有知名度的演员,样子都是酷酷的,而刘烨让人感觉就是在校的大学生。当在言谈中他说自己也有危机感,想到不久的将来要有照顾父母、妻儿的重任,不禁哑然失笑,猜测他那些数量惊人的“粉丝”听到这些,该作何感想。在这个喜好把自己神话的时代,有个明星时刻在提醒你,我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不知你又怎么想。
(□:记者 ■:刘烨)
与梅丽尔的忘年恋
□ 最近你的新闻不少,炒的最热的是你要和梅丽尔·斯特里普合作,是真的吗?
■ 是,我们已经见过面了。10月18日开拍,因为那会儿正好是美国大学的一个什么假期,学校空出来了,才可以拍。
□ 这个故事是根据一个真实事件改编的?
■ 对,虽然卢刚事件有华人和美国人之间文化和种族的冲突在里面,不过剧本是从人性的角度写的,本子我很早就已经看了,我觉得它还是很客观的,它没有站在美国人的立场,也没站在中国人的立场,讲的是人性的问题,时间跨度大约三年左右,我演的这个角色,开始刚到美国的时候,也是一个特别清纯,特别可爱的男孩,后来经历了很多事,到最后居然拿起枪,杀死了很多人,但是你看完之后,你不恨被杀的人,也不恨杀人的人,我觉得这就是故事人性的一面。
□ 能讲讲故事梗概吗?
■ 梅丽尔是一个社区的义工,住在那里的留学生经常得到她的帮助,跟我还有一段忘年恋。虽然它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但是很多情节、内容,包括人名都改写了,在原来的基础上又丰满了许多,而且剧本写得特别好。其实,很早导演就找我谈,并找我出演过的片子看,我也准备了剧里的台词,大段的英文读白,今年2、3月份,[无极]刚开拍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是我一直没跟媒体讲这个事,我觉得那样好像挺显的。后来在上海电影节的时候,梅丽尔对记者讲了这个事,媒体才找我证实的。
□ 你扮演的这个角色似乎是个性格很极端的人,他杀了很多人,包括他爱的人,最后也自杀了,就你以往给人留下的印象,好像不太适合这个角色,你是怎么考虑的?
■ 实际上我是以一个同情者的身份看完剧本的,故事本身也不是讲美国人眼中的中国人,或者中国人眼中的美国人,就是讲一个异乡人在别人的国家里,他的内心,他的情感,他的生活的变化,主观的、客观的都有,几乎每天都生活在各种各样的冲击之中。
□ 据说达斯汀·霍夫曼也在片中扮演一个角色?
■ 原来定的是罗伯特·雷德福来演这个人物,碰巧的是,他现在正在拍的一个戏(7月份),里面的角色和这个角色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就不过来了,这是上次梅丽尔来的时候讲的。霍夫曼也是梅丽尔的好朋友,在[克莱默夫妇]也合作过。他看了剧本,表示很喜欢,所以有可能最后由他演,但是还没有签合同。
□ 当知道你要和梅丽尔合作的时候,我都挺激动的,因为梅丽尔是在世的好莱坞女星中我最欣赏的,你好像更欣赏霍夫曼?
■ 对,可能男演员都更推崇男演员吧,不过梅丽尔作为一个好莱坞的演员,她跟其她的女演员不一样,有的演员演了一生,实际上也只是在演他自己,但是她演的就是那个角色,像她这样的演技派演员当然是我们这些文艺青年所喜欢的(笑)。男演员我比较喜欢的,除了刚说的霍夫曼,还有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
演员演戏都挺蒙
□ 有人说你在演[那山那人那狗]的时候,还只是初露锋芒,而且那应该也是本色演出,而到下一部影片时,你就已经吓人一跳了,而且拿了金马奖的影帝。
■ 其实我觉得到现在,能够把本色演出给演好就不错了。怎么讲呢,演戏这东西,你说简单吧,挺简单的,就是说如果你去电影学院进修一个月,让你把它演出来,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但是如果你要完成得真实,让人相信,让人跟着人物命运走,而不是说还可以一边看一边吃着爆米花,聊着天,这其实就是个挺难的事了。
□ 但好像你之后的作品不再那么有锐气、有锋芒了,你觉得呢?是不是遇到了表演上的瓶颈,或者跟剧本有很大的关系?
■ 怎么说呢,不能说从剧本上找原因,那样有逃避责任的嫌疑,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是每个戏我都是用心去演的。的确那两部戏各个方面都非常好,制作也比较细,另外可能那时我还是一个新面孔嘛,观众看我看多了,新鲜感肯定是越来越少了。刚才听你这么说时,我其实挺失落的,但也有人说,虽然那个片子剧本一般,但你演得还不错,我也挺高兴的。
□ 那么到现在为止,你自己比较满意或者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个呢?
■ 其实演员演戏都挺蒙的,在演的那一刹那,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记得第一次看[那山那人那狗]是在北影厂的放映厅,我当时差点没出溜到椅子底下去,我觉得特别傻,那是在98年。2000年时,我跟谢娜刚认识,你刚跟一个女孩在一起的时候,总得有点儿可以显摆的东西吧,可那会什么都没有,哎,我就想起我以前演过一个电影,就拿给她放,不管怎么着是一个完整的片子啊。她当时就看哭了,我在旁边眼睛也湿湿的,我觉得怎么演得这么好啊?所以演员有时对自己真的很难讲,别人的评价,你又很难去相信。所以娄烨就讲演员尽量还是蒙着点儿好。
□ 在六月的上海电影节上,关锦鹏对你评价很高,他说你让人看不透,可塑性强,不管什么角色都能胜任。
■ 我觉得自己已经超出中国人观念里非常边缘的界限,同志题材都尝试过了,其他的相比起来就要容易多了。
□ 不过也有种说法是你的运气比较好。
■ 我承认自己很幸运。
□ 很多人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还有人说你是内地男色时代的掌门人,你觉得呢?
■ 我觉得我还只有二十几岁,还是一个新演员,就是老老实实地演戏吧,毕竟还没有到像姜文老师那样的阶段,你说对剧本的要求啊,对导演的要求啊,对整个导演方法的改动啊,我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剧本来了,我就老老实实地演,我是特别尊重剧本,可以说一个字都不差。
□ 你不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想法吗?
■ 想法只是在具体演的时候才跟导演商量,问导演是不是这样演更好一点,但是我不会说导演这个人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这样,因为我觉得编剧挣编剧的钱,吃编剧的饭,导演挣导演的钱,吃导演的饭,演员就挣演员的钱,吃演员的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长,就像你写的文章肯定比我好多了,我觉得我肯定也不如编剧会编故事。
此处“无极”胜“有极”
□ 这次拍[无极],你有什么新的体验吗?
■ 这个故事让外边一听就觉得特别晕,人物又是什么鬼狼倾城,昆仑无欢,名字又特别玄,但是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陈导会有他的发挥,有了这样的名字,我可能才能有那样的表演,说实话,演完之后,我自己都挺吃惊的。
□ 记者:从本色演出到突破性的尝试,你心里是紧张多一点儿还是兴奋多一点儿?
■ 肯定是兴奋的,电影还好一点儿,尤其是电视剧,它其实就要你本色演出,因为电视剧主要还是看演员嘛,你看宣传的时候,就是某某领衔主演什么的,它不需要你再塑造什么,观众看你这个人就行了,所以这种本色太多了,你自己也烦,作为一个还有一些艺术工作者的良心的人来讲,老这么演,觉得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观众。假如你尝试一种新的东西,感觉到自己是在创作,而不是在这混事,肯定会很兴奋。
□ 我看了故事的梗概,觉得特别晕,现在有完整的剧本吗?
■ 有。
□ 现在不管是圈内人士也好,普通观众也好,都有一种感觉就是陈凯歌好像跟张艺谋飙上了,但是[十面埋伏]似乎还在追求故事的真实性,而[无极]似乎已经放弃了真实性。
■ 我觉得每个导演都不一样,但是每个导演在最先讲的,对表演的最基本要求就是真实,就是不管在什么样的场景下,让观众觉得你是真的。
□ 快拍完了吧?
■ 还有不到两个月吧。
□ 你在剧中是男一号吗?
■ 其实5个演员的戏份都差不太多,张东健是剧中的一个重要角色,因为每个人都跟他有关系。但是再具体就不能说了,一开始所有的演员都签了保密合同,因为美国好莱坞是大股东,他们在这方面应该说操作手法比较规范,他们是很讲法律的,不像我们是讲人情,讲朋友之间的信任。
□ 那这保密协议都包括什么呢?
■ 你问这个干吗呀?(笑)就像你去蹦极一样,在蹦之前你要签一个生死书,反正一大摞,我也没仔细看,让签就签呗。
不小心成了悲情人物
□ 一般来讲,如果一个演员有像你这样的电影产量的话,就不会再演电视剧了,而你好像并没有放弃电视剧。
■ 我现在是基本保证每年3、4部电影,两部电视剧。其实中国的电视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发达程度了,它比很多发达国家都要强,中国的电视业已经特别完善了。但是电影比起很多国家来,还是在发展当中,另外讲一个特别实在的话,演员是干吗的,就是给观众看的,特别简单的例子,你出去吃饭、逛街,大多数人还是叫我龙小宇,很少有人说你是演什么什么电影的那个吧,这也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现象,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回避,也不必去执拗地坚持,而应该主动地去解决。
□ 你的中戏同学秦海璐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喜剧演员,是这样吗?好像这和一般人的想法出入挺大的。
■ 因为上学的时候,我演的大多都是喜剧,惟一不闹的一个,还被说成是装酷。可能这个给她的印象挺深的吧。我自己也没想到毕业后一不留神就成了一个悲情人物(笑)。
□ 有人说你是演员圈里的一个异类,你怎么看?
■ 可能是因为我示人的形象还不是特别的明星作派,外貌啊,言谈举止啊,那种气度啊,都没有什么明星气,再一个可能那会儿演的片子,都是所谓的文艺片吧,业内比较叫好,圈外知者寥寥。其实文艺片在国内几乎是没有市场的,对更广大的观众来讲,我的名气有些莫名其妙吧。可能[那山那人那狗]、[蓝宇],还有后来的[巴尔扎克与小裁缝]、[紫蝴蝶]、[美人草],这些片子足够让业内的人,让喜欢电影的人了解我,但是这些人在全国连5%也不到。这也是我为什么还要去拍电视剧的原因,就好像一个是黑夜,一个是白天,这种落差往往带给人不真实的感觉,拍电视剧就是黑夜想要得到白天的肯定。
□ 谢娜主演的话剧《想吃麻花现给你拧》,我看了,觉得她是一个特闹的人,但你好像是个爱静的人。
■ 对,她挺能闹的,而我就怕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时候就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我们两个挺有默契,比如我们要是一起逛街的话,她就先把我“寄存”在一家网吧里打游戏,她自己去逛,逛完了再回来接我。
□ 最后讲讲你的几个作品吧,它们对你分别意味着什么?
■ 说实话,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自信,刚毕业的时候挺迷茫的,拍了[那山那人那狗]之后,还得了金鸡奖的提名,但是毕业后,发现两年了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你要问我的话,就是一个寻找自信的过程,一直到去年上半年吧,我才算找到了点自信,之前都是特别特别的不自信。
□ 为什么不自信呢?和童年的生活经历有关吗?
■ 没有,好多人都问我是不是童年过得不快乐,其实不是,这可能是天性吧,我也说不清楚。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比较含蓄的人,追求完美,于是就会多出了许多莫名的失落,比如要主动肩负起很多的责任,将来要照顾父母,妻子、儿女,其实生活本该如此。
摄影/付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