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与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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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稿编辑:张凌一审意见:作者叙述流畅,情怀很动人,故事的脑洞也比较大,人设和立意都挺新颖的,有一定的可读性。责任编辑:郭玲玲终审意见:人设挺好的,故事还算新颖,男女主的言情互动都还可以,情节比较紧凑,可以留用。
  简介:在神秘的海城,主人时江绑来了个乡下姑娘许墨,只因为她是死去的恋人许白的双胞胎妹妹。许白死在了自己的算计失误中,时江满怀愧疚与心痛,睹人思人。可是面前的许墨,好像也要和许白做一样的事……
  1.
  烈日当空,黄沙漫天。许墨所在的旅行团一进沙漠就遇见了一群凶悍的沙匪,导游吓得浑身发颤,把身上的财物都交了出来,那群沙匪却一脚踢翻导游的包,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朝许墨走去。
  许墨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浑身发颤,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那领头的沙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点头。
  “就是她了。”
  还未来得及问一句,许墨的头就被套上了。她抽抽噎噎地哀求,说自己只是个乡下姑娘,没什么钱的,让他们放了自己,却还是被强行带走了。
  她坐在车上被带了很远,因为车大概开了有半天那么久。许墨被从车上拽下来的时候,头套里钻进来清新的空气告诉她这里似乎不是在沙漠了。
  她听到沉缓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那伙沙匪齐声喊了句“先生”,然后安静了下来。
  许墨感觉到裁决自己命运的人来了,又低低地哀求了起来。
  “求求你……放了我吧……”
  头套被猛然掀开,许墨适应了会儿暗室内的灯光,就见着了张异常俊美的脸。
  许墨一下子看得呆了,问他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海城。”
  许墨的瞳孔猛然一缩。海城,这座深藏在沙漠无人区底下的城市,传说这里有丰富的石油和纵横交错的地下水域,是死亡沙漠里最神秘的国度,没有人知道来这里的路线,只有卷入沙尘暴后幸存的冒险者来看过一眼。
  冒险者说,海城有个主人,他们都称之为“先生”。
  时江缓缓开口,声音在暗室里格外低沉。
  “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双胞胎姐姐,叫许白?”
  2.
  还是许白在的时候,时江问过她的身世。
  海城被周围的国度忌惮,在海城生活的人,一定得身家清白。许白刚刚出现的时候,时江身边的人主动说要去调查许白的来路。
  时江有些不高兴,说:“我直接问她就好了。偷偷摸摸去调查,她会不高兴的。”
  那日上面平静得很,他们出了地下城,携手走在沙漠里,时江问许白,还有没有亲人。
  许白穿了条杏色的长裙,也不围头巾,任风吹乱自己的长发,在荒芜的漫漫黄沙中格外灵动。
  “我父母都去世了,如果有亲人的话,我也不会离开科托来沙漠无人区探险了,毕竟这里可是埋葬了无数探险家生命的海城呢,先生。”
  她叫“先生”的时候,语调微微地上扬,好像是在嘲笑他这个海城主人。可时江爱极了她这副调调,不仅不责怪她,还一把将她揽在怀中,顺着她的话说:“那我恰好救下你,就是天意了。”
  许白缩在他怀里,眨眨眼睛,说:“其实我应该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把她送到乡下寄养,后来那家人搬走,就断了联系。父母去世之前,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所以我也没见过这个妹妹。”
  时江看她答得认真,又心疼她无依无靠,在去科托调查得知情况属实后,就再也不提关于排查的问题了。
  他是这样想的:要是被许白知道连自己也不信任她,肯定会心凉。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一个敢深入沙漠无人区的女人,要说心里没存了点儿死志,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将许白保护得很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把她带在身边。许白有幽闭恐惧症,一到窄且黑暗的空间里就会不自觉地发抖、流汗、恐慌到精神崩溃,而地下城里面几乎都是黑暗的空间。于是,时江为她打造了一个宽敞且灯火长明的空间,并让海城的每一个房间每时每刻都灯火不熄。
  许白也觉得太浪费,说不必让整个海城都亮起來。
  时江回道:“你不用担心,海城底下有丰富的资源,这点儿消耗根本不算什么。整个海城是我的,也是你的,我不会让你在家里也害怕。”
  那时的许白笑意温暖而缱绻,而后来,他得到那样的消息,赶到的时候,沙尘暴边缘的那一抹火光看起来那么刺眼,刺得他流下泪来。
  虽然隔得远,时江还是能认出那包裹在火光中挣扎的孤单身影,是才和他闹过别扭的许白。他拼地命朝前跑去,手下人却死死地拦住他,纷纷在耳边劝着“许小姐没救了,先生别去”。
  他就这样看着漫漫黄沙与火焰吞没了她,待沙尘暴过去,他去找她的踪迹,却连尸体也找不到了。
  也许是被火烧成了灰,也许是被沙尘暴埋在了不知道多深多远的地方。
  他发了疯一样地找,自欺欺人地坚信她没死,等到去外面寻找的人说,找到邻国也没找着许白时,心终于一点儿一点儿地死了。
  他派人去查许白的双胞胎妹妹,费了挺长时间,才查到许墨在乡下的地址。几个手下将许墨骗进了城,设了个局告诉她中了免费旅游的奖,将她骗进了沙漠。
  时江第一眼见到许墨的时候,是有些欣喜的,果然是双胞胎姐妹,虽然神态不同,面容却是一模一样。
  而他内心却又是长久的失落。
  如果这个人是许白的话,该多好。
  3.
  许墨和许白是很不同的两个人,许白明艳、独具风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强大的自信。而许墨大概是常年在乡下生活的原因,眼睛里常含着畏惧,抱着膝盖坐在墙角,连看时江都不敢直接看。
  不到五平方米的小房间里,时江俯视着她,看见她额角有一道旧伤,看起来是反复击打所致。
  “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许墨抬头,匆匆地看了一眼时江,又赶紧低下头去。
  “是……是我姑姑,她嫌我做事情慢……就、就把我的头往墙上撞。”
  时江蹙眉。脑子里又忍不住想起许白,按照她那样的烈性,怕是谁也不敢这样欺负她吧?他让人拿了药酒来,放到许墨面前,许墨小心翼翼地擦着,突然,时江关了灯。
  黑暗里寂静无声,许墨见时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句:“先生?”
  语调平稳,没有半分的惊慌与恐惧,甚至可能是因为看不见他散发威压的眼神反而连之前声音里的颤抖都没有了。
  时江暗暗地叹一口气,一颗心疼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没有幽闭恐惧症,不是她。
  许墨上完了药,小心翼翼地将药瓶子推到他脚下,说:“谢谢先生。”
  时江向下瞥了一眼,道:“你拿着吧。”
  许墨这才将药瓶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时江看着,觉得索然无味。
  小心翼翼,恭谨谦顺,和许白一点儿都不像。
  还记得刚刚把许白救下的时候,许白听到他的名头,先是唬了一下,之后居然凑近他,左看右看,惊奇道:“原来也没有三头六臂嘛。”
  身体还没完全养好的时候,她就敢趁着看护的人不注意,偷偷溜下床,穿着拖鞋在海城跑来跑去,被他抓包后,还大大方方地拉着他的手撒娇。
  “我就是想参观一下传说中的地下城,别皱眉了,都快皱成猴子了!”
  旁边还有手下,时江沉下脸来,恶狠狠地警告道:“别太过分,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哎呀,好了,我错了,你就算是猴子,也是最美的那一只。海城美猴王,行了吧?”
  许墨见时江待着不动,轻轻地问了句:“我……真的有姐姐?她真的死了?”
  时江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那你抓我来是为什么?我……我家里还有菜地要打理,还有鸡鸭要喂,我再不回去的话,它们会饿死、病死的……先生,我求求你,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你放我走吧!”
  时江冷然站在原地,看着她求饶,不为所动。
  “我可以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说。
  许墨的手缩了回去,眼神里带着震惊,却没有欣喜。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代替姐姐,一直待在海城吗?”
  许墨见他不回答,就当他是默认了,急急地说:“可我不是姐姐,也不想待在海城,姐姐已经死了——”
  “住口!”语气一直平淡的时江突然拔高了几个调,厉色直视许墨。
  “你当然不是她,没有谁能代替她!我不放你,没有谁能救你出去,你最好乖乖地待在这里,我可以给你在海城的人身自由。你再多事,我就让人把你绑起来,你自己选。”
  统治海城多年,时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稍稍一发怒,浑身上下的威势就把许墨吓得浑身发抖。
  时江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许墨,她缩在角落里,还是不敢抬头。
  他叹气。
  太不像了。
  4.
  许墨在这里待了很多天,时江见她不提离开的事儿了,把她从那个小房子换到了当初给许白建造的像一座宮殿般灯火通明的大房子里。
  时江也不和她说话,只是每日都来,让许墨坐在椅子上,眼睛不能看他。
  他就这样看着许墨,常常一看就是很久。
  许墨一开始被他看得不自在,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可以稍稍忽略他的目光,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海城在地底下,没有娱乐,许墨看上了床上的一只布朗熊,把它拿过来摆弄,却被突然的一声呵斥吓得半死。
  “放下!”
  时江走过来,抢走许墨手里的布朗熊,小心翼翼地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是她的,不要动。”
  许墨垂下眼睑,眼眶里突然蓄满了泪。
  这里的一切都保存着许白离开时候的样子,她虽然住在里面,却只能睡在另外搬过来的一张小床上,用新为她添置的生活用品。
  时江看她的眼泪滴到地上,突然感觉心中一阵烦躁,转身走了出去。
  他来到地面上,看着漫漫黄沙,又想起许白。
  那时许白虽然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说着愿意在海城一辈子陪着他的话,但他也能感觉到许白的忧虑。
  海城虽然富裕,却始终没有科托多姿多彩,她这样一个活泼明艳的人,肯定也会怀念从前的生活。
  时江吩咐人走出沙漠,专门去为她采购了一趟,几乎搬来了一个商场。
  许白很开心,转来转去,然而眼里的神采又慢慢熄灭了。
  时江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你,时江。”许白摇摇头,到底是眼里的落寞瞒不了他。
  “和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许白放下手里的一瓶香水,低声说道:“没有我最喜欢的那一款。”
  时江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告诉他们喜欢哪一款,我再让他们出去一趟就好了。”
  许白似乎是轻松地笑了笑,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算了,这个牌子每次出新款,我都要亲自去试一试才能选出自己最喜欢的,现在我也试不了……没关系,也不是必需品。还有,你不要老是让你的手下人给我搬东西进沙漠了。我进来之前,听说科托正在打海城的主意,还是让你的手下少出现在那里吧。”
  时江笑了笑,让她放心,向她解释起沙漠里复杂的路线来。
  “……所以说我们的人自己都经常找不到路,科托觊觎我这里的石油多少年了,都没人能进得来。”
  “真的?”许白睁大眼,眸子亮亮的,问道:“那你不担心自己的人迷路吗?”
  “没事,每一队人都有一个领路人,领路人会把地图路线刺在手臂上,只要手臂没断,风沙再大也能找得到路。”
  许白惊愕,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问道:“为什么要刺在身上?拿羊皮纸不是更好吗?”   “沙漠里风沙大,带在身上的东西很容易丢失,只有刺在手臂上才最安全。这下不担心了吧?说吧,你还想要什么东西?”
  许白立马高兴起来,跃跃欲试道:“我还想吃龙虾、法餐、品红酒、喝奶茶……”
  时江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
  “……还想去东京看展,时江,你让他们带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时江勉强笑道:“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的人一旦被认出来,你就会被扣押起来。”
  许白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不会的,我就说他们是我远房亲戚,我就是个小喽啰,谁会注意我啊?你就放我出去吧……”
  时江看着她,神色慢慢地冷硬。
  他一把抓住许白的手腕,用力攥着,见她疼得吸气了也没松一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留在海城?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一辈子陪着我?”
  5.
  许墨被时江的一句“放下”吓得狠了,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窝在床上不敢下来。
  沙漠里蔬菜匮乏,许墨吃不惯各种肉类,也不敢吱声,等到自己牙龈肿胀、有明显的关节、肌肉疼痛时,才敢小心地提一句。
  时江马上叫来了医生,一诊断,是坏血病。
  医生说:“应该有一段时间了,需要补充维生素C。”
  时江皱眉,语气冷硬,问她道:“怎么不早说?”
  许墨缩了缩脖子,不敢说害怕。
  时江搜罗了海城所有的蔬菜水果,放在许墨面前,让她挑喜欢的。
  “我……我随便什么都可以。”
  时江的口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让你挑你就挑。”
  许墨低眸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先生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姐姐吗?”
  她抬头,第一次敢直视时江的眼睛。
  “那么,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先生那么爱她,肯定有原因吧?”
  时江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缓缓地开口道:“不,没有原因。”
  他的声音低且稳,又强调了一遍,说:“我什么都不缺,真正爱一个人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没有缘由的爱,通常因为没有牵绊而变得肆无忌惮。
  就像当初他责怪许白老想着出去,和她赌了很久的气。
  以前的他很忙,二十来天不回家是常事儿。可是自从许白出现,他就每天都要见许白,他的骤然消失,让其他人惊讶了好久。
  其实时江是去科托调查许白的背景去了,的确如许白说的一样,自己家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毕业后做了家旅行杂志社的记者。父母都在一年前的战乱中去世。
  他回了海城,见着在大床上默默垂泪的许白,心蓦然就抽痛了一下。
  自己不该那样吼她的。
  他轻轻地坐在床沿上,许白抬头,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伸手,将许白揽入怀中,轻声哄道:“好了,我错了。我让你出去好不好?”
  许白抽噎着道:“还是别让你为难了。”
  “你这样说,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许白摇摇头,对他说道:“要不……你也给我刺一个地图吧?这样我就不用麻烦你的人,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既不用担心被发现,也让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吃饭、看展还要带几个沙匪一样凶神恶煞的男人,太奇怪了!”
  时江的目光微微一顿,说:“你要刺地图?那是刺到手臂上,很疼的,而且除非把皮撕下来,不然终身都去不掉的。”
  许白笑嘻嘻地回身抱住了他,在他颈间蹭着,亲昵地道:“你的领路人都刺上了地图,发誓终身效忠于你,我也要刺这样的地图,这样我终身就是你的人,让你想甩都甩不掉了。”
  6.
  “后来呢?”许墨怔怔地听着时江的诉说,好奇地问道,“海城戒备这么森严,是不是有人怀疑姐姐的身份?”
  “是有,不过我亲自调查过你姐姐的背景,没什么可怀疑的,就力排众议把图给她刺上了。”
  当时的确有几个手下反对得特别厉害,理由是科托最近没有足够的石油,经济停滞,政权就不稳,所以一切从科托来的人都要谨慎提防。
  时江说到这里,笑了一声,说:“许白那样干净透彻、眼睛里没有仇恨和欲望的人,怎么会是科托的探子?”
  他看了许墨一眼,洁白的手臂光滑,正抱着膝盖,低着头很是哀伤,眼角似乎还挂了一滴泪。
  时江问道:“你怎么了?”
  许墨摇摇头,擦了脸上的泪,抬头笑道:“没什么,就是惋惜没能见到姐姐一面。那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时江看着长得和许白一模一样的许墨问出这句话,闭上眼睛,眼泪险些流下来。他强自按下内心翻涌的悲伤,声音里也带了些颤抖。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图刺到许白手臂上的时候,许白欢呼雀跃了好一阵儿。
  时江这才感觉到,她现在才把这里真正当成了家,而不是关着她的监狱。
  等文身结痂脱落之后,精致的图文在许白的手臂上显现出来,她仔仔细细地瞧着,惊叹道:“如果不是文在身上,真的很难相信这个地图这么复杂。”
  时江沉默了一阵,和她说:“按照规定,海城的每个领路人都会携带火油和火种,因为图在手臂的皮肤上,所以万一被外面的人抓住,可以用火毁去地图。”
  時江见着许白呆愣的表情,知道她是害怕了,连忙道:“你没关系,你不是领路人,你是海城的女主人……”
  “不。”许白反应过来,立即道,“是你的手下有意见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我面前提。没关系,我带着,就当是让大家安心。”
  时江抓住许白的手,道:“万一……”
  “别怕。”许白眨眨眼睛,道,“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
  那时候是沙漠的风季,时江担心许白,不让她在这个时候出去,许白也答应了。
  他看着许白终于是放松下来的姿态,就想着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夜晚,他搂着许白在房间里看电影,灯光暧昧,他鼻尖儿满是许白的清香,手从她衣襟里伸进去……
  没想到许白连忙拢着衣服躲开了,哄着让他好好看电影。
  时江以为是许白没有准备好,也不逼她,而是对她更加关怀体贴。他能感觉出来,许白是爱他的。
  一段时间之后,时江又搂着她,慢慢地靠近,没想到许白还是僵硬着躲避。
  时江生气了,问:“难道你不爱我吗?”
  许白脸上有难言的尴尬,说:“再等一等吧,我还没有准备好。”
  在这段时间里,时江以防万一,还找理由让心理医生和内外科医生轮番给许白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毛病。许白的拒绝,只是纯粹地在拒绝。
  时江怒气丛生,一把将许白扔在床上,翻身压下去。
  没想到许白真的是在奋力反抗,惊惶中带着恐惧。
  时江停下来,怒道:“你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留在海城陪着我?你是不是就想找借口出去,以后就不回来了!”
  许白紧紧闭着眼睛,眼泪被逼出来,不敢回答时江的话。
  许白的躲避拒绝,把时江心底最深沉的恐惧全数逼了出来,原来她的话都是假的,所谓的一辈子陪伴也都是假的。
  这一次,时江的怒火空前绝后,他把给许白的一切都收回了,让人把许白安置在一间普通的房子里,也不愿意见她,想等她考虑清楚。
  时江也想过,许白是不是根本就不爱他,可是一想到许白看他时满怀爱意的眼神,又陷入了糾结矛盾之中。
  他用强硬的手段掩饰住自己害怕许白离开的恐惧,冷着心肠关了许白十几天,也没见传来许白妥协消息。
  时江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他甚至打算,如果许白真的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她了。
  没想到那一日,海城突然出了事故,导致整个地下城都停了电。
  时江听到报告,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许白。
  她有幽闭恐惧症。
  7.
  时江打开安置许白的房间门,手电筒一照,里面是空的。
  当他和手下找遍了整个海城,都没找到许白的身影时,时江有些急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地面上,顺着去科托的路线,就这样在远方卷来沙尘暴的底下,见着了着火的许白。
  时江后来想了很久,为许白的行为想了很多理由,都不满意。
  是因为幽闭恐惧症发作的后果,还是害怕沙尘暴吞噬自己,亦或是发现这世间已经没有可牵挂的人,绝望之下选择了这样壮烈的死法?
  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留恋他,因为自己根本不值得留恋。
  许墨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说道:“姐姐会选择绝路,虽然有你的原因,可也一定不是全部,先生还是不要太自责了。”
  “不,”时江摇头道,“全部都是我的原因。”
  他转头,看向许墨,似乎在她小心翼翼的面庞后面看到了许白的影子,目光不由得温柔下来。
  他说:“我给她刺的那张图,是假的。”
  那时候的时江,其实根本没有打算让许白一个人出去。
  他虽然统治着海城,权大势大,在感情上,实际就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儿,十分害怕爱的人离开自己。
  他想的是:许白要去看展,大不了他亲自陪着就是了。外面的世界诱惑那么多,他要防止许白移情别恋。
  所以他要时刻地看着她。
  他不愿许白真的有一天离开海城,又不想让许白觉得是自己拘禁了她,于是在她手臂上刺了张假图。
  许白那天幽闭恐惧症发作,惊惶地跑出去,肯定是恨极了他也怕极了他。她本来想靠着手臂上的图走出沙漠,却没想到这根本是一张走不出沙漠的死图。面对席卷而来的沙尘暴,她肯定想通了,也心凉了,所以才会用随身带的火油点燃了手臂。
  给他留下了深深地烙印在心上一辈子的火光。
  回忆完毕,时江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睁开眼,恢复清明。
  “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安心留下来陪着我了吗?”
  许墨低头道:“你不会把我当成姐姐,许白是独一无二的,许墨也是独一无二的。”
  “你不需要在意这些,我也不会逼你做什么,每天待在这里就好。”
  “你也是这样对姐姐的吧?”许墨突然抬头问他。
  “什么?”
  “很少问她的意愿,虽然在不断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但实际上还是遵循你的想法。包括你们最后的争执,你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不爱你,但我能猜出来,她是爱你的。你不愿意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把她关在了房间里,既然她有幽闭恐惧症,一个人肯定很害怕,你都不在意。”
  时江愣怔了半晌,他呆呆地看着许墨,轻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应该是你们双方都有错吧。姐姐既然爱你,就不应该拒绝你,或是有什么难处,也应该直接跟你说,不应该伤你的心。”
  时江见她突然红了眼眶,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就是可怜姐姐,她活着的时候被拘禁在这里,死了,和她长得一样的人还要被你绑来,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时江的心突然一痛,听到“不见天日”四个字的时候,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隐藏在心底的害怕与恐惧,是他一直深深地担心许白会离开自己的原因。如今被长得和许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说出来,仿佛是故去的许白活了过来,在指责他。
  时江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他看了许墨很久,这双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眼睛,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他在心底叹了一声:姐妹两个,都是要离开他的啊。
  此时的时江反而有种认命的释然,沉默良久,说道:“我派一队人送你出去吧。”
  8.
  黄沙漫天,在风季来临之前,路也不太好走。
  领路人将许墨送到了沙漠边缘的驿站,说:“你就自己回去吧。”   许墨拦了他一下,道:“借一下你的火种。”
  领路人目含戒备,问道:“做什么?”
  许墨把头发散开,一头秀发在漫漫黄沙中显得格外灵动。
  她笑道:“留一束我的头发给先生吧,我和许白是同卵双胞胎,头发也是一样的。许白尸首都没留下,这束头发就留给先生当作念想。”
  领路人不动声色地往左后侧看了看,一个面覆黃巾的人点了点头,他才将火种取下来递给许墨。
  许墨接下,拿出一缕头发烧断,突然间天地色变,一队荷枪实弹的政府军从驿站里冲出来,控制住了领路人。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向后退去。此时沙尘暴已经席卷而来,翻滚的黄沙里头,人都很难分辨得清。
  慌乱中,一人的面巾被扯了下来,政府军高声呼喊,指着那人道:“那是时江!抓住他!抓不了就击毙!为了科托的民众,不能让他回到海城!”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时江感觉自己胸前狠狠地一震,却没有痛觉,抹去护目镜上的沙子一看,许墨已经软软地倒在自己脚边。
  风沙太大,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清许墨的话。
  “对不起,又骗了你……”
  “你记得路线,赶紧回海城吧,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领路人也被他们抓了。你回去,趁政府军来之前,你做好准备,最好主动和他们谈判……提供石油……”
  许墨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幻,好几次,时江明明看见许墨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眼睛睁得好大,似乎是撑足了力气,说出来。
  “科托的民众需要……需要石油,保命……”
  时江感觉自己按在许墨身上的手很湿,仿佛有无尽的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
  风沙越来越密集,政府军已经找不到他们了,就连和手下待在同一片区域,时江也看不到他们,整个世界除了风沙,好像就只有他和许墨两个人。
  许墨已经没有了力气,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好像有什么事情到了临死的时候还放不下。
  他赶紧握住许墨的手,说:“你讲,我听着。”
  “许白……其实是爱你的。不愿意是因为,皮肤是假……她做好了脱身的准备来的,脱衣服会被你发现……她是真的,爱你……”
  9.
  时江最终和科托政府达成协议,免费资助石油。
  科托总督将时江奉为了座上宾,谢了又谢,道:“科托民众会记得先生的恩德。”
  时江淡淡地应付了一下,看到房间里展览的一个玻璃箱,问:“那是什么?”
  “这是新研发出来的表层皮肤培植技术,可以仿照真的皮肤,给人种植上去,而且有附加功能,能涂上防火层、防水层等等,一般是用来保护户外探险运动者的。”
  时江的眉眼渐渐沉了下去。
  他想起许白拒绝他的靠近,却抱着膝盖哭,一副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的模样,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通透了。
  “许墨”临死前,挣扎着朝他解释,明明血都流了一地,还是把“爱你”重复了很多遍。
  时江的眼底突然泛起泪光,他转了头,望向窗外战后重建的街道,把泪意压了过去。
  “前年科托的战乱,是因为石油不足引起的?”时江突然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总督歉笑道:“的确,但现在战乱已经过去,当时被毁的家庭也已经重建,先生当时没有资助石油,也因为是我们的人不懂方法,惹怒了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时江眸色沉沉,他不放在心上,可他爱的人放在了心上。
  在那场战乱中,丧父丧母,许白……或者说是许墨,肯定很痛吧。
  总督陪着他亲自走访了许家,那从前拿了许白的钱,说许家有双胞胎的人都不敢再说谎了,纷纷肯定道:“许家只有一个女儿,叫许白,从小就只有一个。”
  回去的路上,风沙已经停了,时江望着平静的沙漠,眼中泛起水雾。
  她那时,那样的清澈明朗,哪里像是失去双亲、悲痛欲绝的人?
  她眼里含的满满的爱意,那样浓烈,那样隽永。
  可是她的行为,她的心思那样缜密、毅然决然。
  在沙尘暴面前点燃手臂“死”遁。
  收买了所有人,换一个身份重来。
  为了治疗幽闭恐惧症,让自己在幽闭的空间中脱敏治疗,因为受不住,撞到额头满是伤痕。
  再见到他,潜藏住所有的情意,静静地听他和许白的故事,在适当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
  明明是恨他的,明明是算计他的,却还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挡在了他面前。
  他还是不了解她。
  永远也没能真正地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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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稿编辑:张凌  一审意见:  作者文笔好,国外背景描绘得挺好的,很有画面感。男女主的人设挺好的,个性很鲜明。  责编:郭玲玲  终审意见:  故事言情感挺足的,男女主的互动戏码还不错,人设和主角个性都还可以的,情节比较紧凑。  简介:  灰姑娘的结局不过是童话里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正如叶薇爱上不该爱的人。年龄的悬殊,角色的差异,她无论做出多少努力,也始终求而不得。叶薇在绝望里挣扎了那么多年,却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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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赵萌萌满心欢喜地以为秦墨要跟她求婚了,却没想到秦墨说:“萌萌,你还年轻,这个孩子,我们不要。”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那双粉色的Gucci好似已经无法承受我此刻的绝望,在我下台阶时成功地断了鞋跟,可我已经无暇顾及,我在繁华的街道上嚎啕大哭。  我知道周围的人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可是我压根儿管不了那么多,我无法抑制自己的伤心,我想过很多我与秦墨分道扬镳的场景,但没有一次令我如此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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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范前任BY仙子有病  简介:  再次得到前男友的消息,知道对方过得穷困潦倒,江依斐觉得大快人心。她千方百计地刁难他,却在醉酒后忍不住去找他,追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萧绎:“我喜欢你啊!”  江依斐:“喜欢我你还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是不是当我傻?”  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过得穷困潦倒  ——江依斐  【一】  江依斐再看到萧绎的消息,是在微博的热搜排行榜上。  话题是“萧绎、奶茶”  有人爆料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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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稿编辑:刘冬鸣一审意见:作者的文字功底深厚,能在寥寥数语间把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恨纠葛说个通透明白,又不失趣味。  责编:郭玲玲  责编意见:剧情跌宕起伏,满足了读者对古代爱情的好奇心。  简介:世人皆知,靖国侯夫人佟窈与当朝大都督褚晋曾经有过一段婚约。所以,当他们得知佟窈为了自己丈夫的性命去求褚晋时,都认为佟窈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只不过,令他们不曾想到的是,褚晋竟然答应了……  (一)  凌初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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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在沈婳的帮助下,不受宠的五王子谢湛终于被召回长安,与此同时沈婳也告别了西北的自由生活回到了舒适的家中。就在沈婳决意不再掺和谢湛的事情时,长安城的态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跟着大家进了门,见花厅已经摆了两个圆桌,我在军营多年,下意识地就直奔七哥沈愿旁边的座位而去,还没等落座就被我爹拎着后衣领拽到了另一桌。  这一桌是我娘跟我几个嫂子的席位,我娘杏眸弯了弯,赞道:“沈青山你终于意识到婳婳是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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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商徵因为获得了老板家狗狗的青睐而平步青云,从一个小小的人事部助理一跃成为总裁的私人助理——专职遛狗。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后来又因为试图把狗偷走而让英俊潇洒的新老板对她一见钟情。  这让商徵发自内心地觉得:狗可真是人类的好朋友。私人助理  【一】  上午十点半,例会结束。  这是秦氏新掌门人秦淮上任的第一天,可他在会上并没有说些好听的话来笼络人心,反而毫不留情地下达了裁员的指令,于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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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宠文《亲亲子衿》即将上市!  顾琛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夏子衿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嘟着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顾琛走到夏子衿面前,视线往夏子衿手中平板电脑的屏幕上看去。夏子衿正在刷微博的热搜榜,标题是:男朋友追你的时候做过什么浪漫的事情。  夏子衿抬头瞥了顾琛一眼,一脸小怨妇的模样,嘟哝一句:“你都没追过我。这么甜蜜的话题我都没有发言权。”  顾琛揉了揉夏子衿的头发,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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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朝回到二十年前,柳云奚被迫救了个身娇体弱的小公子,却不想他竟是父亲年轻时早逝的挚交好友。小公子道:“原来你喜欢的是柳大哥?”这、这误会有些大了……  1.不是每次离家,都还能再回去  热浪浮花,炎阳似火,林间绿阴如盖,稍稍遮去了这份暑气。柳云奚半倚在一根横斜出来的枝丫上,脑后枕着一把剑,嘴里叼着根草茎,懒洋洋地半合着眼。  片刻后,树下远远地过来一行人,柳云奚机警地睁开眼,屈指弹掉草茎,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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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园无此行》已全国上市!  当天晚上,陆锦行和钟妩就搬进了“坠欢”——即使傍晚的时候,楼梯口那个翩若惊鸿的女老板并不曾和他们说话,甚至仅仅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算作打招呼。但陆锦行自然能发现,这家客栈从门口一个简单的招牌到里面的装潢,有趣的东西很多,甚至连那个像“小倩”一样的女老板,都极对钟妩的胃口。所以并不需要钟妩开口,他就已经做了妥帖的安排——他总是愿意事无巨细地宠着她的。  当地的雨下得很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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