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凌云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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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的格桑花
  黑夜里的星星为什么闪烁
  歌唱的嘴唇为什么吐出花瓣
  相爱的人为什么用耳语
  爱过以后,恋人的眼睛
  为什么那么安静——
  明明在欢笑,却又热泪奔涌
  草原上,是谁在唱响:伊啦啦——依拉哩
  是谁遗失的一声声轻唤进入我的睡梦
  她的红裙子她的黄裙子
  十年前的那一轮落日啊——
   十万亩青稞在风中舞蹈
  风中,狮子的呼吸在翻弄垄沟,
  龙在啸吟,鹿角
  带着警醒的暮色飞奔,
  像一个失爱者,从飞天一吻中
  从一个地动山摇的沉吟中
  回到缔造者的静穆。
  高车的轮毂追赶渐行渐远的落日
  峰顶的沉默如陨石。
  而一阵飞驰的电音
  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手里飞出
  一万匹奔马从爱的口哨里
  发出轻快悦耳的蹄音
  十万亩青稞在风中舞蹈——
  大地永远的乐手,不倦的
  吹奏者,何等雄浑的低吼
  将我们的肩胛骨打开,
  一阵酸痛从臂膀
  进入胸膛,到达腹股沟
  止不住的泪水倾泻而出。
  让我们就这样回到一个孩子的身体
  回到睡梦中的婴儿散发出的呓语。
  我们曾那样晕眩,成长为父亲母亲
  而現在我那么渴望
  在一个巨人古铜色的腋下……
  我雪山之麓的铜锣钹,
  我高高举起的风铃啊……
   刚察草原上空的鹰
  那天我抬头,看到一只鹰,
  一个被施了魔法的灵魂,一个
  开启者,在高空俯瞰着我。
  我说,我孤独。它将我的话一饮而尽。
  我说,我害怕再也找不到我的家园。
  它说,别忘了你的选择:
  飞行才是你的全部生命。
  高空才是你的家。
  ——我不可能飞得那么高,我的身体
  失重,我看到了一滴水中的壮阔。
  ——我已无力走得更远,我看到了
  不可企及的湛蓝,一种辉煌的空
  在无言的世界,擦拭着它的刀锋。
   在金银滩
  青草滴下的露水,流成长河,
  飞鸟扇一扇翅膀,就到了彼岸。
  牧羊人骑上他的骏马,在高高的
  坡地,放牧他心爱的羊群。
  草地上的阳光流得缓慢,心变成了女孩。
  我对自己的迷醉不知怎么办。
  那个多年前在草原歌唱的人
  会不会也换了一副面孔?
  我在人群中听着,只怕
  漏掉了一个音符。我久久地流连
  顺着笛音,追随一只热爱流浪的小羊。
  我们都只有一种天赋——我沉迷
  它将对我说话。
   草原上,九位缪斯女神
  草原上,九位发束金带的女神
  与我同享一轮明月,九位
  守护赫利孔山泉水的女神
  出现在空荡荡的草原上。谷地的河流
  与歌声交织,璀璨啊,那让灵魂飘逸而出
  的歌声,从花蕊细雨般飘飞的江南
  到西疆隆起的冰雪,地下涌动的冷泉
  给予我们无限幽远的远方
  她们手持长笛与花篮,牧杖与铃鼓
  埋葬鹰的尸体,她们坐着木船,半浮着
  给迷途者领航,领大小熊星走向彼岸。
  作者简介:池凌云,出生于温州瑞安,当过教师、记者、编辑,1985年开始写作。著有诗集《池凌云诗选》《潜行之光》《飞奔的雪花》《一个人的对话》,部分诗作被翻译成英文、德文、韩文等。曾获《十月》诗歌奖、东荡子诗歌奖·诗人奖。现居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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