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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是一个具有开放性思维的人,他的每一个艺术时期都踩准了时代的节奏”,其子、画家何纪争说。 “我的老师画画很好看,姿态潇洒放松”,他的学生、画家万鼎一直认为“老师真实的性格其实是幽默开心的,他做完画有时会哼几句京剧。”
那么,真实的何海霞到底怎样呢?
琉璃厂和大风堂 开启传统绘画之路
“在我的一生中,先是师传统,再是师造化,最后是师我心”。何海霞先生是这样说的,他的一生也是这样渡过的。由这句话来研究何海霞,脉络便十分清晰,他的艺术人生便是由这重要的三个阶段组成。那么,我们首先回到清末和民国时期的北京。
1908年10月,何海霞出生在北京复兴门处的一个满族家庭,何海霞弟兄三人,他排行老三,小名福海,学名登瀛,因其母无女,十四岁时改名海霞。幼年海霞上私塾熟读诗经,父亲何子元以写字刻板印刷为业,善于书法,宋体、欧体、唐人小楷各种字体,无一不精,当时北京城许多印局的线装书封面题款皆出于其手。受父熏陶喜爱传统艺术。
何海霞的绘画是从琉璃厂起步的,他的老师韩公典是位传统功力扎实但名不见经传的琉璃厂坐堂民间画师。何海霞一直将韩先生当做自己的艺术启蒙,在他这里,他见到许多古代字画真迹,学会了临仿字画、补画、补字,也懂得了字画鉴定知识。
从韩公典处毕业,就走上职业画家的路子。拜张大千门下是在1935年,当时大千先生已经名动京城,何海霞十分仰慕其作品中的大气象。但其时何海霞也已经是功力了得的青年画家,经琉璃厂一位叫张佩卿的先生介绍,何海霞带了一幅《饷鸟图》去拜师,并将图中的高士画成了张大千,形象逼真。大千先生看后,分外开心,何海霞拜师成功。数日后将何海霞借岳父的100元银洋拜师费也赠回了。
“成为大风堂弟子后,跟随张大千使他在文人画方面得到很大的启示,他开始在诗词、题跋、章款方面得到提高,并多次和书画名家同台共展。历史风云突变,抗战中断了何海霞跟随张大千身边学习的时光。战争中张大千回到了四川,1945年胜利后返京,并将大弟子何海霞带往成都。期间四年,何海霞受到张大千全面的艺术熏陶和培养。传统绘画和书法功力更加深远。期间他多次和大千先生合作或代笔作品,为众多国内外博物馆、艺术机构所收藏。大风堂的弟子,这一华丽的身份,跟随何海霞一生,也是他重要艺术成就的成因之一。
长安画派和西安 融入生活之后的盛名
西安作为周秦汉唐古都,有更强的王者气。何海霞在此生活了30余年,人生最珍贵的年华给与了西安,而西安也成就了何海霞。何海霞是上世纪50年代初来到西安的,在西安的三十多年,何海霞的艺术成就也分为了两个阶段。
1956年之后何海霞融入美协,认识到传统和生活的关系。这个时期是他由传统转型生活创作的裂变时期,这一时期决定了他的晚年衰年变法的成功与否。在此期间他深入生活,数易其稿,创作出了《西坡烟雨》、《宝成铁路》、《驯服黄河》、《锦绣山谷图》等传世之作品。1960年到1962年,他应聘到中央美院授课,主要教授传统和写生课,同时当时的素描和新的教学方式也给他又新的启示。
对于西安的这段生活,何纪争认为非常重要,这个时期的作品是不必拿来和北京晚年的作品比较的,因为同样重要,不能说“谁高谁低”。并回忆父亲“非常勤奋,作品数量甚至是长安画派画家中最多的。上手也很快,他刚转型的时候不擅长画人物,可是后来作品中出现很多人的画面很快完成了。这和他的聪明和勤奋是分不开的。”
值得一提的,何先生并没有像外界说言从传统路子转向长安画派风格不适应,他是顺其自然就适应的。何纪争还提到:“他下乡以后会受到生活的感染,很感动,觉得很美。”其实他一点也不排斥深入生活,也不存在所谓历史的尴尬。
在西安生活和创作的早期,心情上何海霞其实是平静的,只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有些沉默。后期,反倒因为另外原因受到影响,这个时期,他已经不停往返北京期间,创作题材也从长安画派的生活内容转向秦岭大山水,为晚年变法埋下了伏笔。长安三十年,给了何海霞晚年艺术井喷和变法的厚重历练和滋养。
重返北京 衰年变法
1984,何海霞回到故乡北京,在中国画研究院(今天国家画院前身)任研究员。开始了“侵占墙面”的艺术理想和抱负。这是他人生的第三次转折,也是“衰年變法”开始,也甩开了生活的枷锁,开始了疯狂的巨著创作,这是他的自由阶段。长安画派时期,因条件限制,何海霞大多画小画,到了北京有了更好的创作条件,他开始放手搏击。
“金碧青绿山水第一人”的称谓也是这个阶段形成的。作为大风堂的弟子,何海霞的一生都在向张大千致敬。晚年,他也开始了泼彩和泼墨创作,但这和张大千不同,张大千相对来说对现实生活的感受没有何先生这么丰富,他强调的是古典的东西更多一点,从心灵创造的东西多一点。”徐步教授这样阐释两者不同。
这个时期的何海霞更加勤奋,八九十岁的老先生一心要“为后人留点东西”。这个时期大多为辉煌巨著,也就是王鲁湘先生所言的“庙堂气”,程征先生所言的“王者气”。自然,金碧和青绿山水本就是豪门贵族的艺术,只是水墨艺术兴起之后式微,而张大千和何海霞将之作了复兴和发展。
对此,何海霞自己也曾多次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应该有辉煌的色彩,应该有黄钟大吕。小情调好不好?应该和这样的时代相配才好。”于是,他有了《蓬莱仙阁》、《金碧山水》等作品,并发表文章《林泉拾萃—山水画法漫谈》;1985年乙丑77岁西安长安画院授予名誉院长。作为艺术顾问,随以王震为团长的政府代表团访问日本,为中曾根首相作《松风海水图》,中曾根以自己的作品《富士山》回赠。为人民大会堂创作巨幅山水画《华山》二幅。1986年丙寅78岁在中国国家画院举办个人画展,并将《看山还看祖国山》、《泰山图》两幅巨幅山水画捐赠给中国国家画院收藏。创作巨幅金碧青绿山水《大地一统锦绣山》被京西饭店珍藏。他做到了初返京城“占领墙面”的抱负,也完成了“以铁板琵琶,钟鼓笙笛,高奏黄钟大吕”的艺术理想。
1998年8月5日21时,何海霞走了,带着在中国美术馆做个展的愿望。而中国美术馆在其百年诞辰为其做个展时,斯人已去。虽然走时九十高龄,何纪争依然感慨:走的早了;学生万鼎遗憾到:老师正在创作的自由高峰戛然而止,如果再给他几年,必然有更惊世的艺术成就。何海霞已然是座高峰,在美术史上具有独立、不可复制的地位。“人生在世,俯仰之间,自当追求卓越”,何先生做到了。
(来源:雅昌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