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有你的这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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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盼与梦想
  
  我还记得刚知道有你在我身体里那一刻的细节,那一天,我在单位吃糖醋排骨,刚咬第一口,便“嗷”的一声觉得恶心要吐。然后我就想,是不是你来了?于是,紧张地打电话给你爸爸,在单位,是窃窃私语地告诉他这件事的,他呵呵笑,就像现在任何时候,我们家有了高兴的事时,他那样看似不在意的,其实却是狂喜的笑声。
  然后,我就去了医院,医生告诉我,你真的在我身体里了。那天,我从医院慢慢走回单位,走在已经完全熟识的路上,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嗯,就好像走在公园里,两边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有鲜花,还有悦耳的鸟鸣。
  我就那么迷迷糊糊地走啊走啊,觉得自己很伟大,也觉得整个事件那么神奇。我想,哎呀,有个人在我身体里了,我想多吃多睡,让他快快长大才好。我开始想象着九个月后,你哇哇啼哭的样子。那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努力地幻想,却没有蓝本可以参照。于是,我开始看两边的行人,我多么渴望在那一刻,能看见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并以他为蓝本,来描绘你的样子。
  得知有了你,你爸爸开始学着做饭,噢,他以前从不做家务的,为此,我与他吵过很多架,可他固执地认为,女人就应该做家务。我们吵啊吵啊,吵得离婚的打算都有了,但你的到来,将这一切都神奇地改变了。
  你爸爸开始做饭,做家务,还看烹调书籍,他使劲地做鱼给我吃,说吃多点鱼,你才会聪明。可是我受不了那个腥味,不愿吃,将筷子一摔,气冲冲地就不肯吃饭。那个时候,你爸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连忙给我另做了一盘。
  宝贝,我要谢谢你,因为你,我在结婚后,第一次被你爸爸那般呵护。更因为你,我开始热爱每一朵花、每一棵草,热爱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热爱每一个生命,甚至热爱这世界所有的一切;因为你,早已经过了幻想年龄的我又重新开始对未来有更多期待有更多梦想。
  
  你治好了我的皮肤饥渴症
  
  生你出来,妈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医生不停地叫我用力,可我每次一用力,她又责备我:“怎么力都用到脖子上了?”哈,当时我听了这话,又想哭又想笑。因为当时小县城里还不像现在大城市这样,有那种教准妈妈们生孩子时怎么用力怎么呼吸的产前训练班。你终于出来了,我拼尽力气睁开眼看你一眼,却发现眼睑上全是汗水,弄得眼睛好疼。
  刚刚出生的你,不知道长得像谁,姑外婆与外婆坐在床前,与我仔细地研究,你到底哪里像爸爸,又哪里像妈妈。还是外婆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说你非常漂亮的小嘴,与襁褓里的我就一模一样。那时候我不信她的话,以为外婆是想当然,可今天我知道了,等到你的孩子出生时,我也不会忘记你当时的样子,细而长的眼睛,再漂亮不过的嘴型,还有黑而长的头发,以及白里透红的肌肤,你是个美丽的新生儿,不像别的新生儿那样脸上还有一张薄膜样的东西。
  月子里的你却将我与外公外婆舅舅折磨得够呛。你白天睡觉,一到夜晚就哭,不知你为什么哭,现在想来,可能是受了凉,你肚子不舒服,又可能是因为你不喜欢晚上的黑暗。于是,外婆、外公、舅舅,晚上轮班抱着你,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舅舅有一件皮大衣,他怕你着了凉,便总在夜里用皮大衣兜着你在屋子里轻轻地走来走去,还哼着摇篮曲。
  我以为我会烦你那般地磨人,其实偶尔也烦的,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心中充满甜蜜的感觉,看到你哭着时露出的粉红的牙床,忍不住想亲吻,两个多月后你会笑了,看着你笑时的脸蛋,我还是想亲吻。
  你一天天长大,开始是小手小脚地趴在我怀里,慢慢地妈妈抱着你觉出了吃力,然后你已经会走路了却经常耍赖,想让爸爸妈妈抱着。上幼儿园时的你,喜欢与我一起洗澡,满身肥皂泡时扑到我怀里,在我怀抱里滑上滑下,咯咯地笑;而如今,你喜欢的是放学回来进门时,给我一个突袭式的结实拥抱,让我抱起你来转圈。
  我真喜欢那种感觉,宝贝,你不知道,任何人都有皮肤饥渴症。你便是我的皮肤饥渴症最好的食物。不是药,是一日三餐,是我们生活不可或缺的食物。
  我一如既往地,在这里摆足了姿势,等着你放学后猛然扑进我怀里,并在我脸上一通乱吻,一直到我老去。请你记得,直到我生命消失的那一刻,我都需要你的拥抱与亲吻。
  
  我们是彼此的镜子
  
  发现你的缺点是什么时候呢?吃饭时总是撒得到处都是,喝果汁吃雪糕总在衣服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记,总对人乱发脾气,自己的东西到处乱扔……走路时总东瞧西瞧独独不看脚下,上了小学后,你的书包从不收拾,跷着二郎腿,甚至也用牙签,还喜好用手抓东西吃。为了你这些缺点,我不断地批评你,然而有一天,你反击道:“为什么就我改,你不改?”我一愣,啊,原来我也有这些缺点的吗?
  于是细细一想,真是的,我也有这些缺点。我■着脸,向你嘻嘻笑,向你求饶,求你不要一本正经地端着你的小脸蛋儿。你毫不领情,对我仰仰下巴:“跳个舞给我看吧。”噢,上帝呀,以前我生气时让你跳舞,是因为你的身子轻盈,跳起舞来好看,要我这个肥妈来跳舞,啧啧,鸡都笑掉大牙。
  然而你黑着脸,我于是只得跳,就跳拉丁舞吧。伸伸腿,伸伸手,扭扭僵硬的胖腰,你的脸慢慢变成一种奇怪的表情,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仿佛牙疼得紧,却比牙疼还要多一些内容,终于撑不住,你弯腰大笑。我也大笑起来,因为你的笑感染了我。
  今儿早上,你还告诉我,每天大笑二十四次就能多活一年。其实你不知道,大人们的世界,可笑的东西已经甚少。是你,给了我许多许多次大笑的机会。
  我们握手言和,共同许下承诺,一起来改正那些缺点。
  也就在那一刹那间,我深深体会了言传身教这个词。不知不觉间,你将我的缺点学得那么像。于是,我知道了,做一个好母亲,原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懂得自律,并要改正自己身上的缺点。因为你,我开始反省自己,就像你摇头晃脑背的《论语》:“吾日三省吾身。”这是三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
  因为你,我看到自己的缺点。若干年后的你,看见自己的缺点时也应该会想起我。我们,是彼此的镜子。因为你,我开始懂得反省,因为反省,我变得宽容。人人都有缺点与不足,不是吗?
  
  你令我变得勇敢
  
  每次电视上有灾难镜头时,我都会看得仔细,我好怕有孩子也经受这种灾难。我不敢想象,一个母亲,会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夜里,我也常做梦,梦见我们遇到了洪水,一转眼就将你冲走了,剩下我撕心裂肺地哭泣。
  醒来后,我常为梦中的情景害怕。害怕那梦是现实生活的某个预兆。
  那个七月的暑天,我们一起在外婆家后面的池塘里玩水。我的游泳技术是偶尔能放开篮球独个儿游一下。而你呢,才五岁多一点,套着游泳圈在池塘边上玩水。
  猛然间,就听池塘中央水最深的地方传来你的惊叫声:“妈妈!”天啊,只见你在池塘中一沉一浮,而原本套在你身上的游泳圈独个儿在水上漂浮。
  那个时候,我忽然变得无比镇定,我抱着篮球,向着深水区游过来,游得平生没有过的快。很快就抓住了你的身体。你惊慌失措地抱住我的身体,我没有在水中救人的经验,所以没有防备,另一只手抱着的篮球一下子就脱落了,我们两个人,直接往水中沉下去。
  只是一瞬,我就任你抱着我的身子,而我的双脚使劲地在蹬水,我的双手,则努力向上举,很快我高举过头的双手摸到了你的游泳圈——我们得救了。
  上得岸来,我才觉得自己心有余悸。可是,在水里的时候,我丝毫也没觉得害怕,我只是在想,我们一定要浮上去。
  你上小学一年级时,我与你爸爸曾面临过离婚。以前在梦里梦到你爸爸离开我,我都伤心欲绝,想到一个人面对以后的路,就害怕得不得了。可那年,我却首先起草了离婚协议书放到你爸爸面前,因我不希望你的童年时光全是父母吵架的阴影,所以我勇敢地提出了离婚。而那时候,我们未来的生活保障并不乐观,但牵着你的手走在街头,心里全是平和与镇定。
  孩子,因为你,我学会了勇敢,勇敢面对灾难,勇敢面对以后的路。也许正是我的勇敢让爸爸另眼相看,他终止了那些我不能容忍的行为,回到我们身边,我又勇敢地接受了他的回归。
  
  我们一起上进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疲惫。不想这么早出晚归,不停地工作及干家务来维持现在这种生活。偶尔休息在家,见到小区的休息场所总有人在打牌。我知道,有一些人,特别是我这个年纪的女性,她们日日夜夜就泡在牌桌上、网络上打发时光。确实,这种生存状态只能用饱食终日、浑浑噩噩来形容。可是,疲惫的我常常会羡慕她们。我曾跟朋友讨论过这种可能性,一定要过这种生活,也是可以的,你爸爸的收入,足以应付家庭一切开支,虽然剩不下太多钱,但依然可以衣食无忧。
  可是,每次那些想法,我称之为堕落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消逝了。我只要一想,我有你,我要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品质,还要存钱给你上大学,更重要的,我要让你从小就在一对努力工作、认真生活的父母身边长大。有个心理学家说过,人总是在不知不觉地重复父母。我希望二十几年后,三十几岁的你,也同样地努力工作,积极生活,热爱一朵花一棵草,也不知不觉以我为楷模,让你的孩子觉得幸福,让你的人生尽可能丰盈而充实。
  那天,我去参加你们学校举行的家长会,会上有个儿童教育专家说了,要想让你的孩子远离电脑电视去读书,最重要的一点是,父母,同样要远离网络电视去读书,这是榜样的作用。
  坐在台下听着时,我想起你那还不太执著的上网瘾、电视瘾。我立即决定,从此以后的晚上,我再也不看连续剧,也不玩电脑游戏了。我要拿一本书,与你同坐在一间屋里,你做作业,而我看书。
  我去图书馆里抱了几本书回来,一本一本地看着。你时不时好奇地从你的作业上抬起头来问,妈妈,你在看什么呢?
  慢慢地,你不再一回家就玩电脑,你也从图书馆借了很多书,一本一本地看。我们还时常一起交流看书的心得。
  我很欣喜这种局面。我喜欢与你待在房里各读各的书时那种静谧,也喜欢与你一起谈谈读书的心得。
  每个人会经历男女之间的爱情,那种爱情也会让人感到这个世界的美好,然而那种爱情能支撑的时间太短,不会超过十八个月。孩子,我对你的感情,叫做母爱。母爱是一种源源不断的动力,不停地催我向更高更美好的人生阶梯迈步。人们说,这叫上进。
  我们一起往前走吧,也许会有很多我们预料不到的艰难险阻,但只要有你,一切都会变得可能。
  编辑 / 尤 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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