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资圈的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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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月前的5月3日,星期四,多云。刚过完五一假期,上海30多位保险公司投资精英就收拾好心情,赶赴一场圈内的投资聚会。
  这是一个封闭性的小圈子,每月初都会组织一次,他们在会上直陈A股利弊,并预测市场走势。
  来的多是保险公司的各位投资总监或者投资经理,当然也有些从保险圈内离职投奔其他金融机构的投资经理们。
  5月初的会议,悲观者占了上风,而当时股市正是一派欣欣向荣景象。他们认为5月份A股走势不妙,看空5月,并且预计市场点位大约在2300~2350点。
  巧合的是,大盘在这次聚会的第二天达到最高点2453点后一泻千里,一度沪指下跌了2.2%,最低点达到2309.07点,而且5月市场终以收阴结束。
  如此准确的预判,令人不得不感叹他们的神奇。
  不仅如此,险资在市场的眼中踏点准确,常常在股市底部传出抄底的消息,他们真的有那么神吗?他们这个圈子究竟有何秘密?
  
  险资神秘会议
  
  保险公司手握巨额资金,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资本市场的神经。那么多保险投资经理齐聚一处,总会令人浮想联翩。
  但是,或许是知道保险圈的聚会太引人关注,参与其中的人反而希望淡化此事。“不要把我们这个会看得太重了。只是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不会对市场形成多大的影响力。”聚会的一位组织者告诉《投资者报》记者,“我们的这个聚会里,没有国寿、平安这样资金巨无霸的人参与,都是一些中小保险公司。”
  北京的一位私募经理也对《投资者报》记者表示,像这样的投资圈子,各行业都有,大家聚集在一起讨论一下市场,互相沟通对市场的看法,非常正常,毕竟投资不是一个封闭的圈子。该私募经理曾经在中国人寿管理高达十多亿元的企业年金。
  上述险资会议的组织者也对记者表示,往常谈论的多是市场趋势,5月份尝试预测市场点位,没有想到第一次就很成功。
  聚会上的常客陈先生对《投资者报》记者表示,他们不会太在意聚会上的观点,只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投资逻辑。事实上,他们的意见不一定都对。
  “4月初,该圈子七成的人看空市场,但股市却出现了反弹。这次多数仍然看空,我还想市场可能再次反向发展,没有想到这次看对了。”陈先生说。
  “对于这个聚会,很多人也不是每月都去,毕竟对于市场的判断不会变化得那么快,有些人是隔一两个月来一次。”
   不过,陈先生也对记者表示,这个聚会已经持续了一年多,随着参与者越来越多,在沪上保险圈内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话语权大幅提升
  
  很多股民视险资和社保为“国家队”,他们的持股动向、持股风格,都被奉为圭臬,但是很多保险投资经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此称呼的反应都是一笑而过。
  “保险资金是国家队?纯粹是扯淡。曾经有很多人好奇问过这个问题。如果是国家队,为什么保险公司投资业绩这几年那么差?”上述私募经理反问道。
  根据保监会公布的数据,2011年保险行业的平均投资收益率为3.7%,如果只考虑权益市场的投资,很多保险公司可能发生亏损。
  “如果说真的是国家队,可能只有汇金公司,社保也算不上什么国家队。汇金能事先知道国家的政策,常常在市场低迷的时候抄底救市,他们的动作可以作为投资的参考。”上海一家合资保险公司投资总监说。
  当然,上述投资总监也承认保险公司管理的资金差距很大,大型保险公司的动向对市场也会有影响力,尤其经过媒体报道的推波助澜。譬如,中国人寿、中国平安管理的资金上千亿,他们动辄几百亿的申购赎回肯定对市场产生影响。
  至于市场上经常会传出险资要抄底了的声音,不能一概而论。“你看到了有保险公司在增仓,实际上他一转身可能就卖掉了其他基金,只是调仓而已。还有其他保险公司的仓位情况呢?你并不知道。”
  一个保险公司的资产管理公司,除了管理自由资金,还会接受其他公司委托资金,还有投连账户等等,每种类型要求的投资风格不一样:有的是要求激进,有的要求稳健,例如一个投连险账户有高达七八种的差别,细致繁多的类别,决定了险资的投资方向不可能一致,有可能一个账户类别大幅度加仓了,而另一个账户就可能在减仓。
  每到年末、季末,市场还会非常关注保险的持股板块,推测持股风格。
  在上述投资总监看来,很多保险的投资风格,主要是看领导的风格,有的喜欢周期股,有的喜欢消费股,可能领导变动,持仓风格就变化了,推测风格没有什么意义。
  譬如,年末的时候,你会看到某某保险公司重仓银行股,有时,不一定是看好银行股,这里面还有利益纠缠,可能是相互利益在作祟。
  “事实上,不管是散户,还是媒体,通过公开渠道,或者听到的消息,根本无法判断保险公司准确的资金流向。”上述合资公司的投资总监说,“我可以告诉你,每次这样的消息十之八九都有误差,保险公司的策略不可能发生剧烈变动,仓位也不可能变动太大。”
  尽管保险圈内的投资经理并不认可自己在市场上的“国家队”称呼,但是市场上仍然对险资心生敬畏。
  保监会最新的数据显示,截至4月底,我国保险业资产总额为6.33万亿元,同期,保险业各类投资总额约为3.89万亿元,同比增长13.9%。按照目前保险公司普遍持有10%的仓位计算的话,有高达4000多亿保险资金活跃在二级市场。
   如果从流动市值考量的话,保险资金的话语权也在近4年来大幅度攀升,而基金等机构影响力则在迅速下降。
  统计显示,险资年末持股市值从2007年的1.42%大幅提升至3.01%,基金年末持股市值从2007年超过26%降到去年年底的7.91%。
  
  继续保持谨慎
  
  刚刚过去的5月份,虽然最后三个交易日在国家出台刺激政策传闻的影响下大涨,但是整个5月份整体杀跌,尤其是中国石油、银行等权重股票,跌幅巨大。
  市场上纷纷猜测,这些大权重股的持续下跌,肯定是大机构所为,保险和基金都有可能是做空的力量。而险资圈在5月份的那次闭门会议,可能就是做空5月的号角。
  “5月份,保险公司肯定是做空了,中国人寿在月初两周还赎回了将近百亿的基金,但是也有保险公司没有跟风,相反平安还小幅加仓。”上述聚会常客陈先生透露。
  5月已然过去,6月,在政府加大政策刺激的背景下,险资会转身做多吗?
  截至记者完稿时,每月初的这个险资会还未举行,险资圈的态度还不甚明了,但从记者采访的京沪几家保险公司投资总监来看,他们仍然持谨慎态度,积极做多还有待时日。
  5月30日,华宝证券组织了沪上十几家保险公司讨论保险资金发展的未来方向,对市场的判断也是谨慎居上风。
  “各种宏观经济数据仍然没有转好,甚至还在恶化,有关刺激政策市场上讨论得热火朝天,但是国家没有给出明確的说法,市场还在犹疑。”华宝证券研究所负责人赵恒珩告诉《投资者报》记者。
  险资等机构的谨慎,导致了近期A股行情呈现政策与市场博弈特征明显的情况,博弈的状态决定了大盘短期仍将以纠结震荡为主,很难有趋势性行情。因此,部分保险资金及时获利了结,“看长做短”心态明显。
  北京一位内资保险公司的投资经理告诉记者,目前保险公司的仓位大约在12%~13%左右,距离25%的持仓上限还有很大的空间,但是现在保险公司对于市场还比较谨慎,仓位增加不会那么快。
  “目前的保险公司更多的是在动态调整,可能在2400点卖出,2300点买入,经常高抛低吸,有点浮盈就会兑现。过去在牛市中,浮盈可能在30%-40%,目前6%、7%就差不多了。”上述北京投资经理透露。
  
  青睐债券市场
  
  虽然多数险资继续持看空的态度,但是也有部分投资经理比较乐观。
  “现在到了价值投资的底部区域,催化剂在孕育中,股市再降也没有多少空间了。”上述上海合资保险的投资总监说,部分公司开始加仓或者调仓换股。
  “据我所知,保险公司在底部调仓,一个方向是根据经济结构调整的方向来做调整,方向是看好周期股,特别是一些券商、金改股等金融股,保险公司投入的资金比较多。”
  还有一组数据也佐证了市场正在底部积聚势能。
  日前,中登公司发布了新的账户数统计,今年3月份新开28个A股账户后,4月份保险类投资机构再次新开A股账户40个,两个月新开户总和达到68个,超过自2011年1月份至今年2月份14个月的总和。新增账户的增加,意味新增资金加大。
  除了新增账户,银行存款也有可能回流二级市场。5月23日,保监会公布了上月保险资金投资情况。截至4月底,保险业资产总额为6.33万亿元,其中银行存款为1.9万亿,相比3月底,流出了1348亿元。
  不过, 从记者采访的情况看,银行存款大幅度回流二级市场,这样可能性很小,或许流入一两百亿元是可能的,但是大部分资金将会流进债券等固定收益的投资。
  上述投资总监说,险资从银行撤出存款,主要是由于协议存款收益下降,往年常常有6%、7%的收益,今年收益下降,自然会寻找其他投资方向。进入债券市场,购买信用债是很多保险公司今年最普遍的选择。
  
  更重视资产配置
  
  在大众眼里,公募基金投资决策流程比较透明,保险公司则显得很神秘,因为它怎么投资、怎么决策,外界并不清楚。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保险公司通常有一个部门叫组合投资部,这个部门地位高于其他一切投资部门。每年年初年末各个部门会连续开会,组合投资部的投资委员会确定这一年资产配置,权益市场投资多少、债券市场投资多少、基础设施债券投资多少等等,然后每月根据当月的情况进行适当的调整,但中长期的判断不会轻易改变。
  对于规模庞大的资金量,比起选股,资产配置更重要。
  上述私募人士称,因为选股还有卖方的研究,提供各种报告;但是在资产配置上,没有多少机构在研究,研究实力比较弱。资产配置更能体现公司对投资市场的全局观。
  保险公司和基金虽然同为资产管理机构,但两者的风格截然不同。基金管理资金,没有成本,有个专业术语叫基金管理,而对保险公司的投资称之为“负债经营”。
  由于绝大部分寿险产品费率厘定包括了固定利率,利率的高低直接影响产品的定价,如果投资回报低于固定利率,就会产生利差损。寿险资金尤有特殊性,投资必须满足收益底线要求。因此公募基金追求相对收益,保险公司追求绝对收益。
  基金可能是根据基金经理擅长什么,给他量身定做一只基金;而保险必须个人满足产品负债的特点,个人的投资风格要服从保险产品的要求。相比基金,保险投资约束的框框更多。
  记者在采访中注意到,过去两年,保险公司投资二级市场损失不小,很多保险公司开始寻求变化。2012年,他们投资取向出现了新的变化:倾向被动投资,喜欢工具、数量化投资。
  华宝证券的赵恒珩透露说,一家资金规模300亿元的保险公司宣布以后只申购工具化的产品,另一家70多亿元的公司已经正式宣布全部投资场内工具化基金。
  “保险公司的新动向是基于保险追求绝对收益、稳健风格的结果。”赵恒珩透露说,每年能有7%-8%的收益,对于資金庞大的险资来说,也非常重要,而如果主动投资,遇到熊市,投资亏损多少还真不好说。
  在他看来,场内基金产品在未来将引起国内投资模式的重大变革,所有能够通过股票、债券等传统工具实现的投资策略,都可以通过ETP产品(即交易所买卖产品,又被称为“场内交易产品”)来完成,越来越多的机构在股票没有阿尔法收益的情况下,会愿意通过更丰富的产品更丰富的策略,来实现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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