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川端康成《雪国》中的虚无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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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川端康成是有着世界性声誉的作家,其作品素以细腻而精妙的笔法著称。《雪国》作为其代表作,更是完美地将日本古典文学传统和西方现代派方法有机地结合。通过人物的强烈而玄幻主观感受和细腻心理描写,将日本传统文化中的物哀色彩通篇渲染,加上他深沉的禅宗思想和个人悲惨的人生经历。雪国从各个方面为我们展示了川端先生虚无主义思想。
  【关键词】川端康成;《雪国》;虚无主义;物哀
  一、前言
  小说由一个坐食祖业的纨绔子弟岛村的雪国旅游经历为线索开始叙述,从小说构思上,主要人物就具备了进行虚无主义生活的物质可能性。即是,寝食无忧的生活可能导致类似主人公一类的人对生活目标与意义失去兴趣,从而产生一种一切都“徒劳”的想法。而“完全是一种徒劳嘛”则是全篇作者强调的。在岛村看来,人生,就不过是一场徒劳。于是,在这种基调下,我们可以深刻的感受到那种虚无缥缈的小说氛围,美妙却又处处沾染着感伤。
  二、人生意义的虚无
  川端先生并未表明岛村的真实职业,而他可以随意旅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进行长期工作的人。然而,这样一个悠然自在的人,却花了大量时间去研究日本和西方舞蹈艺术,并且不惜走访舞蹈名家。他企图改变日本的舞蹈风格,却又不去实践,竟通过舞蹈书上的插图进行想象。这一切狂热的准备和后来戏谑似地实践方式,强烈的表明了作者虚无的立场,这个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业,不过是虚无生命中的一种消遣。而在小说描写的雪国之行,岛村的目的性也不明确,看似因消遣,却又因与驹子有约。但是,每次在离去时又不见其的依依不舍。一切人生的价值与意义在岛村的意识里都是飘渺而虚无的。再看小说的另一重要人物驹子,她的人生意义与追求也充满着虚无性。她对岛村充满着爱意,却又从不去寻求一些实质性的回应,而且还提出了让岛村带夫人的想法。她为了给师傅的儿子治病,而去做了艺妓(实际上有时充当妓女),但是对他丝毫没有感情,而且也不打算与其订婚。但是,最终行男的生命依然消逝,这近乎残酷的努力,不也化为了虚无了吗?驹子曾经很勤奋的练习三弦琴,却只能回荡在鲜有人欣赏的凄清的雪国。她辛苦的付出,她炽热的恋情,对于她来说都仿佛是那么的淡然。在旅社一次次无意义的呼唤,在岛村房间一次次无意义的来回,这样无意义的场景设计,使整个小说的氛围都沉浸在虚无之中。也是川端先生有意在营造一种虚无义主题。而小说出场的另一些人物,如叶子,从一开始的出现,她的生命意义就不那么明显。对行男体贴入微的照顾和他去世后无限的怀念,似乎在昭示着自己对他的依恋,但是,却又从未表现出来。之后在与岛村的一系类的对话里,又将她的追求价值表现的无比扑朔迷离。浴池里优美的近乎悲戚的歌声,对东京生活漫无目的向往,还有一声声渺远的呼喊,乃至最后火场凄美的丧生。她的意义就如她优美悲戚嗓音一样虚无而惨淡。小说里的人物,仿佛都无意去追求与改变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徒劳的意象深入人心。
  三、“爱”的虚无
  虽然小说是以岛村与驹子缠绵不清的爱恋为主线,全篇中岛村对于驹子存在着爱意,但是在全文中只有极少的地方展现了它是似乎浓烈的爱感,大多数时间里,岛村对她是比较淡然的。正如他曾对叶子说过的:“我什么也帮不了她啊!”其实就在爱情上他对与她的爱也是一种无可奈何,并不是客观条件多么的有限制性,而是,作为岛村来讲,爱情也是一种无意义的徒劳。甚至他对自己的妻子也未表露太多的爱意,只在火车里零星地想起妻子嘱咐的话。而对于叶子,岛村也是比较欣赏的,但是,川端先生并没有将岛村这个浪子设计成一个怜香惜玉的贾宝玉似的人物,而是将他对女人所有的欣赏都化作一股淡淡的无奈与哀伤,他并不过分在意世上存在的美丽或是情感。就像最后看到叶子丧生火海,他也只是略表惋惜,丝毫没有爱意。在岛村的眼里,禅宗的无为和虚无主义思想被发挥到极致。而相对来讲,驹子的爱也没有摆脱虚无的范围。她是欣赏岛村的,但是一切的依恋也就只停留在欣赏之上。几次短暂的相聚,便是她爱情的全部寄托。她没有过多的要求,尽管在主观上她的爱的冲动比岛村要强烈,但是这一无结果的爱,以及这一个虚无主义的爱人,就更加烘托了这一虚无的氛围。而对于叶子,对于行男,她的爱更是淡然,甚至是无情的。至于叶子,她的“爱”好像全部寄托在行男身上,而随着行男的去世,这挚爱也就随着行男的棺木长眠地下,化为虚空。而她对弟弟的“爱”,却也好像伴着而渺远无踪。
  四、“美”的虚无
  美丽的事物是一种透明的幻象,景物则是在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幅空灵玄幻的画面。首先,从岛村的出场开始。他就完全沉浸在一种虚幻的美之中。正如他所说:“一个超脱人世的象征的世界。特别是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岛村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沿途的风景他都没有在意,而却醉心于列车窗户上因黑暗与灯火而形成的影子上的叶子形象的美。而在他面前真实的叶子却未能引起他美的共鸣。另一方面,他对叶子的兴趣,却是从她优美悲戚的呼唤上引起的,对声音的一种痴迷,不正是对虚无美学的一种向往吗?随后出场的驹子,她美丽而质朴。虽然沦为艺妓,但却未表现出下贱和低俗。一个肤如凝脂、肌似白雪的美丽的女子,种种原因生在这偏远的雪乡,又成为这鄙俗乡下的艺妓。喜欢文字,却又只能去记一些流水账似的日记。高山流水一样意境的琴声鲜有人倾听。一切美丽的事物在她的身上遭到了全面的撕裂。正如希腊悲剧一样,将美好的东西加以毁灭。而川端先生却没有将这种无可奈何的人生变成一种撕心裂肺的抱怨,而是将笔墨淡淡的泼洒在大量的虚空的对话与虚幻的美景之中,将驹子这种令人叹惋的美的撕裂化成了一种美的虚无。在这种浓厚佛教“空”思想氛围下,川端将人物引入一种烦恼灭尽,“常乐我净”的境界。所以我们并没有看出驹子在这种凄苦的人生境况下有过多的哀伤,也看不见她对自己的美有所发现。驹子的存在本质上说就是一个美学上的虚无主义意象。叶子美学上的虚无从一开始在列车上的出现,就给人以虚幻的美感,她既是川端先生禅宗思想、虚无主义意识的表现,更是日式物哀文化的集成。日本民族在无数次的毁灭与重生中艰难走来,在日本人的眼里,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于是乎那种转瞬即逝的美,那种消逝,在日本文人的心里成为一种深刻文化的符号。叶子的美是岛村所欣赏的,但是当她死去的的一刹那,岛村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他见到的叶子最美的一瞬。“叶子紧闭着那双迷人的美丽眼睛,突出下巴颏儿,伸长了脖颈。火光在她那张惨白的脸上摇曳着。”叶子的美没有化为爱情,没有化为友谊,在一场大火中黯然消逝。美学的虚无主义至此达到高潮。行男、雪国的山山水水都在散发着虚无主义的气息。这一切虚无的美与愁,都意在表现着那句话:“这本身就是徒劳嘛。”而穿插在全文的虚空的美景,“空旷的雪的田野”,“车窗上流动虚化的光影”,“冷冽孤寂的银河”……一个个空寂的意象,犹如一幕幕舞台的背景,将雪国彻底幻化成为一个纯净凄美、如梦如幻的世界。这就更是一个整体上美学上的虚无。
  五、结论
  《雪国》写于日本军国主义极度盛行之际,川端康成本人十分反感这种政治运动。加上自己孤苦无依的人生经历。他将故事安排在这渺远凄美的雪国进行叙述,在一个虚幻而美丽的洁白的世界里,他和岛村尽情挥洒着自己的哀愁与淡泊。在日本文人心中,深入人心的日本的物哀精神在全文的得到体现。大和民族经过一次次的毁灭与重生,将美丽事物消尽的瞬间看做最永恒的美。而这种转瞬即逝的美,势必带给人虚无与凄清。加上川端个人浓厚的禅宗思想,使整个虚无主义思想贯穿全文。
  参考文献:
  ①川端康成.雪国EM3.El本文学全集39[M].集英社,1978
  ②川端康成著,叶渭源译.独影自命[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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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叶渭源著.川端康成评估[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⑥川端康成著.美的存在与发现[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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