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老 师

来源 :东方少年·阅读与作文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ason19829413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直到上了小学我才知道,原来老师还有实习的。
  老师不就是老师嘛,还实习?实习是什么意思,临时工吗?班主任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听我们在底下窃窃私语,黑板擦往讲台上一拍,粉笔灰四起:“实习老师就是实习老师,哪来那么多话!以后的两个月,大家要像对待我一样尊敬他们,多学新东西……”
  像对待班主任一样?我们互相对视一下,有人吐舌头,有人扮鬼脸,都笑了。
  那几个实习老师随后就进了教室,看起来跟我们的哥哥姐姐差不多大,对着我们只是笑,露出一排排整齐又白得吓人的牙齿。
  没想到的是,上课时他们竟然怕我们。实习老师上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走上讲台的那位在门口退缩了两次,才低着头快步走进来。站上讲台之后,他一直用手拽衣角,眼睛直直地盯着脚尖,不敢抬头看我们。
  静了一会儿,他对着面前的课本说:“同学们好。”我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才喊:“起立!”大家都有点好奇,于是凌乱地说了一句“老师好”,就纷纷斜着身子去看他。他更窘了,满脸通红。见我们哄堂大笑,他把身子朝前倾一点儿,两只手撑在讲台边上,稳住身子,可他的右腿一直在抖。
  他没有直接翻课本开始上课,而是先做了自我介绍。他说他姓吴,口天吴,全名叫吴文化。我们又一次大笑起来,叫文化的人很多,但是叫吴文化的可能就他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我们不笑,只好边说姓名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吴文化”三个字。就是这三个字,把我们镇住了。他的字和他满脸的羞涩实在是相差太大了,他的字刚劲有力,有体有型,明显是用心练过的,放大了写在红纸上当对联都行。
  于是,我们忽然都不笑了。之后,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他,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自如。
  我们慢慢明白了“实习老师”的意思,他们是来练习当老师的。但是这么一练习,我们因此有了音乐课、体育课、自然课、思想品德课,之前,这些课有一个统一的上法——自习。
  我们好像集体被打开了第三只眼,知道了唱歌原来可以花很小的力气就能唱得很好听;体育课除了做广播操,还有球类,甚至跳绳、踢毽子都算;自然课竟然是要做很多实验的,有时从身边的一只毛毛虫就可以开始……
  我们很快就把实习老师视为偶像,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年纪、属相,打听到了他们的学校,“八卦”他们有没有对象,老家是哪里的。我们上课时盯着他们,觉得时间真是短啊;下课后也缠着他们,大胆地进出他们的宿舍,随意喝他们开水瓶里的水,想要粉笔伸手就讨,想知道什么张嘴就问。他们爱笑,从来不恼,也不会不懂装懂,当着我们的面就查字典、翻书。
  嗯,我们觉得他们简直就是春风,把我们的日子掀过了一页,让我们更好奇下一页会是什么。我们根据他们说的方法学习,还学他们独自一个人走路时那样,低头思考,抬头微笑。
  直到有一天,我心里提出假设,如果用实习老师替换现在的老师,怎么样?
  可惜的是,我的假设刚刚萌芽,实习老师们就忽然跟我们告别了。两个月的实习期结束,他们要返回学校,准备毕业,然后去掉“实习”两个字,做真正的老师。
  他们走的那天,班主任带着我们把教室里的课桌和椅子全打乱了,摆出一个空阔的场地,黑板上只有三个大大的粉笔字:欢送会。瓜子、水果、气球、彩带、歌舞,这些以前一出现就刺激得我们无比兴奋的东西,忽然都失去了鲜艳的色彩。当班主任要求我们合唱一首歌送给马上要走的实习老师们时,我忽然很没出息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头带得很不好,哭声很快连成一片,几位实习老师的眼圈也红了。我最喜欢的吴老师,第一个掩面出了门。
  等我们赶到宿舍时,发现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宿舍里干净利索,像是从来没人住过。
  实习老师走后,日子像嚼干了汁的甘蔗,无滋无味;又像风吹久了的馒头,又干又涩。见我们无精打采,老师们上课似乎也没了精神,就连打铃的师傅好像都受了影响,本来很欢快的放学铃,敲得结结巴巴。
  有一天,从县城转学过来的许建军说,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念实习老师,为什么不给他们写封信呢?
  对啊,写信,让实习老师们知道我们多么喜欢他们,多么想念他们。如果可以,再问问他们能不能争取分到我们学校来。
  大家很快就欢欣鼓舞起来。于是每个人都提笔展纸,最喜欢谁,最想念谁,就给谁写。我第一个选了吴老师,虽然他叫吴文化,我却特别想让他来给我们教语文。
  或长或短,我们每个人都写了好几页纸。有的叠成小船,有的折成心形,有的板板正正。许建军从家里拿来了信封,每个人都糊上了。地址一笔一画写清楚,然后来到村口的郵筒前,排队小心地把信一一塞了进去。
  镇上的邮递员每隔一天就来那个邮筒取一次信。算上路上的时间,邻县的师范学校,七天信总该寄到了。也就是说,两个礼拜后我们就会收到回信喽!
  可是四个礼拜过去了,我们也没收到哪怕一封回信。后来听班主任说,实习老师们都分到周围几个县城的小学去了,都是很好的学校。我们不相信,他们收到信,会考虑我们的建议的啊,总有一两个老师会申请来我们学校吧?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我们觉得,实习老师们一定是忘记了我们。我们白白地想了他们那么久,他们就是不肯来我们村的小学当老师,回封信很难吗?
  最后是班主任给我们揭开了谜底。当他知道我们写了信还投进了邮筒,无意中问了一句:“你们贴够八分钱的邮票了吗?”
  邮票?嗨,寄封信嘛,除了信纸、信封和写清地址,我们哪里知道还要贴邮票的啊。
  (摘自《一觉睡到小时候》,
  安徽人民出版社)
其他文献
期刊
蓝lán脸liǎn兔tù是shì个ɡè美měi丽lì的de姑ɡū娘niɑnɡ,那nà天tiān她tā偷tōu吃chī帥shuài哥ɡē红hónɡ毛máo鼠shǔ的de零línɡ食shí,被bèi他tā发fā现xiàn了le。红hónɡ毛máo鼠shǔ说shuō:“要yào吃chī你nǐ就jiù正zhènɡ大dà光ɡuānɡ明mínɡ地de吃chī,干ɡàn吗má要yào偷tōu吃chī呢ne?”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