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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从心的偶像是江稳,内娱顶流top 1,粉丝、奖项两手抓。她做制片人的奋斗目标是:努力搞事业,然后捧江稳。而江稳做明星的奋斗目标是:努力在楚从心面前刷存在感,然后追到她。
楔子
去年年初,快穿游戏《问天》宣布影视化,将拍成系列电影。
《问天》由国内知名游戏策划公司青语倾情打造,讲述身世成谜的编剧司空意外开启外世界之门,在几个不同的世界里攻略男主,最后找回自我,实现自我的故事。
《问天》凭借精美画风和让人欲罢不能的剧情,甫一公测就吸引了千万玩家。之后,神仙同人画手和写手的二次创作,更是将《问天》的热度推向新的高峰,使其成为炙手可热的顶级IP。
此次《问天》影视化,是想打造一个新的宇宙,率先筹拍的,是第一单元《问天·无瑕》。各家流量小生、小花团队都下足了功夫,想拿下这个惊天巨饼,事业登顶。
制片人温纺每天只做两件事,一是怎么拒绝某某公司的饭局,二是怎么告诉某某老板项目投资方太多了,不能再加他了。除此之外,无忧又无虑。
之后温纺父亲生病,他回家继承家族企业,将项目交给助手兼师妹楚从心。
大IP、大制作、大阵容,楚从心和项目组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想借此一战成名,立足娱乐圈时,出品公司青语内部突然开始宫斗,新上任的老总一心向钱,让策划想了个绝佳的方案——写死主角,再出个高价的复活甲,玩家可以买来复活自己的角色。
玩家心寒,纷纷发长文宣布退游,青语见状想要调整,可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问天》成为游戏圈的众矢之的,就此糊了。
投资方怕不能回本,纷纷撤资,项目要想开拍,只能降级压缩成本,找不知名的新人演。但由于IP过大,光是购买版权的金额高达数千万,若让没有市场号召力的新人来演,平台不买账,最后仍然免不了亏损巨大。
项目就此停摆,一地鸡毛。
楚从心很是心累: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1.0 很高兴认识你
“各位小可爱晚上好呀,我是小怂。今天呢,我们刷《无瑕》副本。”
ID名为“制片人小怂”的直播间内,主播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一头长卷发慵懒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双纤细的手灵活操纵着鼠标和键盘,指挥电脑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收割灵芝。
“给各位新进来的小可爱们介绍一下,我玩的角色呢叫无瑕,是《问天》第一个穿越世界里的男主角。大家都知道啦,这个世界改编的电影,我是制片人。无瑕呢,是个特别特别让人心动的男主,温润如玉,深情守候,每次我在游戏里看到他时少女心都会怦怦跳……”
在她无限安利无瑕时,直播间里有人刷了一辆游艇,按照惯例,她要读出来这位金主爸爸的ID,表示感谢。可她瞟了一眼之后,嘴角瞬间僵住。
该ID叫“辣鸡问天,快放怂宝单飞出道”。
游艇金主如此一刷,直播间内的粉丝齐刷刷地跟上,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楚从心是哪个被垃圾经纪公司坑了,没有自由、没有钱、没有话语权的小花。其实她是个制片人。
但是她现在的处境,也确实跟凄惨小花差不多。
《问天》刚上线的时候她就开始玩了,凭借赏心悦目的长相和还算上乘的操作,在当时还没大肆兴起的游戏直播领域圈了一波粉。
她和直播间里的粉丝一样,是《问天》的玩家。一开始粉丝们还很开心,觉得喜欢的主播和喜欢的游戏结合是双赢。随着《问天》骚操作不断,粉丝们纷纷退游,也想拉着楚从心一起跑路。
“辣鸡项目不配,美女值得更好的!”
粉丝们如此想跟她共同进退,楚从心一时间有些感动。可作为一个打工人,就算感动得想泪流,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安利宣传,想尽办法扭转现在差到谷底的风评。
楚从心露出一个笑容,右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楚从心回过神,就看到游戏里的角色被路边NPC一刀一刀砍着,血条马上就要消失了。
在游戲里,角色死亡,副本要从头开始。她立马从背包里翻出加血包续命,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摘下一边的耳机,往右边歪了一下头,对助理小声说:“谢谢姐妹提醒哈!”接着又重新投入了游戏场。
直播间却像是捅了鸡窝,“啊啊啊”刷了满屏。
“我老公我老公啊啊啊啊!”
楚从心头都大了。
现在叫她老婆已经满足不了这些粉丝了吗?
“怂怂后面!江稳江稳!活的江稳!!啊啊啊啊!”
楚从心意识到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手再一次顿住,刚补好血的游戏角色又被顽强的NPC盯上,一刀又一刀,霍霍挥向她。
下一秒,有人从后面绕过来,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手背。
楚从心屏住呼吸,她已经没有精力思考,手自动松开了鼠标,垂在桌下。
江稳握住鼠标,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击,不出三分钟,屏幕上的楚从心将这一片的药材收割完毕,将包裹塞得鼓鼓囊囊。
江稳直起腰,说:“好了。”
楚从心扔下一句“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就把直播镜头关上了。
面前站着的人,一身简单的黑裤、白衣,头戴一顶棒球帽。眉尾缀着一颗泪痣,不笑也动人,确实是江稳,现在圈内少有的流量、演技俱备,早早拿了影帝,咖位断层其他小生的传奇。
楚从心的手无处安放,绞在一起,舌头也跟着打结:“你……你怎么在这儿?”
江稳挑眉道:“你认识我?”
温纺爱才,又眼光毒辣,江稳是他之前做经纪人时一手挖掘出来的。后来温纺转行,江稳签给了别人。虽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但今天确实是两人第一次私下见面。
楚从心忍住心虚,很自然地说:“圈内赫赫有名的江影帝嘛,我单方面认识。”
“温哥有份文件放在这边了,知道我今天在城西有个活动,他让我顺路来拿一下。” 楚从心点点头,让开地方让江稳去找。
温纺的东西楚从心没动,江稳很快就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文件。他直起腰,伸出手,脸上带着笑:“常聽温哥提起你,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江稳。”
楚从心看着他莹白的指甲,心里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她的掌心发热,握了上去:“楚从心。”
两人的手一触即松,江稳的眼睛弯了一弯:“很高兴认识你。”
2.0 我见到了你姐夫
江稳十七岁被温纺签下,出道即巅峰,拿遍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圈粉无数,事业顺风顺水。后来温纺不带人了,江稳签到当时如日中天的虹芒文化。没过多久,虹芒宣布旗下艺人江稳身体不适,暂停娱乐圈活动,之后江稳三年没有拍戏,慢慢查无此人。
在此期间,有关于江稳的事传过很多个版本,其中有一个版本说,江稳因为和虹芒理念不合,被雪藏。
楚从心信任这个版本,因为江稳从娱乐圈消失之后,她曾经偶然遇见过他一次。
她进入这个行业,也是为了江稳。那时候虹芒说江稳生了病,粉丝却相信另一个真相——江稳因为和虹芒理念不合,被雪藏。
那天,她放学回家时,在路边买了一杯奶茶,正要喝时,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向前走着。楚从心内心激动,却不敢上前打扰。她就不近不远地跟了他一路。他的身体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神情却很颓丧。
江稳发现有人跟着,停下了脚步。楚从心捂着脸将刚买的奶茶塞给他,大声地喊了一声:“加油,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然后落荒而逃。
楚从心那声“加油”是为江稳喊的,也是为自己喊的。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救江稳出来。她做资本,捧她的江稳大红大紫,闪闪发光。
可还没等她在娱乐圈站稳,而娱乐圈快将他遗忘时,江稳就靠一部小成本的公路电影获得七个电影节影帝,一战封神,名声大噪,之后和虹芒解约,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他的粉丝是虐出来的,黏性极高,凤凰浴火重生般的经历也让他多了一种别的同龄小生没有的,致命迷人的气质。直播间事件之后的当晚,#江稳 无瑕# #江稳 小怂#等七个词条冲上了热搜,可见江稳的影响力。
江稳出现在一个制片人的直播间,还是个有筹备项目的制片人的直播间,基本上就是对外宣布自己要演她的戏了。
江稳的粉丝们表示不可能,自家影帝不会下凡演这种电影的。有个清醒路人反问:“如果不是去演戏,那是去谈恋爱吗?”
楚从心:“……这些人是真敢想。”
从上热搜的那一刻起,楚从心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几个已经撤资资方跟她话家常,变着法地问她:江稳什么时候签合同?
楚从心很是无语。
楚从心:“我也想知道。”
她举高自己的右手,伸到月球形状的灯下。灯具做得很逼真,表面是月球的暗影,有一点影子落在她手背上,恰是白日里,江稳的指尖轻柔点下的位置。
楚从心回想起江稳的笑和江稳手心的温度,眼睛一点儿一点儿亮起来:“好了,今夜的梦素材有了。”
“嗡嗡——”,之前设置的手机闹钟响起,楚从心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登录《问天》,她的游戏搭档“无”在线上,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无:你副本都已经刷完了?
怂怂:……下午一个手快,就都刷完了。
无:要不你先开剧情线吧,我刷完副本来找你。
怂怂:我不着急,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奶你,这样做得快点儿。
在《问天》里,副本是用来开启剧情线的,楚从心玩的无瑕是奶妈,副本就是收集治疗药物。“无”玩的是这单元里的一个反派杀手——陆离,副本是打架。
两人认识的契机很神奇。当年楚从心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在峡谷做任务,被一个帮派盯上群殴,想抢她的装备,“无”突然从天而降,凭借一套流畅的操作将她救了回来。
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举反屠了整个帮派,之后两人就在峡谷相依为命,被直播间的粉丝们戏称为“问天神雕侠侣”。
对楚从心而言,“无”是个游戏好伙伴,还是她的专属树洞。她喜欢江稳的事情,只有“无”知道。
打了一会儿游戏,楚从心就开了麦:“小无啊,我今天见到了你姐夫。”
屏幕上正打着野怪的“无”动作顿了顿。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依旧那么帅,看我一眼我就沦陷了。可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楚从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事已至此,看开些,你值得更好的人。
楚从心摇头:“你不懂,他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他更好了。虽然我们这次可能合作不了,但我相信以后我们总有机会携手并进的。”
话音刚落,系统弹出消息:“无”已掉线。
野怪冲上去打他,楚从心开了大招奶了半天,“无”也没有上线。楚从心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药材用得精光,最后自己也被打死了。
这时,“无”才又上线。
无:抱歉,刚睡着了。
楚从心:……
无:今天状态不好,先下了。
游戏界面在屏幕上消失,江稳颓丧地靠在椅背上,薄唇抿紧。
脑子里回响的,都是之前楚从心曾经和他说起过的,她和她男朋友的过往。
“他比我大一点儿,我们在彼此年少时相识,一起走过寂寂无名的岁月。”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能暖化整个世界的寒冰。”
“不过为了他的梦想,我只能离他远远的,他也知道我的心意,我们就在这个圈子装成陌生人,各自努力,争取有朝一日,能在顶峰相见。”
……
江稳胸口堵得厉害,呆坐了半晌,他给温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温哥,你知道最近无瑕这个角色都有谁去试过戏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问天》虽然糊了,但还是有一些不知名的演员和新人想上。
既然楚从心说她和心上人这次可能合作不了,那就说明这人还是去试了戏,有希望出演的。
温纺很快将名单给过来,江稳结合了现有的信息,锁定了楚从心的心上人:虽然一直演主角,但体寒不红的知名资源咖罗韩。
罗韩在演戏之余,最喜欢去城东的一家VIP会员制的真人射击馆玩。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么喜欢的人,究竟有多好。”
3.0 人有多大胆,梦有多灿烂
这一夜,由于素材充足,楚从心真的做了个梦。
梦里,江稳开了一场盛大的演唱会,她站在台下的人群里,举着荧光棒,在欢呼尖叫着。
升降台缓缓上升,江稳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手扶着立麦:“下面这首歌,我想选一位幸运粉丝一起合唱。”
楚从心感觉身体一轻,转眼间她就飘在空中,飞向台上的江稳。
江稳伸出手,将她一把接住。
他拿着话筒沉声说道:“这首歌,是《一分钟恋人》。我想跟你做,一分钟恋人,你愿意吗?”
楚从心疯狂点头,刚要答应,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将她从美梦中拽了起来,主要投资方林总表示可以重新投资。
怎么睡了一觉就直接定下来了?
楚从心不解,超级星饭团向她推送特别关注的江稳的状态:“你的小宝贝@江稳 关注了 @制片人小怂”。
楚从心一惊,立马点进去,超话已经炸翻天。
就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江稳的经纪人接受采访说,江稳因档期不合适,辞演了之前定下的新电影《八角楼》。这下,本来立场坚定的粉丝也开始怀疑,江稳是真的打算腾出档期拍《问天》了。
所以林总的回头,还是与江稳有关,哪怕他跟这个项目不可能有一毛钱的关系。
楚从心脑壳疼,登录、退出微博大号五六次,还是没敢回关江稳。她这么一回关,虽然项目热度又有了,再忽悠忽悠,资方就会重新投资,又可以有钱请好演员了,但是江稳是不可能演的。
江稳一步一步走演员路,挑剧本,挑制作,《问天·无瑕》从一开始就是走的流量偶像挂,根本就配不上江稳。
圈内正剧鄙视偶像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江穩和《问天·无瑕》莫名捆在一起,也会影响他以后的戏约。
可不拿江稳做噱头,资金根本回不来。
楚从心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决定尽快定下演员官宣,让江稳从这场舆论中抽身。
之后的事情,她再想办法。
对江稳不好的事,她一分一毫都不会做,这是她不变的初心。
午后,城东的一家VIP真人射击场。
一棵树后,罗韩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我真的可以演《百年》?这可是郑导筹备六年,注定可以冲奖的作品啊!”
江稳手握住枪,点点头:“我看你很有潜力,帮你牵了个线,你签了意向合同,之后的片酬待遇可以自己去和剧组谈。”
“没什么谈的,只要能演,让我去剧组扫大街我都乐意!”罗韩迅速地签了字,激动地握住江稳的手,“以后江哥就是我的亲哥了!”
江稳笑了一下,听见后面有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小小声地叫着“罗韩”。
江稳松开罗韩的手,将合约一收,道:“我先走了,我找你的事别和别人提起。”
“明白!”
几乎是江稳前脚刚走,后脚楚从心就发现了罗韩。她右手拎着彩弹枪,另一只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不是来杀他的:“我是早上联系你的《问天·无瑕》的制片人,楚从心。”
楚从心喘着粗气道:“我早上在电话里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罗韩的公司虽一直在力捧他,但给他部部主角部部扑,《问天》被别人唾弃,对他而言,却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公司也不想真的彻底放弃他,就承诺,要是罗韩能上这部戏,公司会参与投资。
虽然罗韩的演技一般,楚从心一直没能劝服自己选他,但现在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罗韩把子弹上膛,闻言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你来晚了一步,我刚答应签了别的戏,没档期了。”
楚从心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哪部戏啊?这么头铁想不开,连你都敢找?”
罗韩奓了毛,端起枪对着她,大喝一声:“士可杀,不可辱!带着我的诅咒去死吧!”
楚从心本来就不怎么会玩,被罗韩的枪口一指,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她闭上眼睛,等着胸口的致命一枪。
下一秒,子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过去的,带着风的哨声,“砰”的一声打在她前面。
山林间的喇叭声响起:“38号,淘汰。”
38号,正是罗韩。
楚从心睁开眼睛,满脸迷茫的罗韩已经被工作人员卸下枪带走。她怔怔地回头,见十米开外的一棵树后,一个人正举着枪匍匐在地上,枪口正对着方才罗韩所在的位置。
虽然那人脸上涂了迷彩,楚从心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江稳。
所以,是江稳救了她。
日近黄昏时,他的眼睛在琥珀色的光下熠熠生辉,他伸出右手食指对她勾了勾:“过来。”
楚从心走到江稳的身边,跟他一样匍匐下来。江稳的身上有种淡淡的薄荷香,瞬间就将她包裹住。
他低声说:“别怕,我保护你。”
这意想不到的现身,这英雄救美的情节,是梦里才会有的桥段。
楚从心怔住,呆呆地反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砰,砰,砰——”
有人发现了埋伏在这儿的两人,一串子弹射出来。江稳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带着她滚出了那一片区域。
他的心跳声很快,又很稳,薄荷味的气息就落在头顶,一切那么梦幻,却又那么真实。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逃过一劫的楚从心没忍住笑出了声,敌方听到笑声,子弹如影随形,迅速扫向二人。
“52号,01号,淘汰。”
江稳:“……”
楚从心:“……”
4.0 自古男二是没有好下场的
由于江稳的原因,《问天·无瑕》的选角时隔一年又受到空前关注,热度居高不下,项目组决定开会商讨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楚从心最近经历了太多,很想跟“无”聊一聊,于是在会议开始前躲到办公室登上游戏,“无”没有在线。
自从那一天在游戏副本里两人双双死亡之后,“无”就没再上过游戏,楚从心给他留言,他也没回。
楚从心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游戏里的搭档是玩游戏的,对方不主动说就不过问现实的情况。所以至今她也不知道“无”的联系方式,他不出现,她就找不到他。
楚从心发了个“抱抱”的表情以示关心,又在峡谷里闲逛了一会儿,“无”的头像亮了起来。。
“无”也回了个“抱抱”的表情,上下两个表情包小人,像是在拥抱。
无:你最近和他,进展如何?
楚从心开了麦:“我又见到了他……我第一次见到他拿枪哎,可真帅。”
拿着枪的人帅,可他的枪口是指着你的……
江稳打字打到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最终什么也没说。
过了二十分钟,他才回复。
无:刚才又睡着了,没听见。
楚从心:“你最近怎么老是突然睡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楚大,开项目会啦!”可爱小助理敲门叫道。
楚从心最后叮嘱了一句:“要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啊!”
江稳摘下耳麦,自言自语道:“我想治疗,可是楚医生并不肯接纳我这个病人。”
他就像是影视剧中远远守候着女主角的男二号,知道女主角心有所属,默默掩藏自己的心意,帮助女主渡过困难,疗好情伤,等到终于确定男女主不会复合,才有所行动。可往往他做好一切安排,出现在女主角面前,想表明心意时,那个男主角就又回来了。
江稳演了太多的戏,知道男二号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一个会拿枪对准女人的人,那么一个渣男,怎么能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怂宝?
江稳不甚熟练地在微博开了个直播,粉丝毫无心理准备,甚至怀疑他是被盗了号。直到江稳往后坐,露出整张脸时,粉丝们才敢相信正在直播的这个人,真的是江稳。
有人眼尖,认出江稳身上这件绣着玲花[A1] 花纹的衣服,是无瑕刚在游戏里出场的那一件。
“卧槽!这是在试妆《问天·无瑕》了吗?”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放着《八角楼》这种冲奖的项目不接,非要接糊逼游戏IP自降身价……”
江稳针对弹幕里的问题一一做出回应——
“《八角楼》班底很好,但剧本太烂了,不想接。”
“为什么不参加综艺?因为片酬够我活了。”
“最讨厌的明星……还挺多的,回头我列个单子。”
江稳一直以来都是除了演戏,几乎不怎么参加活动的,粉丝们只当他人淡如菊。是以眼下他毒舌公开diss圈内人和事,所有人都蒙掉了。
也有明星艺人好奇地来围观,直播间热度一路飙升。
会议室里,楚从心第五次強调,不要指望江稳和项目会有什么关系。可爱小助理摘下蓝牙耳机,默默举手:“可是江稳在直播,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他想演无瑕啊。”
楚从心简直不敢置信。
楚从心才点进直播间,就听见江稳说:“我接戏都有我必须要接的理由,比如剧本人设很好,比如班底很成熟,导演很厉害,再比如,制片人是我女朋友,我为爱而接。”
楚从心和直播间里的所有粉丝都被这最后一句搞傻了。
江稳抬眸,那双只一瞬就让人心动的眼睛盯着屏幕:“符合这几条中任何一条的项目组都可以试着联系我,不管是偶像剧、谍战剧、喜剧还是悲剧,我都会考虑的。”
楚从心的心里原本就埋了一颗种子,听了江稳这句话,种子顿时发了芽。她迅速回关了江稳,又翻出之前温纺给她的江稳的微信号,对方几乎是瞬间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楚从心:有关项目,可以聊聊吗?
江稳发了自己的位置,正是上次的那家射击馆。
半小时后,江稳和楚从心在山林间相遇,一场新的狩猎游戏开始。
“你推了《八角楼》,那档期就空了出来。”楚从心扶正了头盔,左右打量没人,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问天·无瑕》这边几个资方很看好你,我们沟通过,只要你答应出演,电影可以往精品正剧方向打造,剧本可以按照你的想法修改到最好,我会想办法找有奖项在手的导演。我知道《问天·无瑕》不是当下你接触的最好的项目,但我会尽全力让它成为最好……你看我有机会吗?”
江稳低头看着她,他脸上涂了油彩,再加上他背着光站着,楚从心看不清他的表情。
“砰”,远处飞来的彩弹枪子儿在她脚边炸开,江稳拽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
四月的风和阳光,都是薄荷味的。
江稳带着她跑到一处背人的石碓后才停下,他的手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
楚从心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江稳弯下腰,脸就这么压了过来。
她的另一个梦也实现了。
外面战火喧嚣,这里是桃花源。
他们背着全世界的人,做了一分钟的恋人。
5.0 我醋我自己
@电影《问天·无瑕》:金玉无瑕,你的爱无价。@江稳
一周之后,《问天·无瑕》官宣江稳出演男主角无瑕,电影由两次金、银奖最佳导演裴方指导,凭原创剧本问鼎过最佳编剧的王玺改编。 之前爆料的主创团队全部换人,本来还在抵制IP或怀疑江稳真的有女友的粉丝们看见班底阵容后,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前者想,江稳不愧是江稳,江稳出品,必是精品,一己之力就可以提升项目逼格。
后者想,江稳还是那个江稳,社恐隐士,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每当楚从心看到这样的消息,脑子里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石碓一吻后,他用低醇的嗓音说出的话:“剧本人设很好,班底很成熟,导演很厉害,这都不是我想接《问天·无瑕》的理由。”
楚从心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口不择言:“那你想让我下岗,让你女朋友来做制片人?”
江稳用手指戳了一下她脸颊上难以察觉的浅浅酒窝:“别装傻,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
楚从心不是装傻,她是真的傻了。
江稳之于她,是偶像,是喜欢了很久的人。
但她的分寸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是粉丝,江稳是偶像,粉丝和偶像谈恋爱,是不对的。
可是江稳的眼神那么情真意切,她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江稳再一次吻下来,将她的理智摧毁。
等再清醒时,所有棘手的困难都迎刃而解。
资方重返,甚至增加了投资。江稳还自降大半片酬,将资金用于制作,并亲自联系了业内知名的导演和编剧,帮助敲定了整个项目的主创团队。
楚从心接手的这一手烂牌,隐隐要打成王炸。可她心里不安得要命,整夜整夜睡不好,比之前项目一地鸡毛时还要焦虑。
又一个无眠的夜里,楚从心在峡谷里闲逛,惊奇地发现最近随时随地都睡着的“无”居然在线上。他就坐在峡谷的那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下,像是在等什么人。
无:怎么还不睡?
怂怂:睡不着。
无:有心事?
怂怂:嗯,在想一个人。
屏幕上,“无”站了起来,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走,像是鼠标坏了。
过了一会儿,无才发消息过来。
无:……还是他吗?
楚从心开了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姐夫向我表白了,从情理和道理方面说,我都应该拒绝。可是……你晓得吧,回忆太美了……可我真的怕我做不好,怕我耽误他的大好未来。我一边偷偷地开心,一边骂自己,都快精分了。”
像有一道天 雷“轰”地劈下来,将游戏另一端的江稳的心劈了个稀巴烂。
江稳盯着明亮的屏幕,眼前一团一团地泛着白晕,他点开一直关闭的麦克风:“不用这么痛苦了,我放弃,祝你和罗韩百年好合。”
从始至终,他都是《神雕侠侣》中的郭襄,风陵渡口一见杨过误终生。
可奈何杨过有了小龙女,他默默守候也好,积极争取也好,在这部戏里,他仍然只是配角,会被怜惜,可得不到想要的爱。
“你居然开麦了哎……等等,江、江稳!”楚从心惊愕得都飚出颤音。江稳的声音她不会认错的,“无”就是江稳。可他说的放弃,成全她和罗韩,是个啥?
楚从心想问,江稳却直接下了线。她拿过手机拨出语音电话,铃声响了半晌他也没有接。
楚从心慢半拍地把一切串了起来:江稳是“无”,她之前添油加醋说自己和江稳的爱情故事,被江稳误以为男主角是罗韩。
他吃自己的醋,也是厉害。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楚从心这边忙着找江稳时,项目又出了岔子。
《問天·无瑕》收到一封律师函,来自江稳原来的公司虹芒文化。
虹芒指责项目组擅自与旗下艺人江稳签约,违背合约,让他们暂停一切拍摄计划,等待法院传唤。
好不容易凑来的王炸,这次真的炸了。
楚从心的电话再次被投资方打爆,她不知道江稳和虹芒之间的具体合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抚。有的怕风险的资方先一步撤走资金,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刚接手项目时的状况。
可楚从心这边,江稳永远是第一位的。
她联系了所有可能知道江稳去向的人,最后电话打到温纺那里。
温纺“啊”了一声:“他在我这儿借酒浇愁呢!”
信号不好,电话里滋滋啦啦的,楚从心只听清了两句。
“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儿?”
“也喜欢我一点儿好不好啊,怂怂……”
6.0 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在这个平平常常的春夜,江稳又开直播了。
镜头里他一张脸被醉意熏红,眼神迷离,左一句又一句说着颠三倒四的话。
“你们懂什么?你们都不懂……那年我太痛苦了,被垃圾虹芒骗着签了全是坑的合约,被他们逼着去接烂剧赚快钱,我不答应,他们就在公司偷藏摄像头,想抓住我的错漏,借此威胁我。我每天过得战战兢兢,被他们针对,被他们PUA,我真的觉得要活不下去了。”
“公司前面有一条河,我就那么往河边走,然后她从天而降,把我救了回来。”
“哦,她没有下河,而是给了我一杯奶茶,可好喝了,我突然觉得人生又有意义了呢!”
“我好喜欢她,我天天看她的直播,开小号陪她打游戏,我还给她拉投资。可她喜欢的是别人。是我来晚了,如果我跟她是年少相识就好了。可那人不是我,是罗韩……”
在直播间围观的罗韩一开始笑呵呵的,听到这儿时浑身一个激灵,飞速刷游艇辟谣。
罗韩:你不要乱说!我老板是我老婆!!我对我老婆忠心不二,从来没和别的女生有一腿!
江稳直播,必有大料。
#罗韩 隐婚#很快冲上热搜第二,稳稳压制他的第一是#江稳 告白#。
江稳像是在告白,更像是在告别。
他碎碎念着这么多年的情感,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眼里的光也暗下去。
他说:“我是很想拥抱你,可我注定是个男二号的命,就到这儿为止好了。” 他说:“我祝你幸福和平安。”
粉丝们纷纷刷屏。
“虽然我是女友粉,但是,这段爱情我真的没资格反驳。”
“我不允许你们BE啊啊啊!”
江稳吸了吸鼻子,打算关掉直播。
不料,手机屏幕里,他朝思暮想的人突然朝他跑过来,在他伸手的前一秒,从后面抱住他。
楚从心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她的声音不平稳,却异常坚定:“你不是男二号,我说的故事里,主角是你。”
他们各自努力,他们远远地陪伴对方。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男二上位的江稳伸手扣住她的后脖颈儿,将她拉下来,亲昵地凑了上去。
“这是不付费就可以看的画面吗?杀了我给大哥大嫂助兴吧!”
“我是民政局,我自己走过来了!”
江稳工作室发布声明,说明江稳已和虹芒无瓜葛,抵制任何蹭热度、泼脏水的行径。
隨着声明发布的,还有一段几年前江稳还在虹芒时被偷拍的视频,佐证江稳在直播间说的都是真的。
《问天·无瑕》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项目正式启动。
后台的休息室内,两台笔记本电脑紧挨着,两人做完了副线任务,一起进入无瑕的支线剧情。
无瑕是天下第一神医,心存大善,救贫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其实他还有第二人格,他也是杀人如麻的杀手陆离。
无瑕在这一正一邪的两重人格中切换痛苦不已,在无望崖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世间,决定跳崖了结自己。
司空就在这一刻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只手将他拉了回来。
无瑕对司空钟情,从此就是一生。
楚从心感叹:“这么说起来,无瑕这个角色真的非你莫属。”
“可你并不是司空。剧情最后,无瑕为司空而死,司空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又遇到了其他的人。可你,注定只会遇见我。”
江稳牵起楚从心的手,十指相扣,穿过后台的长廊,走到山呼海啸的人群面前。
楚从心仿佛听到有人在唱她最近很喜欢的歌,是梦里的那首《一分钟恋人》。
“和你做个一分钟恋人,寻求一分钟安稳。……一分钟过去,世界只剩下我们。一起牵着手,忘记昨日的伤痕。”
他们不做一分钟恋人,牵着手,做一生的情人。
楔子
去年年初,快穿游戏《问天》宣布影视化,将拍成系列电影。
《问天》由国内知名游戏策划公司青语倾情打造,讲述身世成谜的编剧司空意外开启外世界之门,在几个不同的世界里攻略男主,最后找回自我,实现自我的故事。
《问天》凭借精美画风和让人欲罢不能的剧情,甫一公测就吸引了千万玩家。之后,神仙同人画手和写手的二次创作,更是将《问天》的热度推向新的高峰,使其成为炙手可热的顶级IP。
此次《问天》影视化,是想打造一个新的宇宙,率先筹拍的,是第一单元《问天·无瑕》。各家流量小生、小花团队都下足了功夫,想拿下这个惊天巨饼,事业登顶。
制片人温纺每天只做两件事,一是怎么拒绝某某公司的饭局,二是怎么告诉某某老板项目投资方太多了,不能再加他了。除此之外,无忧又无虑。
之后温纺父亲生病,他回家继承家族企业,将项目交给助手兼师妹楚从心。
大IP、大制作、大阵容,楚从心和项目组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想借此一战成名,立足娱乐圈时,出品公司青语内部突然开始宫斗,新上任的老总一心向钱,让策划想了个绝佳的方案——写死主角,再出个高价的复活甲,玩家可以买来复活自己的角色。
玩家心寒,纷纷发长文宣布退游,青语见状想要调整,可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问天》成为游戏圈的众矢之的,就此糊了。
投资方怕不能回本,纷纷撤资,项目要想开拍,只能降级压缩成本,找不知名的新人演。但由于IP过大,光是购买版权的金额高达数千万,若让没有市场号召力的新人来演,平台不买账,最后仍然免不了亏损巨大。
项目就此停摆,一地鸡毛。
楚从心很是心累: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1.0 很高兴认识你
“各位小可爱晚上好呀,我是小怂。今天呢,我们刷《无瑕》副本。”
ID名为“制片人小怂”的直播间内,主播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一头长卷发慵懒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双纤细的手灵活操纵着鼠标和键盘,指挥电脑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收割灵芝。
“给各位新进来的小可爱们介绍一下,我玩的角色呢叫无瑕,是《问天》第一个穿越世界里的男主角。大家都知道啦,这个世界改编的电影,我是制片人。无瑕呢,是个特别特别让人心动的男主,温润如玉,深情守候,每次我在游戏里看到他时少女心都会怦怦跳……”
在她无限安利无瑕时,直播间里有人刷了一辆游艇,按照惯例,她要读出来这位金主爸爸的ID,表示感谢。可她瞟了一眼之后,嘴角瞬间僵住。
该ID叫“辣鸡问天,快放怂宝单飞出道”。
游艇金主如此一刷,直播间内的粉丝齐刷刷地跟上,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楚从心是哪个被垃圾经纪公司坑了,没有自由、没有钱、没有话语权的小花。其实她是个制片人。
但是她现在的处境,也确实跟凄惨小花差不多。
《问天》刚上线的时候她就开始玩了,凭借赏心悦目的长相和还算上乘的操作,在当时还没大肆兴起的游戏直播领域圈了一波粉。
她和直播间里的粉丝一样,是《问天》的玩家。一开始粉丝们还很开心,觉得喜欢的主播和喜欢的游戏结合是双赢。随着《问天》骚操作不断,粉丝们纷纷退游,也想拉着楚从心一起跑路。
“辣鸡项目不配,美女值得更好的!”
粉丝们如此想跟她共同进退,楚从心一时间有些感动。可作为一个打工人,就算感动得想泪流,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安利宣传,想尽办法扭转现在差到谷底的风评。
楚从心露出一个笑容,右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楚从心回过神,就看到游戏里的角色被路边NPC一刀一刀砍着,血条马上就要消失了。
在游戲里,角色死亡,副本要从头开始。她立马从背包里翻出加血包续命,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摘下一边的耳机,往右边歪了一下头,对助理小声说:“谢谢姐妹提醒哈!”接着又重新投入了游戏场。
直播间却像是捅了鸡窝,“啊啊啊”刷了满屏。
“我老公我老公啊啊啊啊!”
楚从心头都大了。
现在叫她老婆已经满足不了这些粉丝了吗?
“怂怂后面!江稳江稳!活的江稳!!啊啊啊啊!”
楚从心意识到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手再一次顿住,刚补好血的游戏角色又被顽强的NPC盯上,一刀又一刀,霍霍挥向她。
下一秒,有人从后面绕过来,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手背。
楚从心屏住呼吸,她已经没有精力思考,手自动松开了鼠标,垂在桌下。
江稳握住鼠标,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击,不出三分钟,屏幕上的楚从心将这一片的药材收割完毕,将包裹塞得鼓鼓囊囊。
江稳直起腰,说:“好了。”
楚从心扔下一句“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就把直播镜头关上了。
面前站着的人,一身简单的黑裤、白衣,头戴一顶棒球帽。眉尾缀着一颗泪痣,不笑也动人,确实是江稳,现在圈内少有的流量、演技俱备,早早拿了影帝,咖位断层其他小生的传奇。
楚从心的手无处安放,绞在一起,舌头也跟着打结:“你……你怎么在这儿?”
江稳挑眉道:“你认识我?”
温纺爱才,又眼光毒辣,江稳是他之前做经纪人时一手挖掘出来的。后来温纺转行,江稳签给了别人。虽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但今天确实是两人第一次私下见面。
楚从心忍住心虚,很自然地说:“圈内赫赫有名的江影帝嘛,我单方面认识。”
“温哥有份文件放在这边了,知道我今天在城西有个活动,他让我顺路来拿一下。” 楚从心点点头,让开地方让江稳去找。
温纺的东西楚从心没动,江稳很快就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文件。他直起腰,伸出手,脸上带着笑:“常聽温哥提起你,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江稳。”
楚从心看着他莹白的指甲,心里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她的掌心发热,握了上去:“楚从心。”
两人的手一触即松,江稳的眼睛弯了一弯:“很高兴认识你。”
2.0 我见到了你姐夫
江稳十七岁被温纺签下,出道即巅峰,拿遍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圈粉无数,事业顺风顺水。后来温纺不带人了,江稳签到当时如日中天的虹芒文化。没过多久,虹芒宣布旗下艺人江稳身体不适,暂停娱乐圈活动,之后江稳三年没有拍戏,慢慢查无此人。
在此期间,有关于江稳的事传过很多个版本,其中有一个版本说,江稳因为和虹芒理念不合,被雪藏。
楚从心信任这个版本,因为江稳从娱乐圈消失之后,她曾经偶然遇见过他一次。
她进入这个行业,也是为了江稳。那时候虹芒说江稳生了病,粉丝却相信另一个真相——江稳因为和虹芒理念不合,被雪藏。
那天,她放学回家时,在路边买了一杯奶茶,正要喝时,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向前走着。楚从心内心激动,却不敢上前打扰。她就不近不远地跟了他一路。他的身体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神情却很颓丧。
江稳发现有人跟着,停下了脚步。楚从心捂着脸将刚买的奶茶塞给他,大声地喊了一声:“加油,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然后落荒而逃。
楚从心那声“加油”是为江稳喊的,也是为自己喊的。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救江稳出来。她做资本,捧她的江稳大红大紫,闪闪发光。
可还没等她在娱乐圈站稳,而娱乐圈快将他遗忘时,江稳就靠一部小成本的公路电影获得七个电影节影帝,一战封神,名声大噪,之后和虹芒解约,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他的粉丝是虐出来的,黏性极高,凤凰浴火重生般的经历也让他多了一种别的同龄小生没有的,致命迷人的气质。直播间事件之后的当晚,#江稳 无瑕# #江稳 小怂#等七个词条冲上了热搜,可见江稳的影响力。
江稳出现在一个制片人的直播间,还是个有筹备项目的制片人的直播间,基本上就是对外宣布自己要演她的戏了。
江稳的粉丝们表示不可能,自家影帝不会下凡演这种电影的。有个清醒路人反问:“如果不是去演戏,那是去谈恋爱吗?”
楚从心:“……这些人是真敢想。”
从上热搜的那一刻起,楚从心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几个已经撤资资方跟她话家常,变着法地问她:江稳什么时候签合同?
楚从心很是无语。
楚从心:“我也想知道。”
她举高自己的右手,伸到月球形状的灯下。灯具做得很逼真,表面是月球的暗影,有一点影子落在她手背上,恰是白日里,江稳的指尖轻柔点下的位置。
楚从心回想起江稳的笑和江稳手心的温度,眼睛一点儿一点儿亮起来:“好了,今夜的梦素材有了。”
“嗡嗡——”,之前设置的手机闹钟响起,楚从心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登录《问天》,她的游戏搭档“无”在线上,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无:你副本都已经刷完了?
怂怂:……下午一个手快,就都刷完了。
无:要不你先开剧情线吧,我刷完副本来找你。
怂怂:我不着急,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奶你,这样做得快点儿。
在《问天》里,副本是用来开启剧情线的,楚从心玩的无瑕是奶妈,副本就是收集治疗药物。“无”玩的是这单元里的一个反派杀手——陆离,副本是打架。
两人认识的契机很神奇。当年楚从心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在峡谷做任务,被一个帮派盯上群殴,想抢她的装备,“无”突然从天而降,凭借一套流畅的操作将她救了回来。
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举反屠了整个帮派,之后两人就在峡谷相依为命,被直播间的粉丝们戏称为“问天神雕侠侣”。
对楚从心而言,“无”是个游戏好伙伴,还是她的专属树洞。她喜欢江稳的事情,只有“无”知道。
打了一会儿游戏,楚从心就开了麦:“小无啊,我今天见到了你姐夫。”
屏幕上正打着野怪的“无”动作顿了顿。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依旧那么帅,看我一眼我就沦陷了。可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楚从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事已至此,看开些,你值得更好的人。
楚从心摇头:“你不懂,他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他更好了。虽然我们这次可能合作不了,但我相信以后我们总有机会携手并进的。”
话音刚落,系统弹出消息:“无”已掉线。
野怪冲上去打他,楚从心开了大招奶了半天,“无”也没有上线。楚从心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药材用得精光,最后自己也被打死了。
这时,“无”才又上线。
无:抱歉,刚睡着了。
楚从心:……
无:今天状态不好,先下了。
游戏界面在屏幕上消失,江稳颓丧地靠在椅背上,薄唇抿紧。
脑子里回响的,都是之前楚从心曾经和他说起过的,她和她男朋友的过往。
“他比我大一点儿,我们在彼此年少时相识,一起走过寂寂无名的岁月。”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能暖化整个世界的寒冰。”
“不过为了他的梦想,我只能离他远远的,他也知道我的心意,我们就在这个圈子装成陌生人,各自努力,争取有朝一日,能在顶峰相见。”
……
江稳胸口堵得厉害,呆坐了半晌,他给温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温哥,你知道最近无瑕这个角色都有谁去试过戏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问天》虽然糊了,但还是有一些不知名的演员和新人想上。
既然楚从心说她和心上人这次可能合作不了,那就说明这人还是去试了戏,有希望出演的。
温纺很快将名单给过来,江稳结合了现有的信息,锁定了楚从心的心上人:虽然一直演主角,但体寒不红的知名资源咖罗韩。
罗韩在演戏之余,最喜欢去城东的一家VIP会员制的真人射击馆玩。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么喜欢的人,究竟有多好。”
3.0 人有多大胆,梦有多灿烂
这一夜,由于素材充足,楚从心真的做了个梦。
梦里,江稳开了一场盛大的演唱会,她站在台下的人群里,举着荧光棒,在欢呼尖叫着。
升降台缓缓上升,江稳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手扶着立麦:“下面这首歌,我想选一位幸运粉丝一起合唱。”
楚从心感觉身体一轻,转眼间她就飘在空中,飞向台上的江稳。
江稳伸出手,将她一把接住。
他拿着话筒沉声说道:“这首歌,是《一分钟恋人》。我想跟你做,一分钟恋人,你愿意吗?”
楚从心疯狂点头,刚要答应,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将她从美梦中拽了起来,主要投资方林总表示可以重新投资。
怎么睡了一觉就直接定下来了?
楚从心不解,超级星饭团向她推送特别关注的江稳的状态:“你的小宝贝@江稳 关注了 @制片人小怂”。
楚从心一惊,立马点进去,超话已经炸翻天。
就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江稳的经纪人接受采访说,江稳因档期不合适,辞演了之前定下的新电影《八角楼》。这下,本来立场坚定的粉丝也开始怀疑,江稳是真的打算腾出档期拍《问天》了。
所以林总的回头,还是与江稳有关,哪怕他跟这个项目不可能有一毛钱的关系。
楚从心脑壳疼,登录、退出微博大号五六次,还是没敢回关江稳。她这么一回关,虽然项目热度又有了,再忽悠忽悠,资方就会重新投资,又可以有钱请好演员了,但是江稳是不可能演的。
江稳一步一步走演员路,挑剧本,挑制作,《问天·无瑕》从一开始就是走的流量偶像挂,根本就配不上江稳。
圈内正剧鄙视偶像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江穩和《问天·无瑕》莫名捆在一起,也会影响他以后的戏约。
可不拿江稳做噱头,资金根本回不来。
楚从心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决定尽快定下演员官宣,让江稳从这场舆论中抽身。
之后的事情,她再想办法。
对江稳不好的事,她一分一毫都不会做,这是她不变的初心。
午后,城东的一家VIP真人射击场。
一棵树后,罗韩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我真的可以演《百年》?这可是郑导筹备六年,注定可以冲奖的作品啊!”
江稳手握住枪,点点头:“我看你很有潜力,帮你牵了个线,你签了意向合同,之后的片酬待遇可以自己去和剧组谈。”
“没什么谈的,只要能演,让我去剧组扫大街我都乐意!”罗韩迅速地签了字,激动地握住江稳的手,“以后江哥就是我的亲哥了!”
江稳笑了一下,听见后面有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小小声地叫着“罗韩”。
江稳松开罗韩的手,将合约一收,道:“我先走了,我找你的事别和别人提起。”
“明白!”
几乎是江稳前脚刚走,后脚楚从心就发现了罗韩。她右手拎着彩弹枪,另一只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不是来杀他的:“我是早上联系你的《问天·无瑕》的制片人,楚从心。”
楚从心喘着粗气道:“我早上在电话里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罗韩的公司虽一直在力捧他,但给他部部主角部部扑,《问天》被别人唾弃,对他而言,却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公司也不想真的彻底放弃他,就承诺,要是罗韩能上这部戏,公司会参与投资。
虽然罗韩的演技一般,楚从心一直没能劝服自己选他,但现在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罗韩把子弹上膛,闻言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你来晚了一步,我刚答应签了别的戏,没档期了。”
楚从心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哪部戏啊?这么头铁想不开,连你都敢找?”
罗韩奓了毛,端起枪对着她,大喝一声:“士可杀,不可辱!带着我的诅咒去死吧!”
楚从心本来就不怎么会玩,被罗韩的枪口一指,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她闭上眼睛,等着胸口的致命一枪。
下一秒,子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过去的,带着风的哨声,“砰”的一声打在她前面。
山林间的喇叭声响起:“38号,淘汰。”
38号,正是罗韩。
楚从心睁开眼睛,满脸迷茫的罗韩已经被工作人员卸下枪带走。她怔怔地回头,见十米开外的一棵树后,一个人正举着枪匍匐在地上,枪口正对着方才罗韩所在的位置。
虽然那人脸上涂了迷彩,楚从心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江稳。
所以,是江稳救了她。
日近黄昏时,他的眼睛在琥珀色的光下熠熠生辉,他伸出右手食指对她勾了勾:“过来。”
楚从心走到江稳的身边,跟他一样匍匐下来。江稳的身上有种淡淡的薄荷香,瞬间就将她包裹住。
他低声说:“别怕,我保护你。”
这意想不到的现身,这英雄救美的情节,是梦里才会有的桥段。
楚从心怔住,呆呆地反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砰,砰,砰——”
有人发现了埋伏在这儿的两人,一串子弹射出来。江稳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带着她滚出了那一片区域。
他的心跳声很快,又很稳,薄荷味的气息就落在头顶,一切那么梦幻,却又那么真实。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逃过一劫的楚从心没忍住笑出了声,敌方听到笑声,子弹如影随形,迅速扫向二人。
“52号,01号,淘汰。”
江稳:“……”
楚从心:“……”
4.0 自古男二是没有好下场的
由于江稳的原因,《问天·无瑕》的选角时隔一年又受到空前关注,热度居高不下,项目组决定开会商讨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楚从心最近经历了太多,很想跟“无”聊一聊,于是在会议开始前躲到办公室登上游戏,“无”没有在线。
自从那一天在游戏副本里两人双双死亡之后,“无”就没再上过游戏,楚从心给他留言,他也没回。
楚从心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游戏里的搭档是玩游戏的,对方不主动说就不过问现实的情况。所以至今她也不知道“无”的联系方式,他不出现,她就找不到他。
楚从心发了个“抱抱”的表情以示关心,又在峡谷里闲逛了一会儿,“无”的头像亮了起来。。
“无”也回了个“抱抱”的表情,上下两个表情包小人,像是在拥抱。
无:你最近和他,进展如何?
楚从心开了麦:“我又见到了他……我第一次见到他拿枪哎,可真帅。”
拿着枪的人帅,可他的枪口是指着你的……
江稳打字打到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最终什么也没说。
过了二十分钟,他才回复。
无:刚才又睡着了,没听见。
楚从心:“你最近怎么老是突然睡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楚大,开项目会啦!”可爱小助理敲门叫道。
楚从心最后叮嘱了一句:“要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啊!”
江稳摘下耳麦,自言自语道:“我想治疗,可是楚医生并不肯接纳我这个病人。”
他就像是影视剧中远远守候着女主角的男二号,知道女主角心有所属,默默掩藏自己的心意,帮助女主渡过困难,疗好情伤,等到终于确定男女主不会复合,才有所行动。可往往他做好一切安排,出现在女主角面前,想表明心意时,那个男主角就又回来了。
江稳演了太多的戏,知道男二号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一个会拿枪对准女人的人,那么一个渣男,怎么能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怂宝?
江稳不甚熟练地在微博开了个直播,粉丝毫无心理准备,甚至怀疑他是被盗了号。直到江稳往后坐,露出整张脸时,粉丝们才敢相信正在直播的这个人,真的是江稳。
有人眼尖,认出江稳身上这件绣着玲花[A1] 花纹的衣服,是无瑕刚在游戏里出场的那一件。
“卧槽!这是在试妆《问天·无瑕》了吗?”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放着《八角楼》这种冲奖的项目不接,非要接糊逼游戏IP自降身价……”
江稳针对弹幕里的问题一一做出回应——
“《八角楼》班底很好,但剧本太烂了,不想接。”
“为什么不参加综艺?因为片酬够我活了。”
“最讨厌的明星……还挺多的,回头我列个单子。”
江稳一直以来都是除了演戏,几乎不怎么参加活动的,粉丝们只当他人淡如菊。是以眼下他毒舌公开diss圈内人和事,所有人都蒙掉了。
也有明星艺人好奇地来围观,直播间热度一路飙升。
会议室里,楚从心第五次強调,不要指望江稳和项目会有什么关系。可爱小助理摘下蓝牙耳机,默默举手:“可是江稳在直播,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他想演无瑕啊。”
楚从心简直不敢置信。
楚从心才点进直播间,就听见江稳说:“我接戏都有我必须要接的理由,比如剧本人设很好,比如班底很成熟,导演很厉害,再比如,制片人是我女朋友,我为爱而接。”
楚从心和直播间里的所有粉丝都被这最后一句搞傻了。
江稳抬眸,那双只一瞬就让人心动的眼睛盯着屏幕:“符合这几条中任何一条的项目组都可以试着联系我,不管是偶像剧、谍战剧、喜剧还是悲剧,我都会考虑的。”
楚从心的心里原本就埋了一颗种子,听了江稳这句话,种子顿时发了芽。她迅速回关了江稳,又翻出之前温纺给她的江稳的微信号,对方几乎是瞬间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楚从心:有关项目,可以聊聊吗?
江稳发了自己的位置,正是上次的那家射击馆。
半小时后,江稳和楚从心在山林间相遇,一场新的狩猎游戏开始。
“你推了《八角楼》,那档期就空了出来。”楚从心扶正了头盔,左右打量没人,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问天·无瑕》这边几个资方很看好你,我们沟通过,只要你答应出演,电影可以往精品正剧方向打造,剧本可以按照你的想法修改到最好,我会想办法找有奖项在手的导演。我知道《问天·无瑕》不是当下你接触的最好的项目,但我会尽全力让它成为最好……你看我有机会吗?”
江稳低头看着她,他脸上涂了油彩,再加上他背着光站着,楚从心看不清他的表情。
“砰”,远处飞来的彩弹枪子儿在她脚边炸开,江稳拽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
四月的风和阳光,都是薄荷味的。
江稳带着她跑到一处背人的石碓后才停下,他的手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
楚从心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江稳弯下腰,脸就这么压了过来。
她的另一个梦也实现了。
外面战火喧嚣,这里是桃花源。
他们背着全世界的人,做了一分钟的恋人。
5.0 我醋我自己
@电影《问天·无瑕》:金玉无瑕,你的爱无价。@江稳
一周之后,《问天·无瑕》官宣江稳出演男主角无瑕,电影由两次金、银奖最佳导演裴方指导,凭原创剧本问鼎过最佳编剧的王玺改编。 之前爆料的主创团队全部换人,本来还在抵制IP或怀疑江稳真的有女友的粉丝们看见班底阵容后,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前者想,江稳不愧是江稳,江稳出品,必是精品,一己之力就可以提升项目逼格。
后者想,江稳还是那个江稳,社恐隐士,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每当楚从心看到这样的消息,脑子里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石碓一吻后,他用低醇的嗓音说出的话:“剧本人设很好,班底很成熟,导演很厉害,这都不是我想接《问天·无瑕》的理由。”
楚从心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口不择言:“那你想让我下岗,让你女朋友来做制片人?”
江稳用手指戳了一下她脸颊上难以察觉的浅浅酒窝:“别装傻,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
楚从心不是装傻,她是真的傻了。
江稳之于她,是偶像,是喜欢了很久的人。
但她的分寸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是粉丝,江稳是偶像,粉丝和偶像谈恋爱,是不对的。
可是江稳的眼神那么情真意切,她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江稳再一次吻下来,将她的理智摧毁。
等再清醒时,所有棘手的困难都迎刃而解。
资方重返,甚至增加了投资。江稳还自降大半片酬,将资金用于制作,并亲自联系了业内知名的导演和编剧,帮助敲定了整个项目的主创团队。
楚从心接手的这一手烂牌,隐隐要打成王炸。可她心里不安得要命,整夜整夜睡不好,比之前项目一地鸡毛时还要焦虑。
又一个无眠的夜里,楚从心在峡谷里闲逛,惊奇地发现最近随时随地都睡着的“无”居然在线上。他就坐在峡谷的那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下,像是在等什么人。
无:怎么还不睡?
怂怂:睡不着。
无:有心事?
怂怂:嗯,在想一个人。
屏幕上,“无”站了起来,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走,像是鼠标坏了。
过了一会儿,无才发消息过来。
无:……还是他吗?
楚从心开了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姐夫向我表白了,从情理和道理方面说,我都应该拒绝。可是……你晓得吧,回忆太美了……可我真的怕我做不好,怕我耽误他的大好未来。我一边偷偷地开心,一边骂自己,都快精分了。”
像有一道天 雷“轰”地劈下来,将游戏另一端的江稳的心劈了个稀巴烂。
江稳盯着明亮的屏幕,眼前一团一团地泛着白晕,他点开一直关闭的麦克风:“不用这么痛苦了,我放弃,祝你和罗韩百年好合。”
从始至终,他都是《神雕侠侣》中的郭襄,风陵渡口一见杨过误终生。
可奈何杨过有了小龙女,他默默守候也好,积极争取也好,在这部戏里,他仍然只是配角,会被怜惜,可得不到想要的爱。
“你居然开麦了哎……等等,江、江稳!”楚从心惊愕得都飚出颤音。江稳的声音她不会认错的,“无”就是江稳。可他说的放弃,成全她和罗韩,是个啥?
楚从心想问,江稳却直接下了线。她拿过手机拨出语音电话,铃声响了半晌他也没有接。
楚从心慢半拍地把一切串了起来:江稳是“无”,她之前添油加醋说自己和江稳的爱情故事,被江稳误以为男主角是罗韩。
他吃自己的醋,也是厉害。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楚从心这边忙着找江稳时,项目又出了岔子。
《問天·无瑕》收到一封律师函,来自江稳原来的公司虹芒文化。
虹芒指责项目组擅自与旗下艺人江稳签约,违背合约,让他们暂停一切拍摄计划,等待法院传唤。
好不容易凑来的王炸,这次真的炸了。
楚从心的电话再次被投资方打爆,她不知道江稳和虹芒之间的具体合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抚。有的怕风险的资方先一步撤走资金,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刚接手项目时的状况。
可楚从心这边,江稳永远是第一位的。
她联系了所有可能知道江稳去向的人,最后电话打到温纺那里。
温纺“啊”了一声:“他在我这儿借酒浇愁呢!”
信号不好,电话里滋滋啦啦的,楚从心只听清了两句。
“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儿?”
“也喜欢我一点儿好不好啊,怂怂……”
6.0 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在这个平平常常的春夜,江稳又开直播了。
镜头里他一张脸被醉意熏红,眼神迷离,左一句又一句说着颠三倒四的话。
“你们懂什么?你们都不懂……那年我太痛苦了,被垃圾虹芒骗着签了全是坑的合约,被他们逼着去接烂剧赚快钱,我不答应,他们就在公司偷藏摄像头,想抓住我的错漏,借此威胁我。我每天过得战战兢兢,被他们针对,被他们PUA,我真的觉得要活不下去了。”
“公司前面有一条河,我就那么往河边走,然后她从天而降,把我救了回来。”
“哦,她没有下河,而是给了我一杯奶茶,可好喝了,我突然觉得人生又有意义了呢!”
“我好喜欢她,我天天看她的直播,开小号陪她打游戏,我还给她拉投资。可她喜欢的是别人。是我来晚了,如果我跟她是年少相识就好了。可那人不是我,是罗韩……”
在直播间围观的罗韩一开始笑呵呵的,听到这儿时浑身一个激灵,飞速刷游艇辟谣。
罗韩:你不要乱说!我老板是我老婆!!我对我老婆忠心不二,从来没和别的女生有一腿!
江稳直播,必有大料。
#罗韩 隐婚#很快冲上热搜第二,稳稳压制他的第一是#江稳 告白#。
江稳像是在告白,更像是在告别。
他碎碎念着这么多年的情感,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眼里的光也暗下去。
他说:“我是很想拥抱你,可我注定是个男二号的命,就到这儿为止好了。” 他说:“我祝你幸福和平安。”
粉丝们纷纷刷屏。
“虽然我是女友粉,但是,这段爱情我真的没资格反驳。”
“我不允许你们BE啊啊啊!”
江稳吸了吸鼻子,打算关掉直播。
不料,手机屏幕里,他朝思暮想的人突然朝他跑过来,在他伸手的前一秒,从后面抱住他。
楚从心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她的声音不平稳,却异常坚定:“你不是男二号,我说的故事里,主角是你。”
他们各自努力,他们远远地陪伴对方。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男二上位的江稳伸手扣住她的后脖颈儿,将她拉下来,亲昵地凑了上去。
“这是不付费就可以看的画面吗?杀了我给大哥大嫂助兴吧!”
“我是民政局,我自己走过来了!”
江稳工作室发布声明,说明江稳已和虹芒无瓜葛,抵制任何蹭热度、泼脏水的行径。
隨着声明发布的,还有一段几年前江稳还在虹芒时被偷拍的视频,佐证江稳在直播间说的都是真的。
《问天·无瑕》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项目正式启动。
后台的休息室内,两台笔记本电脑紧挨着,两人做完了副线任务,一起进入无瑕的支线剧情。
无瑕是天下第一神医,心存大善,救贫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其实他还有第二人格,他也是杀人如麻的杀手陆离。
无瑕在这一正一邪的两重人格中切换痛苦不已,在无望崖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世间,决定跳崖了结自己。
司空就在这一刻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只手将他拉了回来。
无瑕对司空钟情,从此就是一生。
楚从心感叹:“这么说起来,无瑕这个角色真的非你莫属。”
“可你并不是司空。剧情最后,无瑕为司空而死,司空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又遇到了其他的人。可你,注定只会遇见我。”
江稳牵起楚从心的手,十指相扣,穿过后台的长廊,走到山呼海啸的人群面前。
楚从心仿佛听到有人在唱她最近很喜欢的歌,是梦里的那首《一分钟恋人》。
“和你做个一分钟恋人,寻求一分钟安稳。……一分钟过去,世界只剩下我们。一起牵着手,忘记昨日的伤痕。”
他们不做一分钟恋人,牵着手,做一生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