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美国文豪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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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文豪之家》
  作者:J. D. 麦克拉奇
  译者: 赖小婵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1年5月
  页数:271
  定价:168元
  本书并非讲述作家,或者讲述宅第,或者讲述美国。本书是关于美国作家在何处、为何以及如何打造自己的家——一个居住的地方,固然没错,但最为重要的是,一个工作的地方——在一个如此般躁动、如此般粗犷的国度里。我们还决定要聚焦于著作本身,切切实实在其中被写出来的居所,我们要去探访《白鲸》《哈克贝里·芬历险记》《八月之光》和《长夜漫漫路迢迢》逐字逐句、逐行逐页写就成文的房间。
  这些故居往往相当简陋,有时甚至稀奇古怪。美国鲜少为作家提供任何显赫的排场,这正是为什么伊迪丝·华顿位于马萨诸塞州或者马克·吐温位于康涅狄格州的宅邸之奢华尤其惹人注目。多数作家负担不起,但更多人并不欲求华顿的山庄或者吐温定制到细节的内部装修那种富丽堂皇的豪宅,因为房子越大,令人分心的事物就越多。不管怎么说,无论两位作家付出多少代价来建造他们梦之寐之的宅邸,两段故事终究都以悲剧收场。诚然,房屋自有它们本身的故事,无论栖居其中的是何许人也。

家宅总是受制于环境


  战争、破产、意外之财、疾病——事情总是突如其然来,逼迫着变化发生。确实,再一细想,这些故居当中尚有许多得以参观,看来已经可谓万幸。房屋转手易主时,那些新主人往往无意留恋过去。只有那些充满热情的个人——有些是身处政府机构,有些则是内心饱含热忱——他们将这些作家的成果奉若珍宝,而且察觉到对于后世的价值所在,因此帮助将其保留下来。不仅是保全房屋,还保留家的样子。这意味着保持本来的模样或修复到原有的状态,一丝不苟地运用旧时的记载或者老照片,确保样样都分毫不差。通过他们的努力,我们方能体察到这些往往在作品当中寻求彼岸的男女作家的日常生活——他们在哪里饮食、在哪里起居、在哪里散步。畢竟,作家日常的生活方式,是开启其想象世界的关键。
  决定聚焦于作家切切实实在其中写作的居宅,这么做意味着不得不略过许多饶有趣味和颇具价值的旧址。知名作家的诞生地都受到保护,至少也被标为历史建筑。然而,威拉·凯瑟从未在内布拉斯加州的红云乡写过片语,辛克莱·刘易斯也未曾在明尼苏达州的索克森特写过只字。中西部向来是天才的养育之地,却难得是天才的安家之所。出生在中西部的作家——从威廉·迪安·霍威尔斯到弗·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往往一有机会就赶紧往东部去求学、去写作,这一事实意味着我们不得不略过他们不谈。他们写到了回家,但其实是他们去乡已久之后才写的,而我们力求刻画的却是作家写作期间的家是何种模样和何等氛围。
马克·吐温的藏书室和暖房。
马克·吐温位于康涅狄格州的宅邸

  另一方面,曾住在我们大城市中的作家也遭遇到另一种力量的影响——比如说城市重建,或者是房地产市场冲击。在城市里,历久经年的房屋被拆除或者再出租:房东和新主人可不会心慈手软。位于布鲁克林的哈特·克莱恩写出长诗《桥》的公寓被拆了。约翰·斯坦贝克成长时所住的地处萨利纳斯的房屋,如今是一家餐馆。他写出《愤怒的葡萄》的蒙特塞雷诺那座楼房的新主人完全不在乎:“我之所以买这座房子是因为我中意。他们说这里曾是约翰·斯坦贝克的家,而我说,那又怎样?”当政府不让他对房屋大肆翻新时,他竟让自己当选市政议会成员,以便能废止该市的保护法规。蒙特塞雷诺历史保护委员会的四位委员忍无可忍,愤然辞去职务。
  从东海岸到西海岸,还有着关于我们文化遗产被买卖、被摧毁、被无视的更为悲伤的故事。令人遗憾的现实使得古建古迹保护主义者的工作显得更为可贵,更加鼓舞人心。“家是我们出发的地方。”T.S.艾略特如是说。不过那是根植于内心、在记忆中不断重塑的家。作家为他们自己及其家人打造新家,无可否认,必定包含了那些往昔的记忆,不过初衷是作为栖身之所更甚于作为念旧由来。
  房屋是居所,而家是房屋和屋里屋外的一切:是风景和邻居,是孩子们和动物们,是楼梯,是采光,是知识,是爱。古语有云:“神叫孤独的有家。”但此话看来似乎亦喜亦忧。一旦涉及将家的一部分划出来留作工作之用时,作家往往颇为挑剔,有时候甚至是神经质。倒不光因为他们囿于习惯,虽说举例看来,海明威会在早晨着手写作前先削好二十支铅笔,马克·吐温会玩上一局台球;更主要是因为写作是一种仪式,要求有特定的规矩。一天中的某段时间,某把椅子,某个品牌的书写用纸和某种类型的钢笔,一支烟斗一杯茶——作家简直就像小狗绕着壁炉前地毯上某个特定的点不停转圈圈,最后转够了才躺下去。
  既定的仪式确保一种连续性,旨在祈求疲于应对的缪斯女神保佑。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营造出并栖身于必要的独处。到那个份上,作家或许显得自私自利或者倍受纵容,除非大家想起来他或她往往可是家庭收入的来源。直到20世纪最初几十年为止,几乎每个中产阶级家庭都有用人,尽管那时家里通常有着更多的家庭成员。对于作家而言,结果就是家里不那么清静,但是时间上更为自由。现代作家往往有自己安静的房间,但必须亲手洗拭餐具。   现代作家都有卤素灯和电脑,而旧时作家当年有的只不过是摇曳闪烁的烛芯和噼啪作响的鹅毛管笔——哪种情况造成更多的挫败还真不好轻易断言。房间没有暖气,照明不足,空气污浊,楼下还有个号啕大哭的婴儿——处处都潜藏着让人分心的事。这正是那一套确保集中精力的既定仪式预备防范的对象。罗伯特·弗罗斯特喜欢坐在一把木制直背椅上,腿上搁一块木板来写作。还有些作家在床上写作——伊迪丝·华顿是因为偏好,萨拉·奥恩·朱厄特则是因为疾病。不论是床还是椅子,都可谓做梦或大白天神游想入非非的地方——每个作家的书房各有各的排布。不足为奇的是,若用于写作的房间窗外有着迷人的景色,作家——譬如纳撒尼尔·霍桑或者罗宾逊·杰弗斯——便把书桌调转过去对着墙摆放。这么一来,视野变成朝内了。

作家居所向来有强烈吸引力


  同样,家频频成为作家写作的主题,也没什么好出乎读者意料的。自打最初之时便是如此:荷马史诗中的奥德修斯受到“乡愁”的驱使,乡愁这个词在英语中已经变得带有感伤色彩,但在古希腊语中乡愁一词较为朴素,意思就是对家的渴望。从哈克芬逃离家到福克纳笔下的主人公们建造他们的宅第,从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小妇人》到罗伯特·弗罗斯特的《家葬》,美国文学一次次回归到家的概念——既让我们魂牵梦萦,又叫我们心生恐惧,既为我们遮风挡雨,又令我们透不过气。在这样的感觉背后,部分原因是在美国生活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好好的计划由于天气恶劣或者材料匮乏而遭到挫败。倘若护墙板和土布是惯常的事物,那么正是从日常必需品之中却创造生成了非凡的著作。假如我们留心草蛇灰线,便可能看到作家的房间是如何投射到正在写作的故事当中。例如,在写作《白鲸》期间,梅尔维尔感觉自己的房间变成了船上的房舱。
  致力于呈现作家居所的图书对读者向来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例如早在1853年就已出版《美国作家旧居》一书。文本由数人合著,每一章包括一位作家及其居宅的木刻或者版画,加上一张手稿的复制品。书中探访了十七位作家,包括华盛顿·欧文、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和纳撒尼尔·霍桑。不过书中也还有詹姆斯·K.保尔丁、威廉·吉尔摩·西姆斯和C.M.塞奇威克小姐——这些人的声名并未随着历史的向前推移而继续流传。后来还有本《漫步美国作家故居》,自1896年起连续出版,展现早年间就备受欢迎并且经久不衰的对于重要国家圣地的游览。
  华盛顿·欧文、路易莎·梅·奥尔科特、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激发了我们儿时的想象力。在我们后来的阅读人生中,海明威的主人公们是我们迈入重要阶段的必经仪式。如今,这些作家在我们的书架上比肩而立。同样,历史也常常将他们放在一起。文学史讲述着一连串的交往:华盛顿·欧文鼓励了年轻的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后者在其年老之時,又帮助伊迪丝·华顿出版她的处女作。朗费罗和霍桑在大学时是同班同学。埃德娜·圣文森特·米莱前去加利福利亚的堡垒拜访过罗宾逊·杰弗斯,并且在她位于纽约郊区的家中的阅读椅边一直摆放着一张杰弗斯的照片。威廉·福克纳鼓励了初出茅庐的尤多拉·韦尔蒂,而韦尔蒂又帮助了年轻作家法兰纳里·奥康纳。这样绵长的纽带还在延续。我还是大一新生的时候,参加过法兰纳里·奥康纳的读书会,那是她去世前不足半年。我记得她的双拐收在艳丽的裙下,读书会后我羞涩地走近她,抑制不住内心澎湃,表达了我的仰慕之情。
  在本书当中你将看到和阅读到的每座房屋里,都会发生这样的相遇,不管是当面,还是在著作中。遇见其他作家,对他们想象中的诉求进行回应,鼓舞每一位作家。同样,在每座故居中,四周围墙见证了奋斗与成就,它们屹立于今日,提醒我们当年的风风雨雨。
  (责编:栗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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