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探案之不在场Abs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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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彼得·温西勋爵跟伦敦警察厅刑事侦缉部总督察帕克、鲍多科督察亨利一行,正围坐在紫丁香公馆的书房。
  “你看,”帕克说,“所有嫌疑人当时都不在现场。”
  “‘不在现场’是什么意思?”温西勋爵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被他拉到南格罗斯郡大北路的维普利,现在还有些余怒未消。“你的意思是,他们远在十八万六千英里之外,不可能在一秒之間到达谋杀现场吗?否则,他们是有可能出现在现场的。因此,明显的事实是,他们只是貌似不在犯罪现场。”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跟我说什么相对论。由常理来推断,他们的确不在场。想要找出凶手,又不想去钻研菲茨杰拉德的收缩和曲率系数那么高深的理论,我觉得,督察,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分开来,一个一个地询问。那样的话,就能听到所有人的证词了。如果他们的证词彼此不一或矛盾,我们就可以进行核实。先从管家开始吧!”
  一
  督察听后,将头探进大厅,大声喊道:“哈姆沃希!”
  管家是一个中年男子,大脸庞,苍白而浮肿,看上去像是有些不适。不过,他毫不犹豫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警官,我为格林博尔德先生服务已经二十年了。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主人,虽然严厉,但很正直。我知道,很多生意场上的人士都觉得他冷酷无情,但我想,他这不过是迫不得已。一个单身汉,需要抚养两个侄子——哈考特先生和内维尔先生长大成人。他对他们视同己出。我觉得,在私下里,格林博尔德先生和蔼又体贴。至于他的工作,是的,我想,他可以被视为放高利贷的那种人。
  “说到昨晚发生的事,警官,我跟往常一样,7点半的时候,就把门关上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严格按照规定时间来进行的,因为格林博尔德先生有严格的作息规律。我把一楼所有窗户都锁好了,这是冬日家里的习惯。我敢肯定,我没有漏掉任何事情。所有窗户都安装有防盗螺栓,我只是没有注意它们是否存有故障。前门也锁上了,扣紧了螺栓,我还把门链系好了。”
  “温室的门呢?”
  “警官,温室安的是耶尔锁。我检查了,发现它是锁着的。不,我没有扣紧门闩。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以防格林博尔德先生在伦敦城里因生意耽搁了,晚上回来时无须打扰其他人了。”
  “昨天晚上,他在城里没有生意吗?”
  “没有,警官。但是,温室的门锁一直都是这个状态的。没有钥匙,就进不来门。格林博尔德先生的指环上备有钥匙。”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拿着钥匙吗?”
  “我想,”说到这里,管家起了两声咳嗽声,“警官,我想,应该有的,虽然我并不具体知道。对了,还有一把钥匙在一位女士手里。她这会儿在巴黎。”
  “好的。我想,格林博尔德先生大概是六十岁的样子。你刚才说的那位女士,她叫什么名字?”
  “温特女士,警官。她也住在维普利。我听说,自从她丈夫上月去世后,她就一直住在国外。”
  “好的,我知道了。督察,你最好把这些都记录在案。楼上房间和屋子的后门呢?”
  “楼上房间的窗户也是这么处理的,除了格林博尔德先生的卧室、我和厨师的房间。不过,没有梯子的话,根本够不到窗户的。而梯子是锁在工具房里的。”
  “没错。”督察亨利先生突然插话道,“我们昨晚进了工具房,门是锁着的。更重要的是,梯子与墙壁之间有完整无损的蛛网。”
  “7点半的时候,我把所有房间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可以保证,那些锁都没什么问题。继续说,哈姆沃希!”
  “好的,警官。就在我检查房间时,格林博尔德先生正要下楼去书房,喝他的雪莉酒。一刻钟后,汤备好了。于是,我去请先生吃晚饭。我发现,他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最端头的主人位置上,脸朝着上菜窗口。”
  “他背对书房。”帕克说着,还在面前的房间草图上做着标记,“房门是关着的吗?”
  “哦,是的,警官。所有门都关上了。”
  “看来,房间的通风很好——”温西勋爵说,“两扇门、一个上菜的窗口,还有两扇落地窗。”
  “是的,勋爵。大小也合适,窗帘都拉合了。”
  温西走到相通的那两扇门前,把它们打开来。“没错。”他说,“结实又厚重,打开来不会发出任何声响。我喜欢这些厚实的地毯,只是图案有些吓人。”他将门轻轻合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喝汤,格林博尔德先生一般需要五分钟左右,警官。他一喝完,我就会帮他撤掉汤碗,把鱼端上来。我无须离开房间,只需从上菜的窗口取过来就好。酒,就是夏布利酒,就摆在餐桌上。鱼是大菱鲆,欧洲产的那种扁平大鱼,一份只是一条鱼的一小部分而已,先生花了五分钟来享用它。我撤下鱼盘,把烤野鸡端了过去。正要给他上青菜,电话就响了起来。格林博尔德先生说:‘你去看看是谁,我再来接。’自然,接电话并不是厨师的事。”
  “当时没有其他仆人在场吗?”
  “只有一个白天来做清扫的女工。我走出去接电话,随手把门带上了。”
  “是这个电话,还是大厅里的那个电话?”
  “大厅里的电话,警官。我习惯用那个电话,除非我当时恰巧就在书房里。电话是内维尔·格林博尔德先生从伦敦打来的。他和哈考特先生在杰明街共享一套公寓。内维尔先生一开腔,我就认出了他的声音。他说:‘是你吗,哈姆沃希?稍等一会儿,哈考特有话跟你说。’说完,他放下了话筒。接着,哈考特先生拿起了话筒:‘哈姆沃希,我叔叔今晚要是在家,我想来看看他。’我回答说:‘好的。我会转告他。’警官,这两位年轻的先生经常会回来住个一两晚。我们会把房间给他们准备好。哈考特先生说他马上就会出发,可能9点半左右到。就在他说话间,我听到他们公寓里的落地大摆钟敲了整整八下。紧接着,我们这里的落地钟也响了。我当时听到了交换机的报时——三分钟。因此,我们的电话一定是在8点差3分接通的,警官。”   “这么说来,时间就可以确定了。也算是有了点儿收获。接下来呢,哈姆沃希?”
  “哈考特先生又喊了一声,然后说:‘内维尔也有话要说。’那边的内维尔像是回到了电话机旁。他说,他马上就要去苏格兰了,让我把他留在家里的一套休闲服、几件衬衣和几双长袜给他送过去。他希望先把休闲服送去干洗店,又吩咐了些其他事,持续了三分钟的样子。警官,当时应该是8點过3分了。大约一分钟后,他还在说,前门的门铃响了起来。我不方便挂断电话,就只好让访客等着。8点过5分的时候,门铃又响了。我正要跟内维尔先生说抱歉,就看到厨师从厨房出来了,穿过大厅,去到前门。内维尔先生让我把他的吩咐重复一遍。直到交换机报时,他才放下电话。我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厨师关上了书房门。我迎面碰上她,她说:‘又是佩恩先生。他想见格林博尔德先生,我就让他在书房等着。真不想看见他!’我说:‘好吧,我来招呼他。’就这样,厨师就回厨房去了。”
  “等等!”帕克说,“佩恩先生是谁?”
  “警官,他是格林博尔德先生的客户。他的住处离这里很近,从田野穿过来,只需五分钟。他之前就来过,是个很麻烦的人。我觉得,他是欠了格林博尔德先生的钱了,想要宽限一段时间。”
  “他也在这里。正在大厅里等着。”亨利补充说。
  “哦?”温西勋爵说,“是那个胡子拉碴、满面愁容、拄着拐杖、外套上血迹斑斑的男士吗?”
  “正是他,勋爵。”管家回答说,“好吧,警官!”说着,他转向了帕克,“我朝书房走去时,突然想起自己忘记把红酒带过去了。格林博尔德先生一定会很生气的,就去了食品储藏室。警官,你知道它在哪儿——酒正在火炉前温着,我把它取出来。为找托盘,我又花了些时间。它就在晚报下面。这时,我回到餐厅,前后用了不超过一分钟。就在这时,警官——”管家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看到格林博尔德先生倒在餐桌上,就像是趴在了碗碟上。我当时想,他一定是病了,就赶紧跑了过去,却发现他已经死了,背上有一个致命的伤口。”
  “没有看到凶器吗?”
  “没有看到,警官。他流了很多血,很吓人。我害怕极了,那一刻,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一回过神来,就朝上菜窗口冲了过去喊厨师。她匆匆跑了过来,看到格林博尔德先生后发出了可怕的尖叫声。那时,我想起了到访的佩恩先生,赶紧推开了书房门。只见他站在那里,一见我马上就问,他还需要等多久。我回答他说:‘发生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格林博尔德先生被杀了!’他听后,一把推开我,跑进了餐厅,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些窗户如何了?’说着,他拉开了离他最近的那片窗帘,发现窗户在那里大开着。‘凶手就是从这里逃走的。’说完,就准备冲出去。我说:‘不!你不能走!’我以为他想逃跑,就紧紧拽住了他。他把我的名字喊了很多遍,然后说:‘听我说,伙计!理智点!凶手正在逃跑,我们得赶紧去把他抓住。’我说:‘我跟你一起去!’他说:‘好吧。’我马上跟厨师说,不要动任何东西,赶紧给警察打电话。到食品储藏室拿了手电筒,我就跟佩恩先生出门去了。”
  “佩恩跟你一起去拿的手电筒吗?”
  “是的,警官。嗯,我跟他一起出的门。我们在花园里四处寻找,但没发现任何脚印。什么也没有看到。房子周围是一条柏油路,一直延伸到大门处。我们也没有发现凶器。因此,佩恩先生说:‘我们最好回去把车开上,沿途寻找。’我却说:‘不行。凶手会在我们回去开车的时候跑掉的。’从大门到大北路只有四分之一英里的样子,我们回去开车的话,需要五到十分钟。因此,佩恩先生说:‘也许你是对的。’就这样,他跟我一起回到屋里。之后,警察就从维普利过来了。一会儿后,督察和克罗夫茨医生也从鲍多科那儿赶了过来。他们到处搜索了,还问了许多问题,我都尽力回答了。警官,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你之前有否注意过——”帕克问道,“佩恩先生衣服上的血迹?”
  “没有,先生。当时,他身上没有血迹。我头次看到他时,他就站在这里,正好在灯光下。如果衣服上有血迹,我一定会看到的。我这是实话。”
  “你一定搜查过这个房间了,督察。发现血迹、凶器或手套、织物等可能被凶手用来掩盖血迹的东西了吗?”
  “是的,帕克警官。我们非常仔细地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当你和格林博尔德先生在餐厅时,会不会有人趁机下楼了?”
  “好吧,警官。我想,可能是的。但是,那样的话,他们就必须在7点半前进屋,并在隐蔽处藏起来。不过,事情很可能就是这样的。当然,他们不可能从后面的楼梯下来。厨房是必经之路,厨师肯定能发现。因此,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不过,警官,前面的楼梯——好吧,我真的毫无头绪了。”
  “现在,案件的关键在于,凶手是怎么进屋的?”帕克说,“别那么沮丧,哈姆沃希!你也不可能每晚都把所有橱柜都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藏了凶手。我想,接下来就是见见格林博尔德先生的那两位侄子了。他们叔侄之间相处不错吧?”
  “哦,是的,警官。从来没有起过任何争执。格林博尔德先生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去年夏天先生生病了,他们就难过得不行。”
  “他生病了?”
  “是的,警官。是心脏病。去年7月,他突然病得很厉害。我们只好派人去叫内维尔先生。后来,他很快就恢复了。只是从那以后,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快乐了。我想,可能是这一次生病让他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了吧。我敢肯定的是,没人能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去世。”
  “他留下的遗产怎么办?”帕克问。
  “哦,警官,我不太清楚。我想,应该是分给他的两个侄子吧,虽然他们自己也很有钱。哈考特先生会告诉你的,警官,他是遗嘱执行人。”
  “好吧,我们会问他的。他们兄弟俩关系好吗?”
  “哦,那是真的好,可以说推心置腹。我觉得,他们会愿意为彼此做任何事的。警官,他们是相亲相爱的兄弟俩。你找不到比他们更友爱的哥俩了。”   “谢谢你,哈姆沃希。就说到这里吧。其他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被害人吃了多少烤野鸡,哈姆沃希?”
  “噢,不多,勋爵。我的意思是,离吃完还差得远呢。不过,也还是吃了一些的。由我之前的经验来看,他应该只吃了三四分钟,勋爵。”
  “有没有迹象表明,他被打断了用餐,比如:有人来到了窗户跟前,或者是他起身让他进来的?”
  “没有。勋爵,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看到他时,椅子离餐桌很近。”督察插话说,“餐巾铺在膝盖上,刀叉放在手下面,像被突然刺中时从手里掉下来的。我想,尸体没人动过。”
  “不,警官,我没有动过,除了确认他是不是死了。当我看到先生背后致命的伤口时,警官,我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我只不过抬起了他的头,然后又放了回去,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好吧,哈姆沃希。请哈考特先生进来吧!”
  二
  哈考特·格林博尔德先生看上去精神饱满,三十五岁左右。他解释说,自己是股票经纪人,弟弟内维尔是公共卫生部的官员。他们分别在十一岁和十岁时由叔叔开始抚养。他知道,叔叔在生意场上有不少敌人。但他觉得,叔叔对他们关怀备至。
  “关于这件可怕的事,我恐怕知道的不多。昨晚九点过三刻,我才回到这里。那时,一切都结束了。”
  “你到这里的时间比预期的晚了些?”
  “只是晚了一小会儿。从维文花园城到维文途中,我的汽车尾灯坏了,被交警拦下了。我把车开到了维文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发现车灯的引线松了。他们帮我做了调整,因此耽误了几分钟。”
  “从这儿到伦敦,大约四十英里吧?”
  “稍微远一点儿。一般来说,在晚上那样的时候,我出门来这里,大概要一个钟头十五分钟。我不习惯开快车。”
  “你自己驾车?”
  “是的。我有一个司机,但并不是每次都让他送我来这里的。”
  “你几时从伦敦出发的?”
  “我想,8点20分左右吧。内维尔的电话一收线,就去车库取车去了,我则收拾牙刷等日常生活用品,把它们放入背包里。”
  “你出发前,没有听到叔叔去世的消息吗?”
  “没有。我想,应该是在我出发后,他们才想起给我打电话的。警察试图联系内维尔,但他那时已去了俱乐部或别的什么地方了。我到了这里后,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他今天早上就来了这里。”
  “好吧。现在,格林博尔德先生,你能告诉我们一些你已故叔叔的私事吗?”
  “你是说他的遗嘱,遗产受益人是谁,这样的事吗?好吧,我确实是受益人之一。内维尔也是。还有,你听说过温特太太吗?”
  “是的,听说过一些。”
  “好的。她也是受益人,第三个。当然,老哈姆沃希也会得到一份理想的养老金。厨师也有份。我叔叔在伦敦的办公室的职员也分到了五百英镑。但是,他的大部分遗产都会留给我俩和温特太太。我知道,你想问我多少钱。我并不知道,但我觉得,数目应该比较可观。老人家从未给我们透露过他有多少钱,我们也从不为此烦恼。我自己赚得不少,内维尔的薪水对普通公民来说,也算可观。因此,我们对这个问题并不太放在心上。”
  “你觉得,哈姆沃希也知道自己是受益人之一吗?”
  “哦,是的。这不是秘密。他每年可以获得一百英镑的薪酬以及两百英镑的终身财产所有权。当然,前提是他——我说的是我叔叔——过世时,他还在身边服务。”
  “他没有接到解雇通知,或是其他什么消息吧?”
  “不,不。这种事时有发生。每个月里,我叔叔都会说要解雇他们,想以此激励他们好好工作。但是,都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就像是《爱丽丝梦游奇境记》里的红皇后经常说要砍掉人们的脑袋一样——你知道的,他从来没有解雇过任何人。”
  “好的。不过,关于这事,我们最好再问问哈姆沃希。关于温特太太,你了解吗?”
  “哦,是的。她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士。当然,她做威廉叔叔的情妇已经很多年了。这也不能责怪她,她的丈夫嗜酒如命。我今天早上给她打了电话。这是她的回复,刚收到的。”
  他给帕克递过来一封来自巴黎的电报。上面写道:“非常震惊!万分悲痛!立即返回!献上真诚的问候和深切的慰问。露西。”
  “你和她相处得好吗?”
  “当然,勋爵。为什么不呢?我们一直为她感到惋惜。威廉叔叔原本打算带她去其他地方的,但她不忍心离开温特。实际上,我想,他们应该快要结婚了。因为温特终于大发慈悲,准备还她自由了。她才三十八岁左右,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可怜的人儿!”
  “因此,除了这笔钱,你叔叔的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绝对没有。当然,除非她想嫁给更年轻些的人而又害怕得不到叔叔的钱。但我相信,她是真心喜欢我叔叔的。无论如何,她不可能是凶手。因为,她人在巴黎。”
  “嗯。”帕克说,“我也这么想。不过,我们最好确认一下。我会给警察厅打电话,让他们在港口留意一下温特太太。这个电话连着交换机吗?”
  “是的。”督察回答说,“无须通过大厅电话。它们之间是并联的。”
  “好了,格林博尔德先生。我想,我们目前不需要麻烦您了。我先打个电话,再传下一位证人。——请帮忙转白厅1212——我想,哈考特先生从伦敦打来电话的时间已经核实了吧,督察?”
  “是的,帕克先生。电话接通时间在7点57分,交换机报时为8点到8点3分。这家伙可不便宜。我们还向那位拦车的交警和维修店的老板核实过了,的确不假。他9点5分来到维文, 9点15分左右离开。车牌号码也能对上。”
  “好吧。無论如何,他可以排除了。不过,我们再问一下也无妨——您好,请问是伦敦警察厅吗?我是督察帕克。请帮忙接总督察哈迪。”
  三
  电话一挂,帕克就让人去请内维尔·格林博尔德进来。这兄弟俩长得很挂相。内维尔稍微瘦一些,看上去温文尔雅——不愧他的公务员身份。除了证实哥哥所言,他并无补充。他解释说,他在8点20分到10点之间,去看了场电影。然后,他去了俱乐部。晚上很晚的时候,才听到的这个悲剧。   四
  接下来的证人是厨师。她说了不少,但都没什么价值,不太能让人信服。哈姆沃希去储藏室取葡萄酒的时候,她并没有碰见。否则,对他的证词就可以加以证实了。关于是否有人藏在楼上房间的假设,她觉得很讽刺。因为克拉布女士每天都会来打扫卫生,要到临近晚餐时间才会离开。她还在所有衣柜里放上了樟脑丸。总之,她一口咬定,刺杀格林博尔德先生的凶手只能是佩恩,这个卑鄙、恶毒的无耻之徒。
  最后,证人就只剩下有蓄意谋杀之嫌的佩恩先生了。
  五
  佩恩先生直言不讳,坦言自己一直受到格林博尔德先生的压榨:高利贷的本金加利息,他已经还了最初贷款的五倍之多了。现在,格林博尔德先生拒绝宽限期限。他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一旦超过还款期限,他就要取消佩恩先生赎回房子和土地的权利。而要命的是,佩恩先生至少还要半年才能还清全部债务。他把钱和股票投在其他项目上了,坚信能够大赚一笔。在他看来,老格林博尔德是有意拒绝续期的,就是想要让他违约。他的那些财产,一直被格林博尔德先生所觊觎。格林博尔德先生这一死,的确让局面有所缓解。这样的话,偿还债务的期限就可以延续到股票获利之后了。这么说来,佩恩先生确实具有杀人动机。但他并无实际行动。无论如何,还不至于让他背后伤人。不过,如果放贷的是个年轻人,他倒乐意打断他的全部骨头,为自己讨个说法。事实就是这样,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要不是那个老傻瓜哈姆沃希拦着他,他早就把凶手抓住了。他都在想,哈姆沃希是不是真的傻。衣服上的血迹?是的,他的外套上确实有血迹。这是他和哈姆沃希在窗户边拉扯时,从他手上沾上的。哈姆沃希来到书房时,双手沾满了鲜血。一定是从格林博尔德先生身上沾到的。他特意不换衣服的。他怕自己这么做了,就会被人怀疑他想要隐藏什么。事实上,谋杀发生后,他就没有回家,也没有要求回家。佩恩先生补充说,他要强烈抗议当地警方的态度——毫不掩饰把他作为假想嫌疑人的敌意。对此,亨利督察说,可能是个误会。
  “佩恩先生,”温西勋爵说,“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当你听到餐厅骚动和厨师尖叫时,为何没有立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佩恩先生反驳道,“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骚动。这就是原因。关于谋杀,我最先了解到的事实是,管家站在书房门口,满手鲜血,语无伦次。”
  “哦,”温西勋爵说,“可能是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我们要不要让厨师进来,把餐厅窗户打开,让她再尖叫一次?”
  督察奉命行事。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尖叫声。然而,当亨利探头进来问大家的感觉时,他們什么都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帕克说。
  “这建筑的隔音效果绝了。”温西勋爵说,“我想,窗户那儿的声音都被温室吸收了。好吧,佩恩先生。你要是没有听到厨师的尖叫声,凶手作案时引发的骚动不为你所知也就可以理解了。对此,我们都可以为你作证。查尔斯,我得回一趟伦敦。这跟一条狗有关。我给你两个建议,祝你好运!首先,你该查一查那辆车。昨晚7点半到8点15分之间,它停靠在这座建筑方圆四分之一英里的有关某个地方;其次,今天晚上,你最好蹲守在餐厅里,一刻都不要离开,把门窗关上,眼睛盯紧落地窗。8点左右,我会给帕克先生打电话。哦,温室的钥匙你借我一下!我有一个推测,要去证实一下。”
  总督察依言给出了钥匙,温西勋爵接过后离开了。
  六
  一群人集聚在餐厅里,心情都不轻松。事实上,警察们在聊着天,说一些钓鱼等的往事。佩恩先生则对他们一直怒目而视。死者的两位侄子不停地在抽烟,一根接一根的。厨师和管家则显得坐立不安。当电话响起时,大家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帕克起身接听时,特意看了一下手表:7点57分。看到管家正用手帕擦拭抽搐的嘴唇,说了句“留意窗户”,便走进大厅去了。
  “您好!”他说。
  “是总督察帕克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是温西勋爵的仆人。我这会儿正在伦敦,电话是从勋爵的卧室打出的。您能稍等一会儿吗,勋爵有话要跟您说。”
  帕克听到听筒放下后又拿起的声音。然后,温西勋爵的声音传来了。“嗨,老兄!找到那辆车了吗?”
  “我们打听到了一辆车。”总督察谨慎回应道,“在大北路的一家餐馆停靠过。从那里步行大约五分钟,就到这里了。”
  “车牌号是ABJ28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猜可能就是这辆车。它是昨天下午5点从伦敦一家汽修厂租来的,10点钟才还回去。你找到温特太太了吗?”
  “我想是的。她从加莱坐船回来,今晚就能登陆。显然,她很好。”
  “也许吧。现在,认真听我说!你知道吗,哈考特的私事有点儿乱?去年7月,他遭遇了金融危机,但有人帮了他。应该是他的叔叔,你也这么想的吧。我的线人说,事情整个都显得极其可疑。我还获得了一些秘密信息说,哈考特在那场金融危机中遭受了重创。当然,有他叔叔出手相助,筹集资金并不太难。但我觉得,这事对老格林博尔德来说,也是一次很严重的打击。我觉得——”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音乐把他打断了。随后,银铃般的钟声敲了八下。
  “听到了吗?有没有听出来,那是我家客厅的落地钟——什么?好吧,是交换机。那就再给我三分钟。邦特还有话要跟你说。”
  听筒里传来一阵沙沙声。接着,传来了仆人柔和的声音。“警官,勋爵让我告诉你,马上挂断电话,去餐厅。”
  帕克照他说的行动了。走进餐厅时,他看到了那六个人的背影。一直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以半圆形围坐在那里,神情紧张地盯着落地窗。这时,门开了,温西勋爵走了进来。
  七
  “老天啊!”帕克情不自禁地惊呼道,“你怎么来的?”
  与此同时,六颗脑袋猛地转了过来。
  “光速回来的。”温西勋爵往后捋了一把头发,“以每秒十八万六千英里的速度,穿过八十英里回来找你的。”   “很明显,实际上,”温西勋爵解释道,“大家都排除了悲痛欲绝的哈考特,排除了他那体力不支、要靠白兰地支撑的弟弟内维尔,可是,凶手正是他们俩。他们貌似不在现场,绝对不在现场。谋杀只能发生在7点57分到8点6分之间。至于哈考特那个持续很久的电话,我刚才出人意料地突然而至就是最好的解释。凶手必须在7点57分前进到书房。否则,他一进大厅,就会被发现。除非是老格林博尔德先生开窗让他进来的。可是,这又显然不可能。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6点左右的样子,哈考特在伦敦租了一辆车,自驾出发了。然后,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的餐馆附近。至于原因,我想,可能是不识路吧。”
  “是的。那家店上月才开业的。”
  “喔。剩下的四分之一英里,他走过来的。7点45分,他到了这里。这个时候,天黑了。他可能穿着的是橡胶套鞋,以免脚下出声。靠着配制的钥匙,他进了温室。”
  “他怎么得到钥匙的?”
  “去年7月,可能是听到亲爱的侄子遇上麻烦了,老先生很是震惊,因此病倒了。就在那个时候,哈考特偷偷从叔叔的戒指上取下钥匙。谋杀发生前,哈考特已经在这里了。你记得吧,只有内维尔是‘派人去叫’的。要是这样,我想,他去年危机中的债务应该是叔叔帮他清偿的。我不禁会想,换了现在,格林博尔德先生是否还会这么做。尤其是他在考虑结婚事务时。然后,我就想,哈考特先生也会这么猜测,叔叔婚后可能很快就会更改遗嘱,甚至还会成立自己的家庭。那样的话,可怜的哈考特要怎么办?可怜的人儿!无论如何,叔叔都应该马上离开人世。因此,他开始配制钥匙,策划行动。而他的弟弟内维尔,‘愿意为哈考特做任何事情’。因此,哈考特很快说服他,来当自己的帮凶。我还倾向于认为,哈考特这么做,除了金钱,一定还有其他苦衷。至于内维尔,也有自己的烦恼。那一切,究竟是什么呢?”
  “由温室的门进的屋吗?”
  “喔,是的。我今晚就是这么进来的。他隐身在花园里,还知道他的威廉叔叔是几时进的餐厅。当书房的灯熄灭了,他能看得到。你知道的,他对这个家很熟悉。他摸黑进了屋,锁上了外面的门。然后,就在电话机旁边等待,直到内维尔的电话从伦敦打过来。铃声一停,他就把书房的电话接通了。内维尔刚说完,哈考特就插话了。书房门的隔音效果极好,没人能听见他在说话。哈姆沃希也无法分辨他的声音并非像他所言来自伦敦。实际上,声音确实是从伦敦传来的。两个电话并联后,声音只能通过交换机传来。8点时,杰明街的落地钟敲响了,更加证实了伦敦那边的电话还在线。哈考特一听到钟声,就让内维尔接电话。当内维尔接起电话时发出的沙沙的噪音掩护下,赶快挂断电话。之后,内维尔以这样那样的琐事交代,如休闲套装送去洗衣店之类的,让哈姆沃希在电话机旁停留了足有六分钟之久。就在这个时间里,哈考特趁机到餐厅,刺死了他的叔叔,并从窗户那儿逃走了。之后,他还能有五分钟的时间赶回车里,再驾车离开。其实,哈姆沃希对佩恩的懷疑和牵制,让他又赚了几分钟的逃离时间。”
  “他为何不从书房或温室逃离呢?”
  “他想要误导大家,给大家一个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假象。与此同时,内维尔在8点20分驾驶哈考特的车离开伦敦。途经维文时,他设计引发了一个交警和汽修厂老板的注意,让他们成功地记住了他的车牌号。离开维文,他跟哈考特在约定地点见面,并告知了他关于汽车尾灯的小插曲。然后,两人互换车辆。内维尔开着租来的车回了伦敦,哈考特则驾驶自己的车回到了这里。但是,凶器和配制的钥匙,还有哈考特染有血迹的手套和外衣,恐怕都很难找到了。内维尔应该把它们带回伦敦,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们都知道,伦敦可是有着一条又宽又长的泰晤士河的。”
  (责任编辑:古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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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cated in the far northwest of China, Yinchuan was once the heartland of the Hetao Culture along the Silk Road. The city is reputed as the Oasis Beyond the Great Wall, as an 80-kilometer section o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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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卫报》报道,当地时间4月3日,英国数千名民众在多个城市发起反警察法抗议示威活动,其中在伦敦市中心议会广场前,警察与示威者发生冲突,造成至少10名警察受伤、26人被捕。  报道称,伦敦大都会警察局当天在首都部署了大量警力,以压制抗议活动。警察局官员阿德莱坎表示:“一小部分人不遵守社交安全距离,这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强制执行,已经有人被捕。”  3月初,英国下议院提出一项赋予警察更大执法权的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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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lue Sword Commando Unit, the elite detachment of the Beijing Municipal SWAT Team, is an award-winning team of steadfast fighters and outstanding representatives of Beijing law enforcement. Blu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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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夫妇双双自杀  2014年6月16日晚上,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市,警察奥布雷恩下班后回到家中,因琐事和妻子艾尔玛·洛佩兹产生激烈争吵。21时45分,他出去买烟,22时52分返回时,发现洛佩兹躺在床上,头部中枪。  案发现场在格林里奇大道的一栋四单元楼房里,这是奥克兰退役警察埃里克·卡塞博的房产,租住的绝大部分都是警察。  尸检显示,导致她死亡的枪伤位于头部右侧,射击方向是朝身体左侧。现场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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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5月,崔道植从部队转业来到黑龙江省公安厅工作,成了中国第一代刑事技术警察,从此开始了他66年的岗位坚守。  如今, 已经87岁的崔道植是全国著名痕迹检验专家,被誉为中国公安刑侦战线的“瑰宝”、中国“刑警之魂”。1999年崔道植被公安部聘为首批特邀刑侦专家,2006年荣获全国公安科技突出贡献奖。曾在甘肃白银案、张君特大系列抢劫杀人案、白宝山袭军袭警案件侦破中做出重要贡献。  崔道植的主要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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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模式的决定因素和比较优势  阿联酋采取的抗疫策略基于一系列决定因素,主要有:  1.遵循世界卫生组织(WHO)的要求迅速地实施。  2.遵守危机处理的透明标准,并充分及时地披露阿联酋流行病数据。  3.使全社会共同参与遏制该疾病。提高人们对自身在这场危机中的作用的认识,以及采取预防措施(特别是“社会疏离”)的责任感。设立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基金“人类之乡”,该基金会从个人和机构获得现金和实物捐助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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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春天,新冠疫情开始在全球大流行,由于美国政府应对失当,防治不力,美国的新冠病毒确诊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都高居世界第一。截至2021年4月18日,美国境内确诊病例超过3200万,累计死亡病例突破58万,是全球疫情最严重的国家。新冠疫情造成经济衰退、失业加剧,极大地激化了美国社会的固有顽疾——种族矛盾,加剧了美国的族裔歧视,暴露出美国社会财富分配不公、产业失调、政治极化等深层次与结构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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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ey Siew Siew,中文名梅秀秀,馬来西亚吉隆坡国际机场皇家警察毒品罪案调查部助理警监,现为中国刑事警察学院2018级警务硕士留学生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病例确诊不断增加,2020年3月16日马来西亚首相丹斯里慕尤丁宣布实施“行动管制令”。截至2020年3月16日下午5点的确诊人数已飙升至553人。马来西亚全国民众开始意识到新冠肺炎的危机,人心惶惶导致民众因恐慌而疯狂囤货。甚至一时间各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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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境网络赌博犯罪的现状与主要犯罪形态  (一)打击跨境网络赌博犯罪的现状  近年来,跨境赌博尤其是中国与澜湄流域国家间的跨境网络赌博问题日益突出。笔者以2020年8月17日为时间节点,以“刑事案件”作为案由,以“开设赌场罪”为关键词,再分别以澜湄流域的缅甸、柬埔寨、越南、老挝、泰国等国为关键词,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查到法律文书分别为651份、299份、167份、152份、91份,共计1360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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