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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看一档选秀节目,大概内容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唱了一首歌后,开始讲自己的惨痛身世,小时候没有妈妈,由外婆带大,前不久外婆也走了。生活艰难,但一直有梦想,希望老师们给她机会。
我并没有考虑这些经历是真是假,只是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既然是唱歌和才艺的比赛节目,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悲惨经历来获得机会?
我有段时间的工作常和会计打交道。她是一个工作才一两年的姑娘。有一次我们需要开增值税发票,我做好表格后她当天就开好了。我准备寄出给客户的时候发现她把备注内容给弄错了。问她原因,她很委屈地说:“昨晚跟男朋友吵架,一夜没睡,心情很不好,所以做事就粗心了。”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忍心责备她,安慰她之后让她重新做资料。
过了不久单位做财务年审,她忘了这事。被发现时,她说她最近生病了,这几天还在发烧,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听她这样说,很难狠得下心去责备。但是这回我没有再安慰她,而是让她想想,为什么每次做错事,不是跟男朋友吵架,就是身体不舒服?到底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让自己犯了错,还是因为有错才拿自己的遭遇当挡箭牌。
显然是后者,她也承认我的分析是对的。
我说你跟男朋吵架了、生病了是值得同情,但这些跟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我对这样的情况这么敏感,是缘于几年前工作上的一次经历。那次我们接了一个几十万美金的订单,在还有一个星期出货的时间节点上,配合生产的工厂竟然放假了。我们的生产时间都是按天算好的,出货每晚一天就要赔偿订单金额的10%。这个结果显然是我们公司无法承受的。一了解情况,原来是厂长的父亲去世了,厂长情绪低落,每天不安排工作,导致工人也不干活了。
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们副总跟厂长打电话说,非常能理解他痛苦的心情,但是生产不能拖。再晚几天我们公司就得赔款给客人,到时我们也会有人无法生活下去。对方厂长还是在电话里诉说着亲人离去之痛,没心情安排工作。副总很冷静地说:“作为合作伙伴我很同情你,但做为一个有责任在身的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而让客户蒙受损失。你的父亲走了,已经成了事实。但因为你一个人的情绪影响到更多人的生活,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该有的表现。我决定以后不再跟你们工厂合作。”
听完副总这些话,我当时十分吃惊。一来是觉得话说得有点狠,二来觉得这样说厂长会更不愿意干活。副总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得在短时间内找到其它工厂,能出多少货就出多少。实在做不完的该赔偿就赔偿,这是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
当面对会计妹妹,我再次想起副总说的这番话。其中的关键词是:承担责任。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认真看资料,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忘了做年审。看似很有理由,归根结底是在逃避问题。
心理学家武志红在《感谢自己的不完美》里针对这种情况有一个定义叫“找替罪羊迷局”。曾经有一个找他咨询的年轻人总想着做一个自由的人,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只要一不开心就觉得工作阻挡她去追求理想了。后来她辞掉了工作,又觉得生活太现实,没有收入,很多事做不了,长期在自己的纠结中焦虑不堪。这就是明显的逃避眼前问题的做法,也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的行为。
选秀的选手、会计妹妹、工厂厂长,也许还有你、我、他,我们总在犯错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眼前的问题,而是“我身世很惨、我跟男朋友吵架了、我有亲人离开了”等等。我们是不是要认真地想一想,这些事跟除你之外的人有什么关系?我们拿这些事来安慰自己,期待别人的原谅或同情,对你所面对的事情有没有实质帮助?
我非常喜欢迪卡侬集团内部推崇的一句话:I take care of your freedom, you take care of your responsibility.我把它理解为:我尊重你的自由,你重视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