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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软溜溜,滑糯糯的汤圆,加上里面莹润甜蜜的馅料,让被脂肪长期占领的正月胃口大满足。对比起来,很难感觉到元宵的好,总觉得它的面皮太厚太扎实,没有一个甜品该有的轻巧样子,煮的时间火候也复杂,一不小心,就煮的半生,或汤色太过浑浊。
炸元宵结合了两种处理淀粉的模式,先水煮,让里面丰盈软糯,再油炸,让外皮金黄酥脆,进入嘴巴的时候两种口感同时迸发,再配上喜欢的馅料,有种看到一个有内涵、有笑点、有冲击力的小视频一样,忍不住点赞评论转发一箭三连了。
看梁实秋先生写过北平的小吃,炸元宵似乎是一道常常被用作赠送的菜,一小盘,让餐厅和食客联络感情,而如今,能吃到炸元宵的店少之又少。一颗炸元宵,有点像一款加厚版的麻团,不过体型更敦实。齐如山在《北平的饭馆子》里也写到炸元宵:如九和兴(东兴楼的前身)的炸元宵,炸出来雪白,如一团棉花。真的很难想象啊,如何能保证炸的酥香,还能雪白,要是咬一口,肯定也是微甜蓬松,如云似梦。
可见,和水煮相比,让淀粉好吃的方式,油炸、煎烤要更得人心的多。
而油煎淀粉,在速冻饺子爱好者心中,煎饺都是自己的不传之秘,水煮的姿色是无论如何的比不了的。煎饺和煎馄饨那闪着油光的金脆外皮,都像是一幅盔甲,把馅料里丰盈肉汁封锁在里面,和牙齿交锋时,外皮脆香、汁水澎湃、馅料温柔,真是人靠衣装,饺靠煎。
油炸淀粉的隐形快乐,还常常隐藏在炸物的外皮里。只要外面裹上一层淀粉糊糊,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食材本身的水分和鲜味,
炸鸡这个迷人的小妖精的诱人之处,很大一部分也要归功于外壳。为什么炸鸡的外皮那么好吃呢?
外面一层面糊的结构,是面粉中松散的蛋白质遇水后会慢慢彼此黏合,生成麸质——让面糊彼此粘连并油炸的食材粘合在一起的物质。高温油炸后水分迅速蒸发掉,热空气替代冷空气,又将气孔撑大膨胀,再加上美拉德和焦糖反应,相对于初始面糊胶的状态,现在的淀粉被支棱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座有结构有骨架的酥脆建筑,保护着里面丰盈的肉汁和鲜嫩的肉,巍然不动。
为什么油炸煎烤后的淀粉更香呢?
第一肯定是美拉德反应的功劳,氨基酸和糖在加热后产生的那种焦糖色的清脆物质,会让平凡无奇的淀粉变得灼灼动人,而在烤淀粉的时候,焦糖化反应也会产生大量迷人的香气,和美拉德反应同时蛊惑人心,淀粉里的甜,被无限放大。
第二呢,和油炸煎烤时给淀粉带来的口感有关系,面粉和水混合物在高温之下,空气逃脱后留下的密小气孔,让食物本身和唇齿的对话充满趣味空间。
豪崩,在西双版纳的小吃街你也可以见得到。豪崩本身就是一张白色凹凸不平的大薄饼,是傣族用糯米做成的粑粑类食物,做豪崩,先要把糯米浸泡十几个小时,然后用“舂”这个手法捣细,舂这个加工程序,其实和它的发音相同,就是一种“冲”的气势,云南人喜欢把把食材放在石臼或木槽里,高举木槌“冲”下去,将食材捣碎,巨大的冲击力能让各种辛香鲜辣滋味在冲撞下充分融合,云贵人热爱的蘸水,就是这样诞生的。
舂过第一遍之后,再加红糖、蛋黄、芝麻,然后继续舂一次,就可以捏成薄饼晒干,等到吃的时候,摊主会用两个大竹耙夹住,在一盆炭火之上上下翻飞,来回烘烤,糯米饼在火苗的炙烤下水分迅速逃逸,饼皮膨胀,等到涨成一个圆滚滚半透明的大球时,就可以了,放在竹盘里晾涼,豪崩逐渐恢复成微膨的样子,就可以掰一块大吃一口了。
烤过的淀粉,烟熏味和甜味在清脆入口那一刻噼里啪啦的在味蕾间游走,和虾饼一样,咯嘣掰下一块,可以在大脑生成一种上瘾机制。也让人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炉子时,姥姥发面的时候会揪一块放在火边上烤来查看发酵程度,那一小块,就如珍宝,烟熏气息浓重的脆皮,加上内心淀粉新鲜的甜香,比肉还动人。
豪崩,吃完以后才觉得名字恰如其分,烤淀粉好吃的那么豪横,上瘾的令人崩溃。
炸烤煎的淀粉,是张牙舞爪的热量和无以言说的美味,哎,既然食物带给人的快乐那么短暂,那不如选自己最过瘾的哪一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