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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子身处的大环境中,“论”是一个有效的超越基点。一方面,“论”作为主流的言语表达,同时反映着那个时代士人尚智、尚辩的特征,这就为庄子的批判提供出具备普遍意义的思考面;另一方面,某种意义上说,语言本身表征着人的存在境域,对语言的深刻思考具有显著的终极性和超越性。在以“论”为主导的言说境域中,“物论”是庄子体道的门径。而在“物论”中,“齐物论”又是直接涉指“道”的核心思想。庄文主要提到惠施尚智型、慎到弃知型、庄子返物型三类齐物论。本质上说,除却用知(一“显”一“隐”而已)无实质区别外,惠施、慎到等人都始终停留在“齐物-论”之“论”的层面,而“论”的社会话语背后是“人”的主体性问题。若要实现“齐物-论”向“齐-物论”的超越,就须要超越主体的“人”。对于“人”的思考,庄子采用还原法,先是将人从文明社会中解放出来,再将人一步推入天地万物之间,还原至人为物的本来,还原至“物物”。在“物物”的坚决持守下,庄子领会到奥秘之为“物”的本质;他又通过名言认识与道的互相排斥,揭示出奥秘之为道的基本义。这是庄子通过“物物”对老子道论进行的改造。进一步,在大道之运作中,奥秘成为源泉,在淌出中成就自身。在道的知性表达中,道的不当名、言、论、知,仅限于在道之奥秘义的领悟问题上才表现为相斥;而要是束缚于此一前设,言道的相斥又极易让人不自觉地闭塞言路。庄文并论言、道时,多反对“言辩”,并没有直接排斥言的合法性;再若结合大道之运作,我们恰可以通过“言”构建人与道的一体境域。“言无言”已经不单是“终身言,未尝言”的略写,它还是“终身不言,未尝不言”的反指,更是庄子复归原初言说境域的蒙始。“言无言”是思想语词的破出。人是一物,“虚心”(“忘心”)是人之奥秘本质的体现;人持守本己言无心之言,是为“言无言”。庄子借助“鷇音”“卮言”“天籁”三物象喻说“言无言”。此三者既各有侧重,又彼此互相诠释。逍遥游是庄子追求的至高境界。庄子一方面通过言无心之言的建构,使人回复到原初的言说境域;另一方面,他也在试图借用言语的表意力量,呈现逍遥游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