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是研究元明清西南民族地区社会历史文化重要内容之一,土司关系是土司在地方社会赖以生存发展的重要基础。明代是土司制度发展完善的时期,亦是土司关系发展变化的关键阶段。水西土司与水东土司皆明代贵州的大土司,水西土司长期统治着黔西北地区,在贵州地方势力根基深固,而水东土司则盘踞贵阳一带。本文选取明代水西、水东土司与中央政府的关系变化作为文章主要内容,以研究明代贵州地方社会的结构和变迁。明王朝治边方略与土司制度的完善及贵州地理环境与经营措施,是水西、水东土司与中央政府关系变化的外部条件,而土司关系发生变化的根本则是土司与中央政府的利益。土司以自身利益出发交结外部关系,以此塑成地方势力网络,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合作、攻讦由此展开。具体来看,这其中既有中央政府与土司间的朝觐贡赋、服从征调、经贸往来、文化交流等和平关系,又有反叛和镇压、矛盾和冲突,尤其是在涉及中央政府与地方土司核心利益问题上的议处、承袭等问题。土司关系的阴晴不定正是他们自身核心利益产生纠葛的展现。水西、水东土司与中央政府的复杂关系,在明朝向西南大规模用兵后发生了重大转折,就平播之役来看,水西土司与水东土司必须在明廷与播杨之间做出选择,水东土司宋氏较早地就站在政府军一方,而部落色彩更为浓厚的水西土司安氏则经历了从观望到出兵再到逞功的历程。二者的各异态度亦使他们的关系发生了不同的走向。明代,水西、水东土司与中央政府的关系分合不定,但大致线索是在主强藩弱时,两方关系走进,主弱藩强时,二者彼此疏离。洪武时期,明廷军力强盛,对西南采取绥靖政策,册封各少数民族头目,往往以原官授之,于此同时,水西霭翠、水东宋钦亦识趣地共同觐见圣上、宣誓效忠,霭翠之妻奢香与宋钦之妻刘淑贞还一同出力替朱元璋开辟驿路。明代中期,宦官操弄政权,明朝国力衰退,水西安贵荣趁朝廷无暇顾及西南边隅之机,有意制造阿朵叛乱,侵占宋氏土地。万历前期,经过一系列改革,明朝国力恢复,出现了一派中兴气象,对西南播州杨氏的作乱亦不姑息,采取强硬手段,决然出兵,水西与水东也联手与朝廷一道对付杨应龙。而到了万历末年崇祯初年,改革失败,明政府已是强弩之末,逐渐走向覆灭,安氏与宋氏又发动奢安之乱,反叛朝廷。可见其关系曲线是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最后下降的,这与明朝“开国-繁荣-积弊-改革-衰败”的发展线索是大体一致的。倘若将土司关系置于土司与中央政府、土司与周边土司、土司与家族村社的三元结构下审视土司的行为动机,便会其发现土司关系变化常常是对三者综合考量的结果,这其中,土司与中央政府是主轴关系,土司与周边土司是横向关系,土司与家族村社是纵向关系,三个面相的结合点就是土司利益。随着中央王朝权威在贵州的渗透,旧有土司关系逐步瓦解,地方社会统治秩序开始重构,新型土司关系随之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