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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性视域中,古典美学是与现代美学相对应的一种美学形态,是现代美学兴起后被遮蔽、遗忘的美学形态。古典美学之所以区别于现代美学,依据的并非是史学断代意义的古代与现代划分,而是主要依据美是否与存在本体关联。古典美学是以存在本体论为根基的美学,亦即是研究存在之美的美学。在古典美学中,美,既不是从审美感官或心理,也不是从审美对象之单纯形式中得到规定,而是从存在本体得到其原始规定。在古典美学中,美与真、善圆融一体。美因为是从存在本体得到其规定性的,它先天具有现代世俗美学不具备的神圣性与崇高性。与现代美学比较,古典美学才能称得上是美学,是真正的哲学——现代美学只是一种被“审美学”主导的“科学”,一种被严重狭义化的美学。古典美学是古代美学的一种主导形态。西方自古希腊到古罗马时代,哲学的古典美学一直占据主流,基督教时代古典美学进入神学的视野,并最终在中世纪流变为神学古典美学。中世纪晚期开始,(神学)古典美学逐渐式微,路德改教更加剧这一过程,但其根本的衰落,是十八世纪美学认识论对美学本体论基础地位僭越的直接后果。这根本上讲是启蒙哲学的主体性转向所导致的。美学的主体论转向,其积极一面是带来了审美学的独立与现代转化,并因此使以审美学为主导形态的现代美学蔚然兴起;而其消极一面是导致美与真、善及存在本身的疏离,美的观念狭义化,并由审美的观念不由自主地滑向世俗感性的领域,丧失了美学的崇高性与神圣维度,这最终导致美淡出人类的终极价值视野以及美学自身的边缘化等现代性困境。面对美学的现代性困境,现代美学已根本缺乏化解这一危机的资源,因此复兴古典美学成为当务之急。古典美学的现代复兴,是通过二十世纪基督教神学美学的复兴而提上议事日程的。巴尔塔萨是第一位认识到古典美学传统的思想家,其庞大的神学美学体系作为基督教神学美学现代复兴当之无愧的里程碑,同时也是古典美学现代复兴的一个典范。未来古典美学全面而系统的复兴离不开这个参照坐标。巴尔塔萨以六卷的篇幅从西方神学传统、形而上学传统与圣经三大论域系统梳理其神学美学之思想渊源,实际上就是在神学美学的视域下对西方古典美学传统的系统发掘整理。这不仅为其神学美学自身作为一种古典美学的现代复兴奠定了坚实基础,同时也为将来古典美学传统客观中立之系统整理奠定了框架基础。在(神圣)存在本体论及其先验属性学说的基础上,巴尔塔萨建立起美的神学形而上学,这不仅奠定其神学美学理论体系的本体论根基,也为古典美学存在本体论的根基重建提供了一个可资借鉴的范本。凭籍类比这一基本神学原则,巴尔塔萨建立起神圣美与尘世美的二元结构学说。在其神学美学中,这种美学二元结构图景是通过荣耀与美的对立统一呈现出来的,这在耶稣基督身上体现最为明显。巴尔塔萨神学美学对美的客观研究与主观研究同等重视,而且主张主客统一的美学观。在客观研究方面,他认为美是由形式与光辉这两个客观要素结合而成的,而这两大美学要素最终完美地结合在基督形式里放射出神圣美的光辉(荣耀),所以其神学美学以基督论为中心,并由之形成一种美学基督论。在主观研究方面,他认为审美学是神学美学不可分割的部分,并视观照和信仰为其最重要之两个要素。巴尔塔萨神学美学首先呈现为一种基督中心论的爱的美学,并通过爱的美学在启示与救赎议题上的展开,最终指向一种救赎美学与生命美学.这便是巴尔塔萨神学美学作为一种现代古典美学理论提供给我们核心思想资源。概括而言,巴尔塔萨神学美学对于古典美学的现代复兴主要有三重美学史意义:(一)其在神学美学视域下对西方古典美学传统的系统整理,为西方古典美学传统的现代梳理这一美学史研究课题奠定了框架基础;(二)巴尔塔萨神学美学自身实现了对神学传统中古典美学的现代复兴,并为古典美学的现代复兴立了一种理论范型;(三)巴尔塔萨神学美学作为一种具有诸多古典美学普世性特征的现代古典美学理论,可以为一种普世性的古典美学体系建构提供理论资源和参照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