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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针对句法-语用界面上的一个特例问题——回指消解进行研究。“回指消解”(Anaphora Resolution)即为回指语(anaphor)确定先行语(antecedent)的过程。回指(anaphora)是最常见的一种语言现象,它体现了语言的形式与内容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回指消解的研究旨在揭示话语理解的一般规律问题。由于回指现象不仅存在于句子内部,还普遍存在于句子之间;不仅由句法因素控制,还可以由诸如语用、认知等非句法因素控制,因此,回指消解始终都是自然语言处理中最复杂、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以Kamp(1981)为代表的话语表征理论(Discourse Representation Theory,简称DRT)把话语解读过程看作是受话者建构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的动态过程。在技术上,DRT在模型-理论语义学(Model-Theoretic Semantics)的基础上发展了一种带有嵌入函数的语义模型,同时将话语表征结构(DiscourseRepresentation Structure,简称DRS)作为一个心智表达式引入到模型中来,克服了以往形式语义学的静态性、封闭性等弱点,从而把传统模型论单句语义的静态研究扩展到句子序列的动态语义研究,解决了经典逻辑关于名词短语的指称论与量化论之争。DRT通过一系列的DRS-构造规则(Construction Rules)和算法(Algorithm)动态地解释了指称性回指、变项约束性回指、E-类代词回指等长期困扰传统形式语义学家的话语回指问题,为抽象的语言研究提供了最佳的元语言,使语言研究走出了用语言研究语言的窘境。然而,在对DRT的进一步研究中我们发现,DRT能够解释的回指现象仅限于有显性先行语的表层话语回指,而对于那些交际中更常见的、涉及到复杂的语用推理的深层回指现象,DRT则无法给出有效的解释。同时,我们认为,与自然语言的层次丰富、内容多样的实际特征相比,DRT仅利用单一层面的DRS作为话语解读的语境,这种做法无论在思想上还是技术上都过于简单化。认知语言学的研究成果表明,由某种语言形式触发所激活的概念不仅仅是一个与语言形式直接对应的单一心理表征,而且是一系列与该心理表征相关联的、具有丰富内涵的心理表征的集合。据此,本文提出,作为DRT灵魂主体的DRS不仅应该起到话语表征的作用,同时还应起到对世界的表征作用。目前,DRT不仅没有区分处理这两种独立的表征结构,而且也没有给予世界心理表征结构应有的地位。这是DRT的一个很大的弱点,也是导致深层回指的DRT失效消解的根本原因。鉴于此,针对深层回指的DRT消解失效问题,本文提出了一种基于话语表征结构(DRS)和知识表征结构(Knowledge-Based Representation Structure,简称KRS)的二维话语表征的语义模型(Two-Dimensional Discourse Representation StructureModel,简称2D-RS Model),旨在探索更有效的回指消解途径,以期在DRT理论的框架下解决更多的语言问题,进而使DRT在话语回指消解方面的应用更具普遍性。在理论方面,本文把以知识为基础的心理表征结构(即KRS)作为DRT的自然演绎系统引入到2D-RS语义模型中,并通过确定语用推理解决了深层话语回指的DRT消解失效问题。2D-RS语义模型系统不仅刻画了受话者对话语本身的心理表征结构(即DRS),同时对话语之外的关于世界的心理表征结构(即KRS)也进行了刻画。本文所提出的2D-RS模型扩大了DRT在回指消解方面的应用范围,是对现有话语表征理论的一个重要的扩展和提升。本文的方法创新在于,首先,我们将常规关系(stereotypical relation)和溯因推理(abductive reasoning)引入到DRT的自然演推系统,扩展了DRT的约束(Binding)概念。我们提出,在回指语无法直接受到其先行语的约束时,是溯因推理将两个话语所指的概念进行连通与匹配(matching),并将回指语所需的先行关系表达式f (x)→y “纳入”(Accommodation)到系统中来,以此完成回指消解。其次,在2D-RS的自然演推系统,我们通过把语义先设处理为回指消解的必要前提,完善了DRT的模型论语义解释。最后,借鉴Chomsky的约束原则(BindingPrinciples),我们对DRT原有的代词和反身代词的构造规则进行了技术修正,使其更具形式化方法的严谨性。本文采用了西方分析哲学方法中的日常语言的分析方法。在表述形式上,以Chomsky所倡导的“方法论的自然主义”为范本(即符号化的数学公式和自然科学的逻辑推导构成的形式化方法),以自然演绎法作为基本的推导方式,用验证假设的形式探究回指消解的内在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