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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趼人属于中国历史最后一代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同时也是第一代职业文人,在清朝王纲解纽的最后十年内,他充满激情、愤怒与忧伤地创作了一大批小说,被誉为晚清“小说界的巨子”。他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九命奇冤》长久以来为人称道。但在这些光环的背后,隐藏着吴趼人焦灼与无奈的另一面。他的写作,无论是政论文还是小说,都在探讨晚清中国的出路问题。最初他是通过一批政论文探索晚清社会制度改革;继而又通过讽刺小说,对黑暗社会作批判与控诉;再者是通过政治幻想小说,对未来中国作思考与想象。他试图建立乌托邦社会,但最终归于失败。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吴趼人的社会改革思想及乌托邦想象,主要的研究文本是吴趼人的政治论文集《趼呓外编》及一系列政治小说,如《上海游骖录》《新石头记》《庆祝立宪》《预备立宪》《立宪万岁》《光绪万年》等等。通过上述文本的研读,追踪吴趼人社会改革思想形成、发展、变化的种种轨迹,重点分析吴趼人社会改革思想的基本特征,缕析其改革思想如何由雏形到转变到成型,最后幻灭的历程。本文将吴趼人放在晚清社会转型的历史背景之下,把吴趼人早期的政治论文《趼呓外编》纳入到对吴的整体研究当中,具体分为三个部分展开论述: 第一部分以清末文人议政的政治生活、印刷媒介的成熟发展与文人卖文办报的生存方式三者之间的关系作为出发点,分析吴趼人早期的政治论文《趼呓外编》,指出吴趼人早期改革思想的基本特征:从社会制度入手,相信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可以使中国走上富强之路。 第二部分探索吴趼人文学追求的幻灭及其改革思想的转变与成型。通过分析吴趼人文学创作初衷与实践的事与愿违的关系,揭示其文学创作的困境:由于谴责小说质地的悲观,消解了它鞭笞现实、树立道德规范的正面作用,导致谴责小说的写作无法完成预设的目的。本章借助对吴趼人政治类小说的分析,指出他通过小说的创作已经窥视到晚清中国改革失败的原因之一:个体的消极性作用。因而吴趼人从提倡制度改革转向提倡对个人的道德救赎。 第三部分以吴趼人的《新石头记》后半部为依托,分析吴趼人的乌托邦思想的基本内容及其形成脉络,指出其乌托邦思想中制度设想的来源、缺陷,揭示吴趼人无法在乌托邦中实现道德救赎的命运。接着通过对小说时间因素与故事因素的分析,揭示《新石头记》里潜藏的反乌托邦倾向,认为吴趼人在创立乌托邦之初就暗含着对乌托邦的否定。最后分析吴趼人的乌托邦叙述中的另外两重场域:挽救中国文化颓势的努力与创作受到商业规则制约的问题,指出其乌托邦想象因受到现实的牵扯而无法真正展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