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已经基本实现了产品市场的市场化进程,但包括劳动力、资本及各种中间品等要素市场的市场化进程一直很缓慢,全国各地区均存在较严重的要素市场扭曲现象。于是,长期以来,一直存在着产品市场和要素市场不均衡发展的局面。当然,这种人为的要素市场扭曲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战略、基本国情等是密不可分的。改革开放初期,为了加快经济发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我们实施了出口导向外贸发展战略和“三步走”国民经济发展战略。为了让这些经济发展战略更容易实现,我国各级地方政府通过掌控本地区要素资源的使用、交易等权利,人为地压低了各要素的使用成本,从而显著降低了我国各类产品(尤其是出口产品)的生产成本,获得了显著的价格优势,从而带动了我国出口贸易的高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的快速提升以及国民经济实力的显著提高。在巨大的出口价格优势面前,出口产品质量升级问题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应该承认的是,各要素价格的扭曲很大程度上加剧了我国依靠各类要素大量投入推动经济增长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从资源供给的稀缺性角度来看,这种经济发展模式是难以长期持续的。另一方面,在我国入世以后,世界各国针对来自我国出口产品所采取的反倾销、反补贴等贸易救济措施日益增多,对我国出口的持续发展也带来了较大的阻碍。要素价格扭曲的长期持续存在会使得我国出口产品遭遇国外反倾销反补贴更加频繁,这势必会严重影响我国出口的长期可持续增长。换言之,依靠各类要素价格的负向扭曲来强化我国出口产品的价格优势越来越困难。此外,随着各国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对高质量产品的需求会日益增多,低质、低价的产品市场份额会越来越小。在这种背景下,如何提高出口产品质量是众多企业必需面临和认真考虑的重要现实问题。综合以上几个方面,目前我国众多企业所面临的问题是,片面依靠要素价格的扭曲来继续发挥价格优势的生存模式难以为继,同时,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也是必需要解决的一大问题。那么,我们的问题就是,要素价格扭曲带动我国出口高速增长的同时,它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是否也产生了影响?要素价格扭曲如何影响我国的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出口产品质量的变迁是否能从要素价格扭曲的视角给予合理的解释?我国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品的生产和出口大国,劳动力一直是我国绝大多数产品生产过程中投入的关键要素,在劳动力价格扭曲的刺激下,劳动密集型产品的生产一直是我国的传统优势。劳动力价格扭曲在降低产品生产成本的同时,它会刺激企业扩大规模,增加企业的利润。那么,这个过程中是否会带来规模效应?利润的增加是否会刺激企业加大产品的研发和质量升级力度?此外,劳动力与其他要素的价格扭曲是否会影响到产品生产过程中各要素的配置效率进而影响产品质量?还有,劳动力价格扭曲是否会存在显著的生产经验累积效应?如果存在,它对产品质量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上述一系列问题的回答和解决,都有助于我们重新审视我国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发展和产品质量升级问题,因而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除了劳动力价格扭曲外,资本市场扭曲也是我国要素市场扭曲的重要组成部分。长期以来,我国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在融资利率上,一直存在歧视性待遇。国有企业往往能够得到政府的大力资助和融资便利,而民营企业却很难得到与国有企业类似的待遇。那么,资本价格扭曲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这种影响是否会因企业所有制的不同和产品要素密集度的差异而存在区别?换言之,资本价格扭曲对劳动密集型产品和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质量影响有何区别?这个问题的回答对我国今后资本要素的市场化改革以及各类产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升级均具有重要意义。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日益加强和垂直专业化分工的日益加剧,我国对中间品进口的规模越来越大。从理论层面来看,进口中间品往往具有高的附加值和技术含量,因此它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应该具有显著地促进作用。但值得注意的是,很多中间品的进口都是跨国公司的行为,它们往往从海外公司总部或分公司以“转移价格”进口中间品,那么“转移价格”的存在如何影响产品质量?进口中间品的价格存在怎样的扭曲?中间品价格扭曲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渠道和机制是怎样的?对此问题的研究和回答有助于我国理性甄别不同中间品对产品质量的影响,从而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基于上述问题,本文尝试从要素价格扭曲的视角,分析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问题。首先,我们对我国劳动力、资本及中间品等各类要素的市场扭曲状况进行测度,得出基本特征事实;其次,分别讨论其对产品质量的作用渠道和影响机制以及制约条件,得出基本理论假设;然后,我们利用工业企业数据库和海关数据库的相关合并数据,从经验层面考察各要素价格扭曲对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最后,我们基于理论与实证分析的基本结论,从要素价格扭曲的视角探讨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渠道、路径及对应的政策建议。本文从要素价格扭曲的视角探讨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变迁与升级问题,从理论层面看,它有助于为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提供新的研究视角,丰富对出口产品质量决定因素的研究内容;从实践层面来看,它为政府等相关决策部门为当前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问题提供重要的决策依据,同时它也有助于我国各要素的市场化改革思路和方向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和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