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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在经济中的作用以及货币政策能否、如何影响实际经济活动是货币经济学研究的核心问题。长期以来,不同学派对于货币政策的效应进行了大量的理论和经验分析,并随着经济实践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完善。
1990年代中后期以来,新凯恩斯主义(或者称为新新古典综合、新魏克塞尔)模型逐渐成为货币政策分析的标准模型。这些模型将凯恩斯主义的两大元素--垄断竞争和名义刚性融入真实经济周期理论所倡导的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之中,从而在具有严格微观基础的同时又能较好地解释现实经济。作为其核心部分的新凯恩斯主义菲利普斯曲线由厂商的最优化决策推导而来,通过引入动态形式的名义粘性,合理解释了通货膨胀的福利成本,说明了通货膨胀稳定的重要性,为通货膨胀目标制提供了直接的理论基础。新凯恩斯主义的动态IS方程中包含有前瞻性预期变量,这使得系统性的货币政策通过影响公众的前瞻性预期而具有实际效应,不仅让货币政策的分析与现实更相符合,也更明确地说明了预期管理在货币政策操作中的重要性。因此,新凯恩斯主义模型关注的焦点是面对外生冲击时的货币政策系统性反应而不是货币政策本身的外生扰动,其研究的重点是不同货币政策规则下内生变量的均衡动态反应以及相应的福利比较。
另一方面,虽然货币政策规则与相机抉择之争由来已久,但自从Kydland andPrescott(1977)关于宏观经济政策“时间不一致性”的开创性研究之后,规则优于相机抉择的观点已经为人们所普遍接受。关于货币政策规则的早期研究集中于工具规则,如著名的弗里德曼“单一货币规则”和麦卡勒姆的基础货币规则。Taylor(1993)提出的泰勒规则将人们关注的焦点由货币数量规则转向利率规则,也真正将货币政策的理论研究与中央银行的实践联系起来。而Svensson(1999a,2002,2003b)则引发了工具规则与目标规则之争。他认为相比简单工具规则,目标规则操作起来更加灵活,对于模型结构稳定性的要求较低,同时也具有更高的透明度,而当前为众多国家中央银行所接受的通货膨胀目标制便是一种典型的目标规则。
如今,越来越多的学者使用新凯恩斯主义模型进行货币政策规则研究。在这一模型下,依规则制定货币政策不仅可以消除相机抉择造成的长期通货膨偏差,还能够改善内生变量受到冲击后的动态反应,避免出现所谓的“稳定性偏差”。在此基础上,一些新凯恩斯主义学者提出了最优货币政策规则理论,考察在何种规则下能够实现最小化中央银行损失函数的均衡动态反应。总之,在新凯恩斯主义框架下进行货币政策规则研究能够得到许多富有启发性的结论,从而为当前的货币政策实践提供重要的理论指导。
本文试图对新凯恩斯主义框架下的货币政策规则研究成果进行系统性的梳理和总结,再结合其他国家实施通货膨胀目标制的成功经验,为我国未来实行货币政策规则及最优规则的设计提供前瞻性的政策建议。全文共分为八章。第一章介绍了论文的选题背景、研究意义、研究方法、结构安排等,起到统领全文的作用。第二章是文献综述,介绍了相机抉择与货币政策规则之争、货币政策规则的发展历史、工具规则与目标规则的比较,以及国内关于货币政策规则的研究成果。
第三章全面介绍了新凯恩斯主义货币政策分析框架。首先从家庭、厂商和中央银行的最优化行为入手,推导出包含IS方程、AS方程和货币政策方程三大模块的新凯恩斯主义基本模型。随后根据各种实证分析结果对IS方程和AS方程进行相应的修正与扩展,使模型的设定更加符合经济运行的现实。最后,对新凯恩斯主义框架进行评论。指出这一分析框架提出的全新视角、存在的不足之处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第四章是对最优货币政策规则研究。首先分析了如何在新凯恩斯主义模型下推导出一个与社会福利相一致的中央银行目标函数。接着比较了相机抉择与最优规则带来的不同均衡结果,指出在遭受外生冲击后相机抉择政策行为下产生的“稳定性偏差”,以及一个具有“历史依赖性”的最优规则如何通过影响公众预期来消除这一偏差。最后,分析最优货币政策规则所应具有的性质、可能采取的形式,以及如何设定并实施一个最优货币政策规则。
第五章对利率规则进行分析。谈到利率规则,不能不提及的三个人物是魏克塞尔、泰勒和伍德福德,他们分别代表着现代利率规则发展的三个阶段,本章也首先对他们的利率规则理论进行了介绍。采用利率规则面临的一个首要的核心问题是能否带来确定性的理性预期均衡解,这也是长期以来利率规则饱受质疑的一点。本文对利率规则下的全局稳定和局部稳定进行了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虽然利率规则不能排除全局多重解的可能,但当利率规则采取对内生变量做出反馈的形式(如泰勒规则、魏克塞尔规则)时,只要反应函数满足一定条件(如泰勒原则),那么局部确定性是可以实现的。并且,在对数线性化形式的新凯恩斯主义模型下,局部确定性对于货币政策规则研究的意义更为重要。本章接下来比较了泰勒规则与最优利率规则。当考虑货币性摩擦时,中央银行的损失函数中将出现名义利率的波动,此时得出的最优规则将是一个隐性利率规则。以此为标准,我们可以看出泰勒规则的可取之处与不足之处。最后,总结泰勒规则对我国货币政策的借鉴。
第六章对当前最受关注的通货膨胀目标制进行分析。首先介绍通货膨胀目标制的主要特征及其理论基础,总结了通货膨胀目标制在一些主要发达国家的实践经验和取得的成效。随后,根据推导出的最优目标规则对当前中央银行通货膨胀目标制的操作规范进行评价。指出当前实践存在的一个重要不足是,中央银行仅仅设定了一个中期的通货膨胀目标,而并未对目标变量的短期演化做出任何承诺,这种政策规则并不完整。最后,分析通货膨胀目标制对我国货币政策制度建设带来的启示。
第七章探讨中国的货币政策问题。首先对二十多年来中国的货币政策实践进行总结,指出相机抉择型的政策操作是当前货币政策效率不高的一个主要原因,因此,无论是从理论还是实践来看,转向规则型操作都将是未来的必然选择。通过理论分析和政策模拟,本文认为中国未来应当采用灵活性较大的通货膨胀目标制而不是泰勒规则。最后,就如何加快相关制度建设,为尽早过渡到通货膨胀目标制创造条件提出一些建议。
第八章是论文的最后一章,介绍了本文的主要结论、主要局限和未来进一步研究的方向。需要说明的是,本文的研究只能算是初步的研究,仍有诸多不足和需要改进之处。随着中央银行实践的不断发展,随着宏观经济研究方法的不断创新,对货币政策操作行为和中央银行制度的研究将更加深入。我国正处于转型阶段,各种新现象、新问题层出不穷,如何更好地借鉴国外的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有针对性地分析我国实践中的问题,并提出合理的建议是最重要的。从货币政策理论的发展和我国实践的要求看,以后还有更多新的问题需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