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其任期内始终公开表示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并在第二任期内签署《巴黎协定》,这一成就也被视为奥巴马政府的主要气候遗产。然而接任的特朗普总统在美国气候政策上“开倒车”,在上任的半年内即宣布退出《巴黎协定》,成功瓦解奥巴马政府的国际气候成果,体现了奥巴马政府气候遗产的脆弱性。本文围绕以下问题展开研究:奥巴马政府和特朗普政府在《巴黎协定》上的两次决策是如何促成的?本文试图利用双层博弈理论解释奥巴马和特朗普两任美国总统在《巴黎协定》上所做出的截然相反的决定,从美国政府的视角分析其在国际和国内层面上的双层博弈,并且得出结论:双层博弈理论对美国在《巴黎协定》上的两次决策具有良好的解释力,且国际因素、国内因素和主要谈判者在两次决策中发挥了不同程度的作用。双层博弈理论对奥巴马政府的气候决策具有良好解释力,且国际因素、国内因素和主要谈判者都在政府决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国际层面上,奥巴马政府追求重塑美国在全球气候治理上的领导力,通过宣布《中美联合气候宣言》和承诺向绿色气候基金出资30亿美元释放积极信号,扩大与欧盟及发展中国家等主要参与国达成协议的可能性。在国内层面,奥巴马政府宣布《清洁电力计划》与国际气候行动相呼应,科技产业、清洁能源产业和环保团体的支持也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政府的国际行动。然而共和党控制的国会和传统能源行业对此持反对态度。面对国内阻力,作为主要谈判者,奥巴马采取“问题重新界定”及“协同问题联动”的策略来扩大国内的获胜集合,然而获胜集合仍不足以赢得国内批准。这也迫使奥巴马政府决定通过行政命令的方式加入《巴黎协定》,并未将该协定递交参议院批准。这一决定同时简化了退出程序,加强了这一成果的脆弱性。传统能源行业在反对无效之后,在2016年总统大选中转而支持共和党候选人,也为该协定的前景增加了不确定性。双层博弈理论对于特朗普政府的退出决定同样具有良好的解释力。在这一决策过程中,国际因素发挥了次要作用,而国内因素和主要谈判者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国际层面上,特朗普政府认为《巴黎协定》本身存在缺陷,并且在国际气候谈判中表现消极。后续的马拉喀什气候大会、波恩气候大会和G7峰会使得特朗普政府认识到该协定的根本性缺陷难以改变,重新谈判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特朗普政府的这一决定更大程度上反映了美国国内的博弈。特朗普政府的内阁组成成员多为气候怀疑论者,为了巩固基层选民的支持,重振美国经济和就业,特朗普政府逆转了上届政府的气候政策;国会的主流声音也敦促特朗普政府退出该协定。然而利益集团中支持留在该协定的声音占了上风,石油天然气行业与煤碳行业巨头逆转先前的态度,为了保留在全球未来能源行业的谈判话语权,加入科技产业、清洁能源产业和环保团体,共同呼吁特朗普政府留在《巴黎协定》。然而,作为主要谈判者,特朗普出于政治利益的考量,采取“问题重新界定”的策略缩小国内的获胜集合,并最终使用否决权退出了该协定。此次退群并非美国政府第一次违背国际气候承诺,美国政府在未来的国际气候谈判中的行动和决策也可能再生变数。本文利用双层博弈理论试图研究两任政府在《巴黎协定》上的决策,并且分析两任政府决策背后国际和国内层面的复杂博弈和政治考量,而非将“退群”决定单纯归结于特朗普总统的“不确定性”,以期为美国政府在《巴黎协定》中的气候政策研究做出些许贡献,并为美国政府未来的国际气候行动提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