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对秦人的法律从宏观上加以描述的一次尝试。秦人由僻居陇东的蕞尔小国发展成为地域广大的帝国,前后绵延两千余年。在两千余年的历史里,秦人经历了由血缘社会向地缘社会、由贵族统治向皇帝统治的转变,社会与政治的转变伴随着法律在形式与内容上的发展。本文正是要描述法律在形式与内容上发展的情形。我依据秦人在社会与政治上的形势,将秦人法律的历史分为四个阶段。在每一阶段里提取能表明其社会与政治形势的若干特征因素,加以分析;并概括其法律在形式与内容上的特征,然后将二者综合起来以阐明其呼应关系。这种将每一阶段构造成一个类型的类型学做法,在考古学上行之已久;将这种方法应用到对法律历史的研究上,有利有弊。有利的地方,一则能在早期时代确立一个典型,以及更清楚地展示变化;其弊端在于,在较晚的时代,这种类型往往可能突出强调一些因素而忽视另外一些因素。这就要求研究者在确立类型时尊重历史事实。本文通过对各个分期的法律社会学与类型学相结合的讨论,展示了秦人法律由不成文的族长命令到成文的法典的发展过程,以及随着社会生活内容的丰富而其法律内容扩展的过程,并展示了秦人法律与其社会、政治变化相互作用的具体情形。秦人最终以法律建立起了秦帝国的统治秩序。法律既是这个新秩序的保障,又是这个新秩序的结果。换个角度甚至可以说,它就是这个新秩序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