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以来,由于长期采取“重工业优先”的发展策略,中国的重工业取得了快速发展。由于重工业多属于能源密集型行业,具有高能耗和高排放的特点,因此其快速发展也带来了一系列资源与环境问题。随着人们对节能减排和环境污染治理的关注程度不断提高,产业结构调整、高耗能行业去产能等问题不断被提及,重工业也由于其巨大的能源消耗和污染物排放成为众矢之的。然而,产业结构调整非一日之功,要综合考虑国民经济发展所处的时期以及未来发展可能面临的挑战,一个行业的产能是否过剩也需要从长远发展的角度综合考虑,因为经济周期性波动而导致的产能过剩可能是暂时的而非永久的,能源结构调整更是需要考虑资源禀赋、能源安全以及成本等因素。在这种背景下,本文试图从能源与环境的视角,探究重工业在中国国民经济体系中的作用和地位,讨论未来中国重工业的发展路径,希望能够为制定相关产业发展政策提供一定的参考。本文首先整理了中国的能源消费和产业结构现状,明确了重工业在中国产业结构和能源消费结构中的地位;接着分析了以重工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对环境的影响,同时基于投入产出调整分析了各行业在消费端视角下的能源消费,试图在全产业链的视角下分析重工业的作用和贡献,估算重工业直接消费的能源在多大程度上通过中间产品转移到了其他行业,并在此基础上重新核算了绿色GDP视角下重工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此外,本文还进一步对中国重工业能源消费的自价格弹性、能源品种之间的内部替代和能源同资本、劳动等投入要素的替代效应等方面进行了分析,探讨重工业的节能减排空间。本文得出的主要结论有:1、重工业占全国能源消费的65%以上,当经济发生波动时,由于重工业对宏观经济形势较为敏感,因此会对全国能源消费造成较大的影响,但由于重工业在GDP中所占的比重相对较低,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相对较小,因此可能会造成经济增长同能源消费增长之间的背离。2、中国各地区的环境污染具有明显的空间相关性。同时,以重工业为主的工业结构同该地区的环境污染水平显著正相关,且中国各省份之间的环境污染同经济发展水平呈明显的倒N型关系,倒N型曲线两个拐点处的人均GDP分别是1.97万元和5.06万元。3、尽管从生产端视角来看,能源密集型的重工业行业是中国主要的能源消费部门,但经过投入产出调整之后,这些传统的高耗能行业的能源消费,在很大程度上通过中间产品转移到了产业链的中下游行业,包含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建设在内的建筑业以及一些服务业行业成为消费端视角下能源消费相对较高的行业。4、基于世界银行关于真实储蓄和绿色GDP的思路,本文分别核算了扣除自然资源损耗后生产端和消费端视角下重工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并分析了自然资源损耗在各行业中的转移情况。结果表明,扣除通过中间产品转移到其他行业的自然资源损耗之后,中国重工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整体上呈增长的趋势。5、煤炭和石油价格对重工业的能源强度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同时国有企业占比下降以及行业集中度提高都能有效降低重工业的能源强度,通过适当的政策选择,重工业有着很大的节能潜力。同时重工业生产所需要的投入要素之间都是可替代的,能源与劳动力之间的替代弹性最大,而能源与资本之间的替代相对较小。总的来看,中国重工业的快速发展同当前的环境污染以及不断增长的能源消费关系密切。但是,不能因为环境污染等负面影响而忽视重工业为经济增长做出的贡献,特别是重工业在整个国民经济体系内起到的基础作用。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改善环境质量可以通过制定并切实执行更加严格的排放标准,加强研发投入促进技术进步等方式,而不是一味的政策性去产能。落后的过剩产能的确要淘汰,但一些暂时相对过剩的产能可以适当保留。从历史经验来看,随着经济的周期性反弹,产能过剩的行业可能会很快变成产能不足的行业,所以制定产业发展政策时应考虑周全,避免陷入产能过剩和产能不足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