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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保尔曾在其小说《模仿者》中指出:“模仿者”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殖民地人们,尤其是知识分子的人生定式。因此,对模仿及模仿者的关注几乎贯穿奈保尔全部小说作品和非小说作品。从第一部小说《米格尔大街》到最新出版的小说《魔种》,模仿者形象从前殖民地边缘小人物扩展到为殖民政府服务的政客,到经历宗主国之旅漂泊无依的知识分子。模仿者,奈保尔称之为处于模仿状态的人,称之为假人,指的是伪装或者扮演他者角色、没有自我意识或者隐匿自我意识的人,其实质是自我的分裂和文化认同的困惑。这其实是后殖民时代前殖民地人民文化身份的共同处境。特立尼达印度裔出身的奈保尔青年时代怀着作家梦到英国学习寻找理想,也曾经历过文化身份上的模仿阶段。以自身的文化体验为基点,奈保尔塑造出一群前殖民地模仿者在后殖民时代西方话语占主导的环境中,对自我的压抑、隐匿与寻求、表达的过程,再现了前殖民地人民的身份寻求历程。模仿者身陷模仿,是自我分裂、身份丧失的表现;模仿者超越模仿,是自我回归、实现身份统一的过程。斯图亚特·霍尔认为后殖民主体的文化身份其实是一种文化身份叙事,因而通过写作诉诸自我叙事就具有了表达真实自我、获得身份统一的意义。奈保尔小说中的模仿者正是以这种途径获得了统一的自我,超越了模仿状态。模仿者实现自我统一的过程,也就是不断思考自己的历史与现实处境,与之达成和谐的过程。模仿者因此获得第二次抵达之感,把自身的历程看作英国进程的一部分,但这种认同始终是一种有距离的认同,陌生感、焦虑感、格格不入感还是挥之不去。而母国方面,随着对英国文化的认同,与母体的联系越来越淡薄并最终断脐,从此家园只存在于想象中,模仿者成了内在的漂泊者。本文采取文本细读的方法,以《米格尔大街》《灵异推拿师》《模仿者》《浮生》《魔种》《抵达之谜》为主要文本对象,对上述过程做出揭示分析,从而审视奈保尔写作中的观察方式与政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