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社会中,法律的功能到底是什么呢?作为法理学中的冷门命题之一,传统理论对于法律功能的论述尚存一些不足:法律的功能究竟是一个,或是多个,还是因为指涉对象的不同而实际存在无数多的法律功能?为什么纠纷解决、行为预测、行为控制、行为矫正、阶级统治、社会整合不能被适切的用来描述法律功能?我们能否概括出一项有且仅为法律系统所独有的功能,它既与法律演化的历史趋势相契合,也能同现代社会功能分化的时代特征相衔接?进而,藉助这一功能阐释,我们不仅可以更新旧有法理学的知识传统,为法社会学、比较法学和部门法学在使用“法律功能”时提供一个统一的理论框架;藉助这一功能视角,我们也可以对正处在社会转型时期的国内法治建设展开一番与众不同的再观察?面对上述问题,卢曼的法律功能理论似乎提供了答案。本文认为在复杂性递增与功能分化的现代社会,法律的功能是稳定规范性期望。法律的功能与社会沟通中所受时间约束及其社会成本相关。换言之,法律系统需要化解社会的复杂性。法律功能是法律系统在实现“自创生”过程中所获得的演化性成就:作为一种反事实的预期及这种期望的制度化,法律实现了规范性期望在时间维度、社会维度与事实维度的一致性一般化。稳定规范性期望为法律系统所独有,法律功能不同于法律效用（作用）,法律效用作为法律系统的外在指涉,实际与法律功能获得运用的具体场景相关。法律系统的结构包括“符码”、“纲要”、“程式”等是围绕着法律功能所展开的。正是基于稳定规范性期望的法律功能,现代人才敢于面向陌生人做出交易、投资、入学、求医、诉讼、驾驶等急具风险的决定。本文共分为四章,具体而言:第一章,本章内容旨在为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的提供一个通俗易懂的导引。法律功能理论是卢曼法律系统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法律系统理论又是一般社会系统系统理论在法律领域的具体适用。因此,在具体展开卢曼的法律功能理论前,对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形成一个整体上的认识就变得至关重要。第二章,本章内容旨在对传统的法律功能理论展开梳理与分析。法律功能理论是法学理论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主题蕴含着丰富多样的子命题,这些命题对于我们理解法律的特征、结构及其演化,对我们理解当下中国的法治建设实践具有重要意义。但遗憾的是,法律功能作为“弱势主题”,尚未进入国内理论法学界热衷研究的核心视域,既有的传统法律功能理论亦存在很多不足,而卢曼的法律功能理论恰恰弥补了这些的不足。第三章,在对社会系统理论、传统法律功能理论做简单梳理后,本章开始对稳定规范性期望的法律功能做具体说明。本章共分五部分,由于卢曼关于法律功能的论述散见于他的许多著作中,本章将首先提出一条“功能-效用-反思”的线索将之串联。“功能”部分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法律功能究竟是什么?其与法律功能的发生机制密切相关。“效用”部分力图解决的核心问题是:法律功能与法律效用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由于法律效用内容众多,本节仅选择纠纷解决、行为预测、行为控制、行为矫正、阶级统治和社会整合六个有代表性的观点做说明。“反思”部分则从纵向和横向两个角度出发对卢曼的法律功能论述展开确证,其中纵向确证的侧重点是法律功能在法律演化史中的发展变化,横向确证的侧重点则是法律功能与现代复杂社会的关系。在完成“功能-效用-反思”的线索串联后,本章还将回到卢曼所使用的“功能”概念本身,借助建构主义认识论对“功能”一词展开一次再观察。第四章,本章内容旨在探讨卢曼的法律功能理论可能带来的启示。当前我国正处社会转型时期,卢曼的法律功能理论既可以为我们厘清真/假法律功能提供有力的辨识工具,也能为我们解读曾经或正在国内法律沟通中流行的诸多叙事提供一个新颖的观察视角。就理论层面来说,功能是理解卢曼社会系统理论的一把钥匙,以功能为导向的卢曼法律思想研究可以为我们更好地理解卢曼开辟一条新的路径。卢曼关于法律功能的论述,更新了法理学的知识传统,它不仅为比较法学、法社会学和部门法学提供了统一的理论框架,还昭示未来功能主义法学出现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