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捆同样的青草,“布利丹驴”最终却因为难于选择而饿死了。如今,在反省启蒙时,人类不得不面临与“布利丹驴”相同的境遇。本来,古老的宗法已用尊卑有序的“神义”秩序规定了“什么是好的生活”,只要求遵守其规定。但启蒙却追问凭什么要用这种理性之外的所谓“权威”来获得指导生活的基本信念。而当人类试图用自身的理性以一种又一种新的方式对传统习俗进行颠覆时,问题却一再暴露。最终,怎样的生活才是人最值得过的生活,也是理性根本没能启蒙得了的。于是,在这种两难之中,人艰危地探寻着,反而愈发走向了绝对主义和虚无主义这种一体两面的境地——要么偏执于绝对的“一”,试图独断地建立一个化约万物的整全体系；要么索性彻底否认一切,认为凡事皆为虚无。如何审慎思索现代启蒙问题?回溯古典探其根源,提供了一条可行之路。本文选取“普罗米修斯神话”这个在赫西俄德的《神谱》及《劳作与时日》,埃斯库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和柏拉图的《普罗塔戈拉》中被反复讲述的故事为切入点,试图通过追问“宙斯为何锁缚普罗米修斯”,对比古希腊神话、悲剧及哲学对宗法与启蒙的回答,借助古人的眼光,在源头上反省二者的关系,进而反观当今的技术和民主政制的问题,并尝试在人的限度上寻求人类所当行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