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世界贸易组织处理的贸易与环境争端为基础，主要采用案例分析的方法阐述了多边贸易体系在处理贸易与环境问题方面取得的进展，同时指出了世界贸易组织尚未解决的有关环境问题。第一部分阐释了多边贸易体系内发生众多贸易与环境争端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多边贸易协定关于环境问题的规定不明确、不具体。《关税与贸易总协定》成文于环境保护尚未引起国际社会普遍关注的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总协定全文没有使用“环境”一词，只有第二十条的（b）、（g）两款涉及环境保护的例外措施，而且这两款本身的用语也存在模糊不清的缺陷。虽然《建立世界贸易组织协议》将环境保护规定为世界贸易组织的目标之一，但乌拉圭回合谈判达成的一揽子贸易协定中仍然没有关于环境问题的专门协定。1994年《关税与贸易总协定》几乎全部保留了1947年协定的实体规定。世界贸易组织的其他多边贸易协定对环境问题的规定也大多属于原则性的模糊条款，同样缺乏可操作性。关贸总协定时期共处理了七起与环境或人类健康有关的贸易争端。由于争端解决机制存在诸多不完善之处，不仅专家组报告本身在法理和逻辑上存在重大不足，报告也因在通过和执行方面受到协商一致原则的严重制约而缺乏权威性。关贸总协定对这些争端的处理没能弥补《关税与贸易总协定》实体规定的不足。第二部分通过分析上诉机构对导致多起争端的《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第二十条（b）、（g）两个条款所做的解释，阐述了世界贸易组织在处理贸易与环境争端方面取得的进展。与关贸总协定时期不同，世界贸易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明显得到了加强和改进。自1995年起，世界贸易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已经处理完四起与环境有关的贸易争端。以往专家组在解释（b）款时认为“必要”措施是指没有符合《关税与贸易总协定》其他条款的措施或较为符合总协定其他条款的措施可供采取的情况下采取的保护人类或动植物生命与健康的措施，上诉机构则根据该款用语的通常含义强调“必要”仅要求成员方采取的措施是保护生命与健康所必需的措施。关于（g）款，上诉<WP=4>机构指出以往专家组将该款中“有关”和“一起实施”解释为“主要目标是”的做法既脱离了这两处用语的通常含义，在该款的起草历史中也找不到证据；上诉机构还依据条约解释的实效原则以发展的眼光对该款“可用竭的自然资源”这一用语进行了解释，认为在当今的国际法体系中这个概念的外延不仅包括矿物等不可再生资源，也包括可以再生的生物资源。上诉机构的解释摒弃了以往专家组人为设置的环保措施适用该条例外的障碍，重申了这些条款的本来含义。上诉机构严格依据法理做出的解释，增强了关于环境问题的多边贸易规则的确定性和稳定性，在相当程度上平衡了贸易与环境之间的冲突。同关贸总协定时期外交主导的争端解决机制相比，世界贸易组织以规则为基础的司法化争端解决机制在协调自由贸易与环境保护方面取得了重要进展。然而，由于世界贸易组织成立仅几年时间，加上其争端解决机构在管辖权等方面所受的严格限制，尚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文章第三部分对这些问题做了分析与说明。关于单边环保措施在《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第二十条下的合法性，世界贸易组织上诉机构认为只有旨在达成双边或多边环境协定的努力失败后采取的单边措施才符合该条导言的要求；这种解释似乎支持成员方以单边措施威胁其他成员方签订违背后者意愿的环境协定，因此放到一般国际关系中的合法性值得怀疑。关于根据第二十条（b）款或（g）款采取的例外措施，上诉机构仍然要求援引这两款的成员方必须证明受保护的人类或动植物或可用竭的自然资源与本国领土之间存在充分的联系。考虑到多数情况下的举证困难，成员方采取的保护全球共有资源的单边措施在其领土以外的效力仍然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此外，争端解决体系一直未对生产方法能否作为认定相同产品的标准做出明确的解释。最后，有两个潜在问题可能在多边贸易体系内引发新的贸易与环境争端：一是随着各国日益重视环保问题，成员方可能根据有关的多边环境协定采取违反世界贸易组织有关协定的环保措施，争端解决机构将面临如何处理世界贸易组织与多边环境协定之间的冲突问题；二是《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以外的其他世界贸易组织协定中涉及环境保护的条款，这些条款同样具有规定模糊的不足，很可能成为未来争端的争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