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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作为一种培养人的社会活动,理应关注有助于人的经验拓展的实践活动、提升人的理性品质的思维训练、点燃人的智慧火花的思想启蒙、丰富人的情感体验的心灵培育。人类的经验、理性、智慧、情感等已被视为技术哲学的研究范畴,并在“技术化”和“科学化”等话语中,以新颖的视角和丰富的形式为研究者所关注。教育研究和技术研究在人类的发展问题上具有极强的同构性。本文对教育的技术文化进行研究,正是在这样的思维碰撞中对同源性的问题进行的综合审视,力求描绘出由经线和纬线共同构成的立体式研究图景:对技术文化的存在、本质与结构进行形而上学的追问是研究的经线,始终贯穿于整个研究的始终;编织在这条经线之上的纬线,既包括宏观层面对教育的技术文化基础、教育的技术文化形态进行研究,也包括微观层面对教学中的技术恐惧文化、教学研究中的技术文化区隔进行研究。全文除导论外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第一章)主要对技术和技术文化的存在与本质进行形而上学的追问。通过对柏格森、亚里士多德和海德格尔的技术哲学思想进行梳理,发现技术从早期生命冲动中以涌现的样态存在,到自然视域中以强制运动的样态存在,再到生存论语境中以上手的样态存在,其进化的文化图景渐次展开。同时,技术的本质也被不断揭示:于混沌之中蕴藏有序,在生命冲动的力量中推动人类的持续进化;于创制之中开显祛魅,将人类对技术的神话崇拜拉回到对自然的叩问;于解蔽之后复又遮蔽,在使人类通达开敞的真理领域之际,也裹挟着人类向着难以预测的未来迈进。在言明技术的存在和本质的基础上,论证了人类的技术性共在和文化性共在,使技术和文化的共在在人类这个节点上得到充分体现,进而对技术文化的存在和本质进行探讨。技术文化的存在,正是技术在人类的发展向度上不断生成和发展,最终进化到文化层次,并以特定的文化形式来呈现的、具有相对稳定体系的结构性存在。可以说,技术文化建基于人类共在,形成于技术进化,稳定于文化结构,因而在本质上也是共在。第二部分(第二、三章)主要从宏观上对教育的技术文化基础和教育的技术文化形态进行探讨。研究教育的技术文化基础,就是对以技术文化为根基的奠基性存在进行分析,探讨其为何以及如何成为滋养教育生成与发展的原因。在漫长的始源性文化历程中,人类正是依靠技术来塑造自身的人性,并在技术实践中不断生成技术文化。技术文化的传承是人类种族得以延续的内在要求。教育不仅在此传承中得以生成和发展,还是一种完善人的本质属性的特殊技术实践。技术文化以其结构化的奠基性存在来滋养教育的发展,即以技术器物来实现教育的形态变革,以技术理性来促进教育的现代化,以技术知识来扩充教育的内容,以技术伦理来规约教育的目的。当然,技术伦理作为技术文化的核心要素,统摄着技术器物、技术理性和技术知识的选择、激活与传播。教育的技术文化形态,在观念上是以“教育文化”和“教育技术”的方式存在,在本质上是以相互依存和纠缠的方式构成一个复杂的整体,正如DNA双螺旋结构所孕育的完整生命形态。笼统地谈论整体性的教育的技术文化,是难以深入地揭示其内在本质的。按照传统的文化三分法将其划分为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不仅忽视了其内在的交互与演化,也将使其整体性不复存在。因此,通过对范畴的演变进行梳理,选择黑格尔的辩证范畴并在范畴组合与转换的意义上,将教育的技术文化形态划分为教育文化的技术形态和教育技术的文化形态。如此,不仅可以在技术范畴中探讨教育文化的技术性存在、技术性本质和技术性实践,还可以在文化范畴中探讨教育技术的文化性存在、文化性本质和文化性实践,最终能够促使人们对教育的技术文化形成合乎逻辑的认识。第三部分(第四、五章)主要从微观上对教学中的技术恐惧文化和教学研究中的技术文化区隔进行研究。“恐惧”概念的起源和发展,蕴含深刻的技术思想,凸显出技术文化的脉络。在中国语境中,恐惧既源自于威慑敌人的大斧或杵等战争工具,也源自于震慑人心的雷电等自然现象和与此相对应的一系列技术性巫术文化。在西方语境中,人类对神秘而强大的众神和只驯服于技术的火的双重恐惧,成为了挥之不去的梦魇。恐惧总是指向人类外部世界包含有工具要素的技术性存在。人类继承了从祖先那里遗传下来的文化基因,使技术恐惧产生黏性沉淀,并于信息时代在面对人工智能技术之时产生新的变异。教育应该直面人类内心的恐惧,让无知者睿智,让恐惧者勇敢。教育情境中的技术恐惧具体到教学活动中,乃是教学技术恐惧。教学技术恐惧的产生有舆论、知识和操作上的因素,其化解也应该遵循科学的技术学习机制。技术探究从具有普遍意义的技术实践升华而来,是人类依托于智慧程度日益提高的技术支持,在与周围环境的交互中对自身的经验进行重组和改造的活动。教学研究作为一种特殊的系统化的技术探究,所生成的教学研究文化在本质上是一种技术文化。教学研究中的技术文化并非孤立存在,而是时刻受到社会结构的影响,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相应的技术文化区隔,主要包括技术认知区隔、技术群体区隔和技术实践区隔。融合教学研究中的技术文化区隔,需要借鉴工程哲学中能够体现“思”和“做”相结合的“造”理念,具体措施包括教学研究的观念重建、教学研究的机制设计、教学研究的项目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