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末80年代初和20世纪末21世纪初中国当代文学中出现了文革小说的创作潮流。两个时期的叙述文革的作家从代际、群体和心态可以相对界定为亲历者和旁观者，两类作家的小说在风格上相对呈现为沉重和轻逸的不同。 本文从叙事学的角度来阐述两种风格的差异，认为两类作家的小说在叙述动机、叙述语气、叙述内容、叙述模式、叙述语言上表现为权威话语和民间书写、神圣回忆和游戏叙述、宏大叙事和个人叙事、史传传统和诗骚渊源、质朴厚重和诗意轻灵的不同。 两种风格有各自的美学价值，但也存在缺陷。亲历者情感的放纵导致作品中人物心理深度的缺失，旁观者情感的约束使得作品过度张扬欲望和人性恶，主题先行，导致人性深度开掘不足。在人与外在世界关系处理上，亲历者过于强调社会的变迁而压缩了人的精神空间，作品过于沉重；旁观者公共经验的放逐使得作品走向封闭和狭隘，处在无根的悬浮状态。 在主体精神特征上，旁观者和亲历者分别表现为发愤精神、认同心态和颠覆思维、虚无意识的不同。在时代环境上，分别受到社会问题和大众文化的影响。正是由于不同的主体精神特征和时代影响，两类作家的作品呈现出沉重和轻逸两种不同的美学特征和各自的不足。 从文学史来看，文革小说给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的历史书写带来了历史的自审书写，建构了历史的悲剧意识、喜剧意识、批判意识、自省意识，但也带来了消费历史的创作危险。同时，回归故事的叙事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复活了中国传统叙事精神。 尽管有各自的缺陷，两种风格的价值就在于体现了两个时代的精神情绪，提供了一段情绪历史，并具有强烈的当代意识。在风格和情绪的背后，昭示着不同的创作主体精神，理性启蒙和现代意识。两种风格的演化过程就是创作主体精神转换的结果，新的文学空间的开拓就需要创作主体进一步的精神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