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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保险法》赋予保险人相对方保险合同任意解除权,根因在于合同双方当事人实力对比之悬殊、信息不对称,旨在由此实现合同权利义务之实质公平。但于保险人相对方内部,将合同任意解除权赋予投保人,则滥觞于立法对合同当事人地位安排之错位并因此与保险本质和保险合同特质相背离,从而呈现出由被保险人提供保险标的、享有保险利益,却由投保人享有合同效力控制权之怪诞。保险费之给付义务、储蓄与投资功能之捆绑及“谁投资,谁受益”之一般商事逻辑并行使然,加深了人们对投保人为保险合同当事人之误信。实质上,投保人之法定任意解除权其渊薮应在于被保险人之授权或投保人基于监护人身份之法定代理权。因此,本文认为,从应然之角度安排投保人和被保险人之地位并相应配置其权利义务乃是今后修法和完善立法之基点。具体而言,本文主要内容共分设五章:第一章通过简要介绍两大法系在保险合同主体及其权利义务结构所采立法体例之不同,并结合我国现行《保险法》(1)及相关司法解释体系进行探讨,揭露出在以保险人死亡为给付保险金条件的保险合同中,被保险人在同意投保人为其投保并使合同生效后,先前同意撤销权存在之得失利钝及投保人故意致被保险人死亡、伤残或疾病时,保险人得因此免责等类似制度规定之弊端,初步指出我国现行保险法律在制度设计上并未真正将保险合同之中心——被保险人作为保障对象,进而引出“保险合同保障对象为何”之问题。第二章对我国保险合同当事人制度确立成因进行分析。我国遵循“三分法”体例之立法架构,于保险合同领域,将保险合同双方规定为保险人与投保人,而被保险人仅为保险合同关系人。本文结合相关学术观点及司法判决,通过步步追问探寻归纳出若干流于空泛且欠缺说服力之原因。首先是受我国早期保险法律与行政法规之不良影响,嗣后又因投保人、保险标的及保险利益三者之逻辑关系表象相促成,加之蒙“谁投资,谁受益”之一般商事规则浸润,多因一果造成了我国保险法律体系之立法现状,可以说既有历史要素,又有现实原因。第三章对应第二章所探寻出的各项成因要素进行逐条批驳,通过指出我国早期保险法律与行政法规存在翻译和理解偏差,加之对保险利益存在价值进行法理上分析,辅之以代理制度及无因管理于保险合同领域之渗透,及对第三人利益合同进行概念性剖析,旨在通过对以上各成因要素进行系统性批判,指出我国现行保险合同主体立法体例之弊端与桎梏。第四章在以上各章节基础上进一步对我国现行立法中关于保险人相对方规定之弊端进行阐释,并继续通过比较法视角,指出我国立法虽综合借鉴两大法系之成果,但却管中窥豹、弄巧成拙,不仅对保险人相对方定位不清,且保险利益之适用及归属上逻辑混乱,于受益人指定权之立法规制上也不甚合理,徒增理论上之混乱及适用上之繁琐。第五章旨在对我国保险合同当事人制度进行重构性探讨,首先通过对我国现行法中各主体权利义务之分配进行归纳总结,发现投保人虽为保险合同之当事人,但是不拥有保险金请求权等对应之权利,而被保险人虽非合同当事人却得以影响合同之效力状态,此种异态之情形散见于我国《保险法》诸多规定之中,不仅给理论界带来巨大混乱,也于实务界带来诸多诟病。最终,本文提供了被保险人权利义务体系之重构思路,首先通过对被保险人与保险标的及投保人之关系进行重构性梳理,以确定基本主体框架,嗣后于该框架基础上对被保险人财产性和人身性权利义务进行重构性配置,是为保险合同二元主体之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