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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迈六十载笔耕不辍,终成《夷坚志》四百二十卷一部巨著。“夷坚”原本是神话传说中的史官,洪迈以“夷坚”自诩,以“夷坚志”作为己书之名,这就明确地表示:《夷坚志》一书所载录的都是幻妄虚构之事。全书采用实录的形式,以朴实的叙述描写了洪迈所闻听到的一切“怪怪奇奇”,同时也记载了相当多的遗文轶事,正如清代阮元所称“书中神怪荒诞之谈居其大半,然而遗文轶事可资考镜者,亦往往杂出于其间”。《夷坚志》卷帙浩繁,搜罗广泛,其流传之广,影响之大使得洪迈本人也为之骄傲不已。对于宋、元当世以及后世的小说戏曲,《夷坚志》的影响更是相当的重大,甚至成了宋、元说话人的必读之书,受到当时与后世人不绝的称誉,有“说部冠冕”和“小说渊海”的美誉。介于《夷坚志》内容的浩繁,本论文采取专题研究的方式,仅对《夷坚志》的神鬼题材和女性题材两个方面的内容以及洪迈的小说理论和《夷坚志》的叙事特征进行总体深入的论述。 《夷坚志》没有承接唐传奇中遇仙的描写题材,其志异的对象更多的是鬼物与精怪,而没有多少神人与仙人,因此也就没有了唐人小说中那些绮丽虚幻的神意与仙气,也因此而表现出其明显的乱离时代特性。在《夷坚志》记录的神鬼故事中,有源于中国古代“多神崇拜”现象而产生的许多鬼神崇拜的故事,这些故事与洪迈曾经生活的地域有着密切的联系,江淮之地盛行巫风巫术的古老习俗为其撰写《夷坚志》提供了内容丰富的写作素材;也有来于中国古代人死为鬼思想而产生的许多人与鬼之间相处、相斗、相报和相恋的故事,阴阳本异途,人鬼同世共处,其间有着多少爱恨悲欢。人鬼间存在的各种关系以及人鬼间发生的各种故事也是现实社会人与人之间悲欢离合的真实世情写照。 《夷坚志》还描绘了各具情态,性格各异的女子,她们中有世间的女子,也有向往世间生活而来到人世寻求温情的女鬼或女仙。这些女鬼或女仙实际上也是人间女子的化身。不论是女鬼还是人世间的寻常女子,她们都带有宋代鲜明的社会印记和乱离时代的特征。按照众女性各自的行为,可将她们大致分为烈女、侠女、情女、孝女、弱女和恶女等几类。封建社会的道德规范和战乱时代的苦难使这些柔弱女子处于心灵和身体双重的重压之下,她们忍受着来自不公平的社会制度和高高在上的男权思想的欺压和残害,但同时她们也以她们独特的方式反抗着。她们持守着人性的传统美德,她们追求着美好的爱情,她们还有着不让须眉的侠义风范。 洪迈正是在唐传奇的光芒逐渐消失,宋说话的声音开始四处响起时以中国古代稗官记事的传统笔法完成了《夷坚志》。在每志前面,洪迈都为本志撰写了序言以说明成书原由或写书过程中的心态和周围的人事对写作的影响,以及作者创作过程中的各种想法。原书共有三十一篇序言,现存一十三篇,但赵与时《宾退录》卷八中撮述了原三十一篇序言的大意,所以后人还是可以大致窥知其中的内容与思想。这些序言集中体现了洪迈关于小说的“虚”与“实”、小说的地位、小说的创作目的、小说的形式以及小说的功能等小说理论的观点,虽然这些观点在某种程度上还存在着许多自发意识,但在中国古代小说理论研究的领域内却具有非常宝贵的价值,对中国古代小说理论研究的开拓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时《夷坚志》在叙事结构、叙事时间和叙事视角三个方面的叙事模式上也形成了一定的特征。从整体上来看,《夷坚志》在叙事结构上采用了以人物或其它意象为结构中心,在叙事时间上采用了顺叙、倒叙、补叙、插叙以及时间幻化等多种叙事模式,在叙事视角上,《夷坚志》也已突破了全知视角的单一叙事模式,而采取了限知视角、多重视角等叙事模式,更出现了具有“元小说”和“反元小说”意味的小说表现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