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与人类的精神世界存在着一种隐秘的联系,在历史长河中发展成为我国精神文化和想象力的物质载体之一,并在民间口传文学与文人小说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意象群。以古镜自身演变为线索,古镜尚处于水鉴阶段,就衍生出了“自省”的意象,并在各类先秦典籍中反复出现、蔚然成风。铜镜阶段是镜意象孕育的重要时期,从铜镜的产生源头上来看,早期的铜镜与祭祀有关,融入了阴阳二元宇宙哲学,这种铸镜观念被后世传承,成为与日用铜镜相区分的阴阳镜,象征天道;从铜镜的加工工艺上来看,道教方士成为最早的一批磨镜人,这也使得道教思想在镜意象的传播流变过程中占有重要地位;从铜镜的日常使用上来看,移情效应使古镜与人们的情感生活相连,产生出“破镜重圆”等意象,在小说中也出现了镜的拟人与象征等创作手法。明清时期传入的西洋玻璃镜则以更加清晰的成像效果进一步模糊了真实与虚构的边际,同时成为了晚清文人想象文明世界的科学象征。其次以古镜的光学属性为剖析横截面,基于类似联想的心理之上,反光效应使古镜成为光明的象征,一方面上承天道,另一方面也有“辟邪”的寓意,这种较为抽象的概念后演变出“照妖镜”、“照病镜”、“照心镜”等具体意象。成像效应则表现在更多方面,其一,最早产生的“自省”意象,后由儒释道三家分别阐发;其二,在士大夫阶层中又产生出“自怜”意象并出现了对自怜女性的审美;其三,代表“虚幻”,成为佛教经典譬喻之一,同时成为小说家的创作灵感来源。各类镜意象在诞生之初都是集体的直觉性思维所构造出的共同的隐喻,镜意象的流传同样具有时代和阶级特色,其中传教在镜意象的民间传播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在长时间蛰伏于民间口传文学之后,镜意象又成为题材和灵感为文人所利用、发挥,成为带有个人色彩的文学意象。